“娘娘過獎,原來娘娘早已知曉這案子蹊蹺之處,是下官賣弄了。”這案子無頭無尾,尋常人看來兇手是劉家大郎的可能性極大,但陳德育在大理寺連“鬼怪”都見識過,這等無頭公案對他來講,小菜一碟。
他知太子不想天下人知曉太子妃會道法,本也想當自己一無所知的老老實實當自己的內閣大臣便好,哪里知曉還是被林幕拉了過來趟進了這渾水之中。
事關國事,他于是又把項上人頭拴在褲腰帶上向太子耿直諫言了!
不過,成了一品大員后這個月俸祿漲了許多,看在銀子的面上,這人頭也就沒那么看重了。
林幕亦是一塊人中老姜,他見太子妃從屏風后出來,又見太子與陳德育面上無半點驚訝,連忙收住了心中的翻天覆地,肅穆了神情,在一旁站好。
玉珩適才聽季云流講過文瑞縣主身上的黑氣,也讓謝飛昂再將劉大郎帶來讓季云流瞧過,這會兒聽陳德育也有所懷疑是怪力亂神所為,開口問道:“驛館可有什么不妥奇怪之處?”
陳德育作揖恭敬道:“正是驛館沒有其他怪異之處這才蹊蹺,殿下可與娘娘一道去驛館查探一下,下官已經讓人打點好一切。”
林幕抽抽兩下。
這明明是自己打點好一切,陳狗居然這么不要臉直接搶了自己功勞!
馬車兩輛,直接驅車到驛館中。
在大雪飛揚的門口處,卻看見另一輛馬車中,小米兒掀開了簾子鉆出頭來:“師叔您真的來了,師傅在這里等你好一陣了。”
“小米兒!”席善詫異,“你怎么來了?雪下這么大,怎么穿這么少光在外面等著,凍壞了身體可怎地好?!”
“席叔,我等修道之人不怕冷,守門的衙差不讓我師傅進去,師傅說等會兒會有人來的,我們便在這里等著了。”小米兒一面說,一面把簾子掀開,眾人一眼看見盤坐在車廂中、笑得一團和氣似乎能隨時飛升而去的秦羽人。
大理寺中規矩深嚴,陳德育吩咐說不能讓任何人進去,就是一只蒼蠅都不會讓它飛進去過!
連秦羽人都被擋在外頭,林幕越發對自己調教出來的大理寺丞滿意,殊不知,這是大理寺丞怕極了陳大人克扣她們俸祿的緣故。
秦羽人坐同無量天尊一樣在馬車中向眾人行道禮:“貧道本欲回紫霞山,行到此處但見這宅子上頭黑氣繚繞,便讓小米兒過來瞧一瞧,這般巧碰上了殿下與娘娘還有幾位大人。”
林幕與陳德育“呃”了一聲,各自道了一句“正是好巧,在此地遇見秦羽人真是太好了”的話語。
心中卻紛紛道:適才小米兒不是說,秦羽人在這里等了好一陣么?怎么又變成湊巧碰上了?
不過仙家之人,說話莫約都是尋常人不能理解的,兩人瞬間拋開心中的疑惑,一同邀請秦羽人進去一探究竟。
大理寺丞自從在大理寺中見過太子妃的吐血壯舉,如今看見太子與太子妃一道前來,臉上只顯恭敬不顯詫異,開了門請一眾人進去。
最前頭開路的自然是大理寺丞,后頭是太子,再后頭便是太子妃與秦羽人并排而行。
季云流側頭道:“師兄在秦相家中住了兩個來月,面色紅潤,似乎還長胖了不少,看來秦府的雞腿是十分合師兄胃口。”
秦羽人摸著長胡,依舊那樣的道骨仙風、不容侵犯:“秦府中的雞腿比不得師妹讓人送來的那酸菜魚與水煮魚,相比起來,師兄更喜酸菜魚,只不過有些辣口,水煮魚若是辣味少一些,應該更合適。”
季云流點首,對后世“種花家”的風靡全國的名菜自豪不已:“師兄若喜歡,我讓九娘送幾包的花椒與幾壇酸菜給師兄帶回紫霞山中,倒時候讓蘇瓔寫張做法,吳師侄照著那上頭應該能做出來的九分像的口味來的,這菜關鍵之處,就是刀功了。”
自家的師妹,秦羽人這兩個月沒在秦府少交她東西,這會兒禮尚往來,自然來者不拒:“如此,師兄我還得向師妹討一討師妹上次送來的佛跳墻的做法,小米兒十分喜愛那菜,他正在長身體年紀,自要多吃一些才好。”
太子妃乃是公平正義化身,送了一樣東西給別人肯定要拿回來一些,尤其還是自己的師兄:“紫霞中的野雞膘肥體胖,肉質十分有嚼勁,上次師妹一吃難忘,師兄下次讓下山的師侄帶些給師妹可好?”
“好,師妹若喜歡,下次讓師兄你吳師侄帶上五只可好?”
“五只不夠幾日食用的,師兄給個二十只罷,師兄若覺得山雞少了,師妹等來年春季派人送個幾萬只雞苗上去便是。”
最后頭的林大人與陳內閣一人望天,一人看地。
一個臉上掛著“我不在”的“牌匾”,一人寫著“我已聾”的“大字”。
兩人眼神一撞,當下里換了不知道幾個眼神和表情,內心如銀河落九天,一發不可收拾,只覺這世間已經被地府妖魔鬼怪攻陷,將太子妃與秦羽人都附體了。
萬萬沒有想到,原來秦羽人你是這樣的得道高人!
說好的沉穩氣質,說好的仙家風骨呢!
那段使者還是一件中衣躺在床上,屋中煞氣彌漫,季云流眼神一瞥,伸手取了兩張符紙遞給看門的大理寺丞:“你等身上沾了些煞氣,拿回去化開喝了,免得逢賭必輸。”
大理寺丞歡天喜地的接了道符,想了想鼓起勇氣欣喜道:“娘娘,喝了符水會逢賭必贏嗎?”
季云流露齒一笑:“當然是——”
幾個豎耳傾聽。
“不可能的啦!”
大理寺丞血槽頓空。
秦羽人燃了一張道符,撥開屋中的煞氣,先人一步邁進去。
玉珩跟在后頭,轉首仔仔細細瞧過整個房間的布置,雙眼順著秦羽人與季云流的目光望向了床上人所帶的玉板子:“這板子有不妥?”
有大理寺丞想上前要個功,正想取下那個戒指,還未砰到“砰”一下直接被彈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