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掌聲再次響起,但這次卻不是陸澤享受這高光時刻,這種感覺對于陸澤來說其實不是那么特別的難以接受。
只是莊羽、王臻的表情卻是帶著一點錯愕,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陸澤在國內獎項中大殺四方的樣子,卻怎么也沒想到第一次參加國外的獎項卻與獎項失之交臂,這種落差感讓兩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而張衛雨的表情中帶著一絲惋惜,他不懂莊羽和王臻看著陸澤一次次拿獎的這種情結,只是覺得陸澤的實力相當的強,純粹是帶著對一個優秀演員落選的可惜,但現在拿獎的是他的男演員,他又無法把惋惜在臉上保留太久,只能起身為泰勒祝賀。
“沒關系,咱們下次再努力,沒什么大不了的,你說對不對?別在意,找個好本子,咱們再繼續沖刺,明年又不是不辦了。”
陸澤看兩人安慰自己的樣子,心里是暖的,但獎項嘛,就是這樣,只要有競爭,那未必就是你的,就算你風頭一時無兩,那還有爆冷的可能。
如果說陸澤不是很在乎,那純屬是扯淡,畢竟是人生中接觸到的第一個世界三大電影節的影帝提名,演戲現在對于他來說,已經不再是一份簡單的糊口工作,而是人生中的一大興趣愛好。
錢這東西對他而言,現在已經不是什么迫切的需求,但人生總得追求點什么,利已經達到了自己的標準,那么現在陸澤還覺得欠缺的,只有名聲。
他喜歡獲得榮譽時那種暢快感,那種一次次刷新個人紀錄,或者是歷史紀錄,被寫進電影史時那種巨大的滿足感是他再一次又一次倦怠期推著他繼續前進的動力。
之前或許還因為系統的存在而咬牙堅持,但現在,壓榨自己已經成為習慣后,其實系統已經不再是他背后的利劍,而是讓自己變的更加強壯的啞鈴。
但他贏的麻了,真的麻了,當他踏上舞臺拿到各種各樣的獎杯時,他沒了興奮感,面無表情的享受著這一切,可這樣的獎項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那種足以讓他興奮到控制不住笑容,讓他情不自禁去親吻的榮譽,所以,輸一次也好,這樣,他對金棕櫚的貪念,會被無限的放大。
離自己不遠的泰勒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站起來,朝著舞臺飛奔,其實能拿這種獎的,年齡都偏大,只有陸澤算是例外,能在三十歲拿到這么多榮譽。
剩下的大部分人,除非運氣好,拿到了好本子,外加自己的刻苦鉆研,才能一飛沖天,在年少時拿到這座獎杯,不然都是經過了時間的沉淀和打磨,在中年時才能有幸接觸到人生中的最高榮譽。
對于這座四十三歲的老演員,陸澤沒有敵意,沒有被搶走榮譽的嫉妒,只有淡淡的釋懷,和對這位第一次拿到影帝的演員,最衷心的祝賀。
鏡頭轉到陸澤的身上,他把雙手舉過頭頂,在額頭的斜上方鼓起了掌,在大熒幕下,這樣真摯的祝福表達自然引得了無數人的好感,所以享受這次掌聲的主角,變成了陸澤,這是現場嘉賓給予陸澤的安慰。
“謝謝!謝謝你,陸,你很棒,真的非常棒,我現在的心情有些激動,我媽媽就在臺下,我媽媽,我做到了!”
在最佳男主角獎項公布之后,其實就沒陸澤什么事兒了,他只是看著舞臺上高高舉起獎杯的莊羽,再一次獻上了自己的掌聲,是的,莊羽拿到了今年的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
這點不出陸澤意料,就像金馬獎一樣,王臻被刷下去,自己才能拿到獎,而現在,自己被刷了下去,莊羽才能拿到獎。
其實戛納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的公平,實際上陸澤是知道莊羽在電影節開始之前就做過不少公關的,不管是出于莊羽的個人意愿,還是天橙的大力幫助,總之他是做過不少的活動。
但要是追根究底就沒什么意思了,當初陸澤不也搶了王臻的榮譽么,再動這小心思的話,陸澤也未免有點小心眼了,他不是這性格,做不出來。
他只能伸手接過莊羽遞過來的獎杯,摸了摸獎杯上金屬質感的棕櫚葉,看著最佳影片被《槍手》拿下。
《槍手》總體上是不弱于其他熱門影片的,但是男主角可能是選角出了問題,演技沒問題,但總讓人感覺差了點什么。
也是由于男主角的薄弱,最佳男主角獎項才沒有《槍手》的份,給了個提名就當是安慰,而獲得最佳影片的一個重要原因,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估計還是因為《槍手》是法國電影,這個就沒什么可講的了,稍微向著點自家人沒什么錯,況且這也不算黑幕,畢竟《槍手》的質量還在這兒擺著呢。
最后是幾個榮譽成就獎,幾位為了電影事業做出過巨大貢獻的老人上臺領獎,得到了全體電影人的致敬,見到這幾個老人笑的那么燦爛,或許對他們而言,為了電影奉獻一生,可能是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了吧。
還是那句話,電影的商業化由于經濟形勢的變化已經無可避免,但在座的很多的電影人,仍然努力捍衛著電影圈子中僅剩的這一塊凈土,其中包括臺上的老人,莊羽、陸澤,米奇,都在共同努力,把最純粹的電影藝術呈現給觀眾。
其中的很多人還不能被稱之為大師,算不上什么藝術家,但怎么也算得上是文藝電影的捍衛者,仍然追求著電影最純凈的精神內核。
“房卡給你,謝謝。”
“今晚住哪?我自己過來的,還有一件客臥沒人住,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在我的房間睡一晚,如果你怕我是基佬的話就算了。”
“那還是算了吧,英國嘛對吧。”
“小子,你對英國人是有什么偏見嗎?”
陸澤從西裝里懷掏出房卡遞給張衛雨,兩人開了一句腐國的玩笑。
你不能強迫一個出生、成長在英國的華裔混血孩子對華夏有歸屬感,哪怕他用漢語普通交流沒什么問題,陸澤也沒在這方面計較,只是在記者們的拍攝中,后背靠著車門,拿過一瓶礦泉水抿了一口。
“今晚有地方住就好,就怕你這么一個華夏大明星在法國露宿街頭哦,其實也不,我相信有很多法國女孩希望跟你共度一夜的,唉今晚我們都是失敗者,要不要來一杯教父?失敗者總歸是要宿醉緩解憂傷的。”
“算了,我明早九點多的飛機,六點就要起床,時差還是沒怎么倒過來,還是早點回去睡覺吧。”
“那好吧,這可是你第二次拒絕我的邀請了,真的一點沒有興趣?戛納、夜店、酒精、舞曲、辣妹、揮金如土、宿醉,三連發,BOOM!炸到腦子都開花,第二天,泡澡,排出酒精,來兩片阿司匹林,飛機,咻到家,怎么樣?”
“算了,這種生活不適合我,好,我馬上就上車。”
陸澤把水瓶扔進車里,對米奇搖了搖頭,見到莊羽對自己打招呼,回應了一句,莊羽也是開的商務豪華房,還有一張空床,今晚陸澤就住那。
“好吧,以后到了英國記得給我打電話,帶你領略一下英國三件最美好的事,威士忌,性感女孩,還有足球,對了你要是喜歡曼城我們就別再聯系了,不然我會打死你的。”
“不,我是申花球迷,你來華夏,我帶你啃雞爪子、喝啤酒,就這樣,走了。”
拉開車門,跟一頭霧水的米奇擺了擺手,陸澤突然轉頭望向身后的劇院,凝視了許久,才轉過頭,閉上眼睛。
定下一個小目標,下次再來戛納,影帝,他陸澤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