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原君……”
“哦,有這樣的事情?”電話那頭,聽了林世群的匯報,栗原小三郎也是大吃一驚,新政府高層身邊居然被軍統滲透了。
而且還是秘書這種重要的位置,那豈不是很多秘密已經被敵人知道了。
這簡直是不可饒恕的。
“那個劉秘書已經在我掌控之中,而且我也拿到了確切的口供,但我覺得,周部長對此并不知情。”
“為什么?”
“如果這個劉秘書很重要的話,那么軍統就不應該讓他獲取這種低級的情報消息,這不符合他的價值,這同時也說明,劉秘書能接觸的機密是有限的,否則,一個能放在周部長身邊的棋子,那重要性不言而喻。”林世群分析道。
“嗯,林桑,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軍統那位應該不會如此低視的,這個劉秘書應該只是普通的秘書身份。”
“我想應該是這樣,不過,連周部長身邊都滲透進了軍統的眼線,這需要我們警惕,栗原君。”林世群道。
“林桑,你多慮了,這也許只是一個個案,當然,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我會就此事向周部長詢問的。”
“他此時還不知道這些。”
“你沒有向他匯報嗎?”
林世群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怕打草驚蛇,想等到起獲整個情報組之后,再親自向他匯報。”
“你是擔心,他會因為面子問題而包庇自己的下屬吧?”栗原小三郎聽出來林世群的弦外之音。
林世群沒有說話。
“你最好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我不想你們之間關系鬧的太僵了。”栗原小三郎說道。
“是,我馬上打電話給周部長。”林世群心里并不愿意,可栗原都開口了,他只能照辦,日本人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林世群與周福海不合,這一點栗原小三郎心知肚明,甚至還有些故意的放縱,一個團結一致的傀儡政府也是不利于他們統治的。
相反,他們之間為了爭權奪利而勾心斗角,大日本帝國就可以以裁判者的角色來判定輸贏,以保證大日本帝國利益的最大化。
陳淼回到“霖”記,卻不想池內櫻子和酒井已經過來等了他一段時間了。
池內櫻子過來,一般情況下都沒有好事兒。
“三水君,可以收網了。”
“收網?”陳淼一愣,旋即明白池內櫻子的意思,這是要抓蘇青了和柳仁杰了,這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三水君,還請你布置一下,今天就行動,不要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蘇青抓回來。”
“只抓蘇青一個人嗎?”
“是的。”
“為什么不是兩個人一起抓呢?”陳淼奇怪的問道,只要蘇青找了黃美珍對質的話,那么一切真相就會大白了,那還不明白,這是他們的身份暴露了。
池內櫻子眼睛眨了一下。
陳淼眉頭一蹙,一個詢問的目光投了過去。
池內櫻子點了點頭。
陳淼明白了,池內櫻子對黃美珍動了手腳,黃美珍很可能被收買,亦或者直接被綁架了。
蘇青根本找不到黃美珍對質。
“還有什么情況,一并都說出來吧。”陳淼問道。
“我們發現柳仁杰是一家中介公司的業務經理,一年前到的上海,他并不是上海本地人,是常熟人,這個人社會關系比較復雜,每天都需要見不同的客戶,我們也很難判斷出,他見的客戶中,哪一個是我們要找的人,這三天,他見的每一個人,我們都做了跟蹤和記錄,一共是二十三個人。”
池內櫻子命酒井將一個文件袋拿了過來。
一堆照片,至少有上百張。
“柳仁杰見客戶一般都在這幾個固定的場所,帝樂斯咖啡館,紅茶館,以及盛興俱樂部,這三個地方對應不同的客戶,帝樂斯咖啡館是一般西洋人或者小資,紅茶館是普通中國人,盛興俱樂部是一些有錢的權貴,西人和中國人都有……”
“這個人好像不是在這三個地方的其中一個見得面?”陳淼迅速的在上百張的照片中挑出了一張出來說道。
“沒錯,這是他的一個老客戶,是客戶人家自己約的地方,他沒辦法選擇。”池內櫻子道。
“老客戶,查過嗎?”
“查過,確實是老客戶,在他所工作的中介公司登記過,找他是為了給他找一個鐘點傭人,定時幫他收拾屋子,他嫌棄之前介紹的那個做的不好,想換一個。”
“那就是沒問題了?”
“嗯。”
“剩下的人當中,你們都一一調查過了?”陳淼問道。
“前天上午,他的公司給他安排了三個要見的客戶,一個在帝樂斯咖啡館,兩個在紅茶館,但是,他在帝樂斯咖啡館,他見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談話時間超過了半個小時。”
前天?
陳淼想起來了,不是他約見鄭嘉元的哪一天嗎,鄭嘉元說自己被跟蹤,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尾巴給甩掉了,為此還遲到了。
“就是這個人,他坐的位置應該是盡心挑選的,我們沒辦法拍攝他的正面照,只能從窗戶外面拍了一張側面照。”池內櫻子挑選出一張照片出來,放在陳淼面前。
陳淼當然認得,這是那天鄭嘉元見自己穿的長衫,那天鄭嘉元應該見的人就是柳仁杰,應該是柳仁杰主動約見的他。
“是他嗎?”池內櫻子注視著陳淼問道。
“有點像,但不能確定,畢竟這張照片距離有點遠,連半張臉都沒露出來,又是坐著的,很難做出準確的判斷。”陳淼知道池內櫻子問的人是誰。
池內櫻子點了點頭,她知道陳淼說的是實話,這么遠的距離,就一張模糊的照片,還沒有照到臉,除非有明顯特征,否則根本沒辦法認出對方來。
“這個人是那人的背影,我手下跟蹤的人偷拍的。”池內櫻子又挑出一張照片來,指給陳淼看。
“從背影看,很像,不過,背影很像的人并不少見,看不到正面,我也無法判斷。”陳淼并沒有感到意外。
“這個人很警惕,他一直帶著我的人在兜圈子,最終被他甩掉了。”池內櫻子惋惜的說道。
“這么說來,這個人身份一定有問題了,還有其他線索嗎?”陳淼面無表情的問道。
“暫時還沒有,所以,我們先抓蘇青,留著柳仁杰,看他的反應。”池內櫻子解釋為什么先抓蘇青的理由。
“如果抓了蘇青,這個柳仁杰直接進入靜默狀態呢?”
“只要他有出逃的跡象,立刻抓捕。”池內櫻子道。
“行,那就先抓蘇青,帶回來先審,或許能從這個女人嘴里問出一些什么來。”陳淼點了點頭。
“拜托了,三水君。”
“櫻子小姐太客氣了,都是為了中日兩國永久的和平。”陳淼呵呵一笑。
抓捕這種活兒,都是有一定的成規的,該怎么布控,怎么犯人逃跑的時候進行圍追堵截,怎么控制犯人,都是有一套技巧的。
這個經過一定培訓過的人都是能勝任的,只要對方不是受過這方面訓練的高手就行。
不過,陳淼知道,蘇青雖然是女子,但她可是從軍統臨澧班出來的,能夠被派出來執行外勤任務的女特情,那絕對不能小瞧。
所以,陳淼把自己手下精兵強將都調來了,行動老手譚文斌帶隊,超過十名精干特務,全部穿便衣參加行動。
等到了抓捕現場之后,才告知和分配任務,保證行動之前的絕對保密,不泄露一絲一毫的消息。
“文斌,我要活的,這個人犯很重要。”分派完任務后,陳淼鄭重的囑咐譚文斌一聲。
“明白,三哥,您放心好了,這方面我有經驗。”譚文斌自從進了督察處,后又跟著陳淼去了政治警察總署,一直都沒立過什么大功,到不是陳淼不給他機會,而是督察處外勤任務太少,他一個搞行動的,幾個月下來,都沒什么活動,腰上都長了一圈的膘了。
“行了,去吧。”陳淼決定用譚文斌參與這個案子也是有考慮的,因為譚文斌過去在一處工作,在萬盛和手下干活,大家都認識,配合起來要好得多。
臨時指揮部設在距離蘇青家那條巷子不遠的一個旅館二樓,從二樓的窗戶可以監視到巷子里人來人往的情況。
尤其這里是蘇青下班回家的必經之處。
在公共汽車公司抓捕,動靜太大,也容易走漏風聲,下班后在她家里抓人,這樣動靜最小。
當然,陳淼也派了人守在公共汽車公司大門口,一旦蘇青下班回家,自然會有人第一時間把消息傳回來。
跟蹤,那就沒必要了,萬一驚著對方,那就得不償失了。
六點鐘,蘇青脫下手套,把工作服換下,然后去公司的浴室沖洗了個澡,換上自己的衣服,準備回家。
不過,她今天感覺心緒不寧,還以為是生理期的原因,沒有在意,幾天前下班回來發生的事情,令她十分困惑,后來她去找了柳仁杰,回去又安撫了一下仝崢,兩人的關系并沒有和好,這幾天仝崢不吃不喝,正在給他鬧絕食呢。
這真是讓她頭疼不已。
要他不是自己姐夫,姐姐臨終之前的托付,她真的會下手直接給他來一個痛快,反正吃了這么多藥了,也沒見起效,反而因為長期臥床,身體是越來越差了。
摸到了包里的那個小瓶子,蘇青(蔡柔)嘆了一口氣,又到了給仝崢買藥的時間了,就是買回去,他也不吃,這花錢買了,不都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