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海風與波濤(下)

“在看有關于巫師帝國遺留下來的一些東西。”特蕾莎見到萊恩來了，于是有意地往他懷里靠，萊恩既沒有主動拒絕，也沒有主動接受，而是由著她，這讓特蕾莎感覺很高興，于是女術士干脆整個人都靠在他的懷里：“有興趣了解一下么？有獎勵哦！”

“什么獎勵？”萊恩好奇地問道。

“……去把自己洗干凈，然后我再告訴你。”特蕾莎示意男人去隔間里面洗澡。

在海洋上淡水和熱水都是珍貴的資源，不過對于萊恩和特蕾莎來說獲取淡水并不是困難的事，萊恩將自己收拾干凈了之后，發現特蕾莎坐在自己的床鋪上，女人打開了客艙的窗戶，見到萊恩從里面出來，女人的眼中有陣陣光亮閃爍不停，她示意萊恩在她的身邊坐下：“過來坐吧。”

女人的紫色高跟鞋被放在了床鋪下面，男人坐在床鋪上：“獎勵呢？”

“別急……”特蕾莎鉆入了男人的懷中，坐在他的腿上：“喜歡么？這就是獎勵。”

“我想我沒法說不喜歡。”萊恩輕輕地擁著她，兩個人就這樣靠在窗戶旁邊，看著黑夜中翻滾的海浪。

過了一會兒，特蕾莎才悠悠地說道：“探索遺跡對我來說很重要，這涉及到我父親的事。”

“你父親？”

“嗯，我父親。”陣陣薰衣草的香味傳來，特蕾莎嘆氣：“我父親……就消失在遺跡中。”

“我很難過。”萊恩表示了自己的難過。

“這件事和你沒關系……盡管已經過去多年，我和母親仍然寄希望于父親還活著，我們都認為，他那么強大的人，沒有那么容易死的。”女術士往男人的懷中縮了縮，好像要汲取一些溫暖：“所以，對波利斯的探索必須繼續。”

波利斯，位于塔齊爾大漠中，曾經是人類巫師帝國的首都，如今昔日的輝煌全部掩埋在廢墟之下，無論是嘉蘭議會、帝國皇家巫師學院，亦或是大陸的另一大施法者組織——巫師聯盟，都試圖去發掘其中殘留的奧秘和財富，然廢墟之下的遺跡兇險萬分，各種恐怖的邪惡造物和煉金腐化浸透著可怕的遺跡，還有嚴重的魔法失衡，在那個神奇的地方，有時候一陣混沌之風吹來就能瞬間消滅一支大軍，又有可能給絕望的旅人瞬間恢復滿所有體力和魔力。

“你的父親……消失在遺跡中多久了？”萊恩斟酌了一下，還是主動開口。

“二十年。”特蕾莎深深地嘆氣，這個時間確實太久了。

“那我不得不說一句實話，除非是你父親是失憶了或者壓根就是逃走了不回家，不然的話，就算他還活著，他也不再是你的父親了……他已經變成其他東西了。”萊恩不假思索地說道。

照理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安慰一下女術士，說些比如“你父親肯定沒事”或者“你們肯定會再見面”之類的話，可是他覺得沒有必要，女術士不是傻瓜。

“我知道，可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他就算變成別的東西了，我和母親也會親手終結他的痛苦。”

“你知道最好。”

“好了，休息吧萊恩，今晚我就在這兒哪兒都不會去，不過你可不準做別的事。”特蕾莎拿出一個枕頭。

“你這樣更讓我困擾，特蕾莎。”

“唔……那好吧，你可以摸一摸你喜歡的……，但是不準做別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細不可聞。

“這還差不多……”

然后就是棉被將兩個人蓋住的聲音，還有被海浪掩蓋的細細呼吸聲。

第二天一早，萊恩站在甲板上，享受著海風的吹拂，熟人們來了不少，半精靈游俠艾斯特爾、阿爾弗雷德、洛普斯等幾個他熟悉的人都在甲板上。

半精靈顯然不是很適應坐船，萊恩見他臉色很不好，于是主動和他攀談起來：“艾斯，你不繼續當馬茨先生的護衛了？”

“那本來就是一筆交易，我的朋友，森林告訴我們不要在一個地方待太久，諾德太寒冷了，如果不是馬茨先生開出高價，我肯定不會選擇和你們走了那一趟如此危險的路程。”半精靈用兜帽罩著自己，冬季了，天氣非常寒冷。

由于海神曼南恩的神力不斷，海洋在十二月份之前不會結冰，現在的時間是十一月初，海運還可以運轉，在十二月份結冰后就要等到次年二月份諾德的海岸線才會解凍。

“確實是一趟非常危險的路程，我們差點就死在了那幾場戰斗中，再之后我還一個人遇見四臂牛魔，旅程才結束，我們又遇上了這一場可怕的遭遇戰。”萊恩攤手，這一連串的戰斗讓他遭受了極大的考驗，可是也讓萊恩收獲極大。

無論如何，諾德的歷程結束了，接下來的目的地是馬林堡，萊恩身上光是神祇金幣就有四枚，他在琢磨著自己到馬林堡可能需要一個落腳點，和一個掩蓋自己真實目的的身份。

艾斯特爾抬頭看著萊恩，突然小聲地說道：“我承認你是個勇士，萊恩，你所表現出來的戰斗力和意志力讓我欽佩，森林帶給我們敏銳的視覺和優秀的射手本能，可是奪走了我們的腕力和強大的魔法。”

萊恩坐在艾斯特爾旁邊：“有舍總是有得。”

“萊恩先生，你打算去馬林堡是么？”洛普斯一個人無聊極了，他不是阿爾弗雷德那個一個人拿著一本圣典就可以消磨一天時光的圣武士，年輕的流浪騎士喜歡熱鬧和各種活動，聽說有客船前往馬林堡之后，這貨就強行擠了上來，說我也要一起去馬林堡。

“我不去馬林堡我還在這艘客船上干嘛。”萊恩心想這個年輕人的搭話技術真的蹩腳啊，于是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嘿嘿，我只是想知道你需不需要扈從。”洛普斯摸著后腦勺，訕笑不已。

“暫時不需要，對了，艾斯特爾，你知道現任的精靈王是誰么？”萊恩還是朝著艾斯特爾問道。

“我不明白你說的是那一個？森林之王？鳳凰王？還是那個令人厭惡的巫王？”艾斯特爾不解地說道。

“喂，森林之王和巫王在帝國成立到現在的時間內有換過人么？我肯定問你鳳凰王啦。”木精靈和黑暗精靈的王都是永遠不變的，只有鳳凰王會變。

“你說鳳凰王的話……其實我們森林原本和阿蘇爾是沒有什么關系了，不過現在的鳳凰王我們都知道，他叫做芬努巴。”艾斯特爾點頭：“他在兩三百年前造訪過我們的森林，當時森林之王奧萊恩對這位遠道而來的朋友進行了最為熱情的接待，不過我們的王拒絕了回歸的請求，后來這位名叫芬努巴的鳳凰領主就成為了下一任鳳凰王。”

“‘航海王’芬努巴？”特蕾莎出現在了萊恩的身邊，女術士非常自然地挽住了萊恩的胳膊：“他的消息倒是不少，在一百五十年前的偉大圣戰中，正是這位鳳凰王和路德維希陛下取得了聯系，他派遣了高等精靈大魔導師泰格里斯率領著一隊高等精靈法師和一隊荷斯劍圣前來援助帝國，在法沙之戰中他們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光是泰格里斯召喚的隕石就摧毀了數個團的混沌惡魔。”

“在戰后，帝國和高等精靈締結了貿易合約，泰格里斯正式留在帝國首都，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建立了帝國皇家巫師學院之后才回奧蘇安。”女術士將這段歷史說了出來。

高等精靈無論是從士兵素質、海軍水平或者是施法者底蘊都是大陸之冠，可是低生育率和漫長的成才時間束縛了他們的出兵能力和軍事實力，尤其是在和黑暗精靈數千年的絕望戰爭中，高等精靈的戰爭能力和人口已經陷入了嚴重的衰退。

他們的陸軍依然是全世界最強，可是不再無敵，他們的海軍依然橫行于海面，但是不再能輕易分兵同時進行雙線甚至多線作戰。

在經濟和生產力陸續衰退又不擴張的情況下，支撐高等精靈經濟的支柱之一就成了與人類的貿易，人類喜歡高等精靈和各種奢侈工藝品、香料、高級食品和各種魔法物品，高等精靈需要從人類處取得大量的原料和礦石。

“對了，萊恩你了解這個干什么？”女術士好奇地問道：“高等精靈可不好打交道，除了極少數的幾個人類強者以外，他們可沒把我們當人看。”

“馬林堡是帝國和高等精靈貿易的最主要的貿易點，我們到了那個地方必定會和高等精靈打交道。”萊恩搖頭，他在想，自己要如何取得在馬林堡的調查權？

在諾德，他是王國騎士，可以較為自由地調查，可是在馬林堡則不然，那是一塊非常混亂的領地，他的騎士身份沒用，有用的反而是他的武力和聲望。

只能等到時候再看了。

“阿福和我一起……總之，到了馬林堡，我們先找個住的地方，然后再慢慢著手調查。”看著碧波萬頃的海面，萊恩暫時做了一個總結。

于此同時，冠軍對決勝利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大陸。

馬林堡，舊世界最大的貿易中心，最大的港口，每年都有海量的黃金和貨幣流入這個港口碼頭，卻很少流出，無數渴望著機遇和財富的年輕人不斷地來到這個地方。

整個城市擁有數個城區，每一個城區都堪比一個獨立的城市，可以承載數百萬噸排水量的深水碼頭不斷地有大型船只進進出出，城市位于瑞克河河口的詛咒沼澤地，這座建立于瑞克河三角島中間島嶼的城市聯通海岸大道，使它的商人從陸路進入帝國。

見過馬林堡的人都說，這是一頭吞噬著黃金和海水的巨獸。

馬林堡的常駐人口大約為十五萬，可是實際上城市的人口可能在五十萬甚至更多，自從一百五十年前“救世者”路德維希允許馬林堡獨立之后，這座城市就像脫開了枷鎖一樣，以一種瘋狂而病態的方式極快速地發展著，每一天都有更多的建筑拔地而起，建筑在已有的建筑之上，甚至橋梁上和淺水區，每一天都有不法之徒挖掘更深的地道，以希望通過其走私珍貴的物品，整個城市原本規劃清晰的街區之間變得模糊，更多人口的涌入逐漸使得馬林堡不單單為一座城市，其更像一個大型城市圈。

現在統治著馬林堡的貴族是馬林堡大公爵“放貸者”范德古柏舒爾茨，這位現年五十多歲的大貴族可能是全世界最富裕的人，而他的血脈也很奇特，從本質上來講，他是帝國人，可是他的家徽卻是與布列塔尼亞淵源極深的鳶尾花。

在高高的城堡上，年已五十多歲的馬林堡大公爵范德古柏舒爾茨正坐在自己富麗堂皇的辦公室中，仔細地查看著一張張借據。

借據上能見到這個世界很多大貴族的名字，尤其是以布列塔尼亞公爵們的借據居多，這個世界的借據是不可以抵賴的，因為舒爾茨手中的每一張借據都帶有經過正義之神公正過的神力，任何貴族都抵賴不得。

“伯希蒙德閣下還欠我十車金馬克，穆勒，你那邊有消息么？”舒爾茨揉著自己的眉心，這一張張卷軸都充滿著神祇的神力，看起來讓他有些眼花。

名叫穆勒的廷臣立即上前告訴公爵：“伯希蒙德閣下說需要您寬限一些時間。”

“行吧，告訴他在冬幕節之前結清尾款就行了，不過如果拖過冬幕節，我就要加收利息了。”

“明白，公爵閣下，帝國那邊在催今年的防務費了。”廷臣穆勒立即記下了公爵的吩咐。

“這筆錢是一定要給的，盡快通知卡爾弗朗茨陛下自己派軍隊來取吧。”公爵也點頭，馬林堡每年都要向帝國上繳一筆“保護費”，以保證自己的獨立性和安全，作為交換，如果遇到了無法面對的敵人，帝國則要派遣軍隊保護這座城市。

“還有，根據前線的消息，在諾德境內肆虐的熊人部落敗退了，敗退原因是因為有一個年輕的白狼騎士在冠軍對決中擊殺了著名的熊人部落酋長，混沌冠軍比瑞格。”穆勒掏出了一份新的紀錄。

“冠軍對決？有意思，諾德還有這種勇士？”舒爾茨饒有興趣地摸著下巴，濃密的胡須被公爵精心打理過，光潔亮麗：“年輕的白狼騎士？難道是那個大錘什么的？”

“是的，公爵，那個年輕人正是大錘萊恩，根據我們的消息源，他正在乘船前往馬林堡。”

“他在朝我這里過來？奇怪，能夠贏得冠軍對決，難道諾德或者帝國沒有獎賞他一個爵位什么的？這么能打的人，又不是農奴出身，沒理由沒人邀請他啊。”公爵有些奇怪。

“萊恩是白狼騎士，而且……圣女修道會發表聲明，他現在是湖中女士的神選。”廷臣穆勒調出了萊恩詳細的檔案：“各大勢力應該已經在準備位置邀請他了，不過真要有動作，應該在冬幕節之后。”

“那么這就很有意思了，所有的實力都在爭奪這個剛剛崛起的新星……有意思，你說，如果這段時間我將他招募為這個城市的又一個守護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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