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怎么體檢都得預約到八月份了?”
三千多一位的全方位體檢可沒有團購,原本盧波看完《活著》想給父母做個體檢,哪怕拿出一個月的薪水也認了,但沒想到體檢都有這么多人排隊,果然有錢人還是多。
沒辦法,排到八月份也就這么著了,給遠在家鄉的父母發過去預約體檢單后,喝了口咖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一片空白的PS上。
看了《活著》后,這回家的一路盧波腦子一直亂糟糟的,想著電影里面的劇情,甚至差點闖了一個紅燈,又壓線差點跟別的車頂上。
帶著一種震撼,又或者說是一股氣壓抑在胸口,盧波最終決定給《活著》寫個影評,來和網友分享一下他對《活著》的理解和心得。
“寫一個長評吧,給《活著》,和“活著的林欽”,打從知道陸澤要和莊羽、王臻再度聯手,我就對《活著》充滿了期待,之前我沒有給陸澤寫過其他影評的原因就是,陸澤的其他電影內核確實不能打動到我,我不喜歡。”
“所以與其說我是陸澤的粉絲,不如說我是莊羽的粉絲,我喜歡莊羽的黑暗寫實風格,也欣賞陸澤越來越高超的表演技巧。”
“或許對我來說,莊羽陸澤這個組合是最佳的組合,莊羽的作品就像是一把劍鞘,可以承載的下陸澤這把劍的鋒利,只有劍入了鞘,遮蔽了鋒芒,才能潛入劍鞘中的黑暗,而這時候,莊陸才是完全體,是完美的。”
“果然,《活著》并沒有讓我失望,不,應該說是超乎了我的想象,但不得不提的是,莊羽的剪輯功底確實不行,畢竟是攝影師轉型的導演,缺乏專業知識儲備的情況下,剪輯功底就成了理所當然,所以還得感謝另外一名導員,郭明德。”
“影片的剪輯充斥著濃郁的郭氏風格,干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故事完整性相當的高,雖然片子壓抑,但卻有種不墨跡的“爽快”,讓人有種看郭明德軍旅劇的錯覺,而莊羽的風格標簽也沒有消失,他出色的色彩運用和布景的功底在《活著》的運用中絲毫不弱于《樹先生》,與郭明德的剪輯達到了一個完美的平衡,不得不說,如果少了郭明德,這部電影至少掉兩個檔次。”
“再說說劇本的框架主體,整個劇本的絕望感并非靠強行煽情來造就,反而緊湊卻輕描淡寫,在不經意間,陸澤這把吹毛立斷的劍就會在你身上劃出一道窄而長,并且深不可測的傷口,你還沒來得及叫痛,血就已經噴出來了。”
“演員的表演就能不用說了,陸澤在這部片子里火力全開,不愧雙金影帝的名頭,真的太強了,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把情感完全的表達出來,面部表情、肢體動作、臺詞語氣都挑不出一點瑕疵,但我不會去表揚他,因為這是他應該做的,他提高了我們的對于國產電影的演技欣賞要求,那么他就要把這種狀態一直保持下去,這樣雖然陸澤一定會有相當大的壓力,但這是他頂著青年演員第一人的壓力所應該承受的。”
“而王臻也同樣不提了,這次影后最有力的競爭者,這要是不提名,我把頭剁下來。真正需要我去稱贊的,是年僅十六歲的毛勝軍,也就是影片中的二毛,這是整部片子中最大的淚點之一,我查了一下他的資料,是童星出道,后來正常上了初中,就沒有再接過戲了,就這么一個好幾年沒有上過鏡頭的孩子,卻保持了超高的演繹狀態,只能說演戲這東西真的是需要天賦的,某些出道就打動我們的童星,真的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為什么還在拍垃圾偶像劇。”
“進入正題,最先的鏡頭雖然是歡快的,但林欽辦公室的色彩運用就已經預示了悲劇的發生,讓我佩服的是,辦公室的墻壁是灰色的,地面也是灰色的地磚,這是電影的主色基調,而林欽的辦公桌是紅色的,同事雙腳蹬椅子滑行的鏡頭,是林欽第一次進入觀眾的視線,而那個角度,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林欽正在撫摸一個紅色的棺材,我看到這兒的時候,汗毛就已經立起來了,只能對莊羽的色彩運用說聲佩服。”
“而第一個醫院的鏡頭,也就是出現在第一只預告片里,人來人往的醫院,所有人都沒有表情,像一群即將死掉的人,無數“死人”從醫院出去,也有無數“死人”從外面進來,像是一個巨大的輪回,莊羽想表達的,或許也有因果宿命的意思。”
“最讓人覺得諷刺的是,這家叫做平安的旅店,住客們卻沒有一個平安的,這讓我想到了藥神里的那句話,人只有一種病,就是窮病,《活著》也表現出了這個意思,但卻沒有說出來,而是平靜的用鏡頭去告訴你,讓你看看這幫絕癥患者的喜怒哀樂。”
“這是恐怖的,把最殘酷的窮,和客死他鄉的悲涼展露無疑,里面的所有病人都表達出了不同的,因為疾病而發生的社會現象。”
“沈老太太死的時候,仍想著給大伙吃頓好的,除了林欽之外,她是給請大伙吃飯出錢最多的,映射出了喜歡把錢留給后人的普遍老人心理。”
“而二毛就是典型的不愿意拖累家里,選擇一個人在角落中死去的人物形象,臨到死時,都沒有再見到親人一面,只留給親人無盡的悲痛。”
“而沈夢熙就是被家人拋棄的代表,人們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實際上就算是夫妻之間也是如此,真正永遠不會放棄你的,也只有你的父母,但父母也不能在依靠的時候呢?老實說,沈夢熙才是最凄慘悲涼的人物。”
“還有很多人物,比如老趙,老周,都是一種病人的選擇,都是一種活法兒,但最后因為貧窮,他們都活到了一塊去,莊羽的聰明之處就是在于,他不會去教觀眾怎么去活,而是掏出了很多選擇,讓觀眾自己去選,而我們心里的選擇,自己也有數。”
“更有意思的是王樹才這個老人的形象,他對睡別人老婆這種事感到極度的厭惡,而且懂得一些陰陽的道道,但卻一直在無私的幫助病人,表現出了人物的古板和善良,直到最后卻也展現出了包容性,承認了沈夢熙是林欽妻子的事實。”
“最后是沈夢熙和林欽的愛情,對于天橙傳媒的宣傳我只能說是讓人感到惡心,實際上這并不是愛情,或者不是那么純粹,起初兩人在一起只是為了一個承諾,其實就是害怕一個人死亡的孤獨,只想找個人互相陪伴,而兩人的長相就能看出來,兩人的選擇也跟長相有關系。”
“而全能·神這個點,莊羽想表達什么是個人就能看出來,不用多說,在林欽說出“我們會不知道嗎?”這句話的時候,除了悲涼我再也想不到其他詞匯,最終兩人放棄治療,也是情有可原。而我看了很多影評,他們都忘了一點,就是全片中對傳染病的恐懼,如果一個人得了傳染病,他連平安旅店都住不了,他們能去哪呢?這才是游離在全片之外,最深層次的恐懼。”
“這部電影內涵不多,折射出的社會現象不少,但也沒有多的那么夸張,莊羽只是在講一個故事,而《活著》之所以口碑這么好,只是因為他把故事講好了而已,但一個好故事就足夠了不是嗎?”
“全片是絕望的,只有為了些許的平衡,而讓林欽有些毒舌,調解一下氣氛,可最終留在觀眾心里的,還是深深的絕望和無力感,或許莊羽是希望,用這種絕望感帶給觀眾一些思考,如果自己被檢查出了癌癥,那么你會怎么活。”
思考了一會,盧波喝了口已經變涼的咖啡,點上一根煙靜靜的望著電腦屏幕出神,嘆了口氣,苦笑著搖搖頭,把影評發布出去。
起身走到陽臺,打開窗戶彈了彈煙灰,望向窗外,霓虹燈璀璨,但更遠的地方,仍是一片黑暗,讓他有了些許的感嘆。
“人間皆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