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幾個灌注樁隊伍?”一行人走到一個正在吊裝鋼筋籠子的裝機旁邊,余慶陽一邊看著吊車吊裝鋼筋籠子,一邊問道。
“有五個施工隊,十臺車!用的都是南方的隊伍!”
“南方隊伍,北方隊伍都無所謂,關鍵是保證質量!
你們這泥漿用的是粘土還是膨潤土?”余慶陽隨口問道。
泥漿護壁灌注樁排樁,其實就是地下連續墻,施工工藝和余慶陽之前做的那個截滲墻的工藝差不多。都是地下連續墻的一種,不同處就是截滲墻主要強調截滲,沒有支護要求,所以,截滲墻里一般沒有鋼筋籠。
工地一直都有一種迷信,那就是南方施工隊比北方施工隊靠譜。
尤其是灌注樁,木工,內外墻裝修,都迷信南方施工隊。
尤其是迷信四川隊伍。
曾經,好多北方的裝修公司,打出招聘廣告,招南方裝修隊伍。
好像南方的隊伍就是質量的保證。
當然,一些比較精細的活,確實南方人干的比較地道,而且好多的施工工藝,北方人也是跟著南方人學的。
“老耿,管理上一定要盯緊了,尤其是質量這一塊!
一些施工工藝,技術要點,工地總工明白不行!
必須要給現場施工員交底,交明白了!
有一些南方施工隊,干活快,價格還低,為什么?
因為人家精,愛鉆研,把活研究的比咱們這些現場施工員還精!所以,他們總能找到你注意不到的地方,去偷工減料!”余慶陽笑著向耿淮安交代道。
“老板,你這么說,可就不對了!我們哪里有偷工減料了?”更淮安沒有說話,旁邊領著工人干活的老板不樂意了。
“呵呵!我沒有說你偷工減料,我只是說這么一個可能!”
“我們羊城人,都是講信譽的,絕對不會干偷工減料的事情!”這老板是羊城的,很認真的向余慶陽強調,他們講信用,不會干偷工減料的事。
聽了這話,余慶陽很想笑,南方人確實很聰明,很多施工工藝,都是南方人發明的,北方人學習,但是好多施工工序上怎么偷工減料,同樣也是南方人琢磨出來了,北方人跟著學。
“這么說吧!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這個活,我要求你給我省五十塊錢,而且要求不能影響工程質量,你能不能做到?說實話!”余慶陽問的時候,眼睛直直的盯著哪位灌注樁老板。
“老板,我們的價格已經很低了,少五十做不來的!”
“說實話!你說實話,回頭羊城和鵬城的活也交給你干!”
“這個··········這個·········我要看一下圖紙!”灌注樁老板猶豫了一下,提出來看圖紙。
“哈哈!”余慶陽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大笑著對耿淮安說道:“以后公司的工程,有用灌注樁的優先考慮這位老板!”
“謝謝老板!謝謝老板!老板能不能留個電話?”羊城的灌注樁老板大喜,連聲感謝,順勢問余慶陽要手機號。
“段剛,你把電話留給這位老板!
我不需要你替我省錢,只要按照設計標準去施工,我保你以后有干不完的活!”余慶陽伸手在身上滿是泥污的羊城老板肩膀上拍了拍。
余慶陽帶著人離開現場。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門道,老祖宗說的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剛才你們看到了?
我要去不影響質量的前提下,每米給我省五十塊錢!
他不是拒絕,也不是隨口答應,而是要研究圖紙!
這是什么?
這是自信!一種對一個行業,對這個行業的工藝研究到非常透徹,帶來的自信!
我剛才問那位老板能不能省錢,不是教你們怎么去省錢,怎么去偷工減料!
而且告訴你們,你們在迷信南方隊伍的時候,多學一學人家身上那股勁!干一行,精一行的鉆研精神!”余慶陽借機給隨行的技術人員,施工人員上課。
“余總說的對,我們用南方隊伍,不能光用他們的技術,還要從他們身上學一些東西!
我們干工程的,就是要有不斷學習,向所有人學習的精神!”耿淮安笑著應承道。
余慶陽笑著看了耿淮安一眼,轉身對跟在身后的年輕技術員,施工員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里面,有大學生,大專生,中專生,還有技校生,你們以前上學時的努力程度,造成了你們今天身份上的不同!
但是,你們選擇了工程這個行業!
工地又給了你們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
你們來到工地,一切都從新開始,只要肯努力!
十年后,也許成為項目經理,技術總工的不一定是本科生,而是那個肯鉆研的技校生!”
都是一群剛畢業參加工作的小年輕,時不時的得給他們灌點雞湯,這樣他們才能有干勁。
技校畢業生當項目經理,當技術總工,這個不是余慶陽為了鼓勵大家編出來的。
上一世,他見過許多,技校生當工地技術總工,領導著一幫985,211干活。
也見過中專生干項目經理,手底下好幾個985的研究生。
“你是他們的領導吧?”一個老人攔住余慶陽等人的去路。
“你好!大爺,您有事?”余慶陽一邊笑著搭話,一邊打量著老人。
上身穿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裝,下身一條黑色的褲子,腳下一雙老布鞋。
個子不高,一米七左右,花白的頭發比板寸長一點,向四周扎著。
臉上坑坑點點,滿是麻子,這應該是小時候留下的。
“你是領導,就好說了,你憑什么給我斷水斷電?
你們這些黑了心的開發商,為了收我的房子,什么損招都使得出來!”老人指著余慶陽質問道。
“老大爺,斷水斷電的事,你該去找街道居委會!
那個不是我們斷的!”
“居委會都被你們拆了,我上哪找去?”
“那你可以找海淀區政府啊!
斷水斷電的事情,真不是我們做的!”余慶陽連問都沒有問,直接把鍋扔給區政府。
本來按照相關條例,拆遷就應該是政府部門的事情。
就算是他們斷的,也不能承認。
“我問了!區政府的人說就是你們給斷的!”
“大爺,這你可冤枉我們了!我們可沒有權利斷你家的水電!
斷水的是供水公司,斷電的是電力公司!
這一片基本上都拆完了,我們要進場施工,老的供水管道和老的電力線路我們都用不到!
人家供水,供電肯定要拆除!
你有意見去找政府,找供水供電公司,找我們沒有!”
還想要水電,等過一段時間,你只能飛著進出你的房子了。
“我不管,你們在這施工我才沒有水電的,我就找你們!
我也不坑你們,要么你們兩萬一平把我的房子收走,要你們也別想施工!”
“叫你一聲大爺,是因為你年齡老,但是年齡老不是你耍無賴的資本!
這是天子腳下,我們依法辦事,按章施工,不是你耍無賴就能阻攔的!”余慶陽嚴厲的呵斥道。
這種事情,余慶陽上一世也很少參與。
不管最后如何,負責處理的人都會沾一身腥。
他這也是沒辦法,作為現場最大的領導,也是華禹投資的掌門人,他總不能遇到這事,轉頭就跑吧?
雖然感覺晦氣,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掃了一眼,好在公司宣傳部的職工正在忠實的錄著像。
剛才的一切都被錄了進去。
“你們要是不給我恢復水電,我就撞死在這里,我哥是東南亞的華僑,等我哥回來,沒你們好果子吃!”
“別說你哥是華僑,就算是你爹是美國人,在中國的地盤上,也要遵守中國的法律!
拆遷,我們是嚴格按照國家相關補償標準執行的!
沒有少你們一分錢,相反,你們私自搭建的廚房廁所都給你們算了面積!
還不知足?張口要兩萬!你這是訛詐!
你要價高,我不收了,你還怎么著?
租賃施工,我告訴你,你以任何形式來租賃施工,都是違法的!”
余慶陽說完,不再搭理老人,扭頭對龐飛云說道。
“他來阻工,不要和他發生肢體沖突,全程錄像,然后打電話報警!
計算損失,讓公司法務部出面,和他打官司!
我看他一套房子夠賠幾次阻工損失的!”
余慶陽正說話的時候,沒防備,老人沖上來,一頭頂在肚子上。
好在余慶陽的身體素質很高,又經常鍛煉身體,只是后退了兩步,便站穩身體。
余慶陽伸手攔住準備上前制服老人的孫健等人。
老人撞完余慶陽,自己倒在地上,“打人了!打死人了!可不得了!
黑心開發商打人了!”
“打電話報警!”余慶陽沒有搭理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老人,對耿淮安吩咐道。
“小梁,剛才的一切都錄上吧?”余慶陽又小聲詢問宣傳部的干事小梁。
“余總,全都錄上了!很清楚!”
“嗯,那就好!”余慶陽點點頭,也不管躺在地上打滾,哭嚎的老人。
既然這樣,那就徹底解決。
“你們怎么能打人?都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你們怎么下得去手?”這是突然圍上來七八個人,紛紛指責余慶陽。
“我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們沒完!”一個微胖的中年人指著余慶陽喊道。
看樣子是老人的兒子,身上穿著有些泛白的工作服。
因為洗的次數多了,上面的字已經看不清,不知道是哪個工廠的工作服。
雖然沒去他們家里看,但是從衣著上看,就知道這家人過的并不寬裕。
可見,他那位掛在嘴邊的哥哥并沒有給他們多少幫助。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現在拆遷,要錢是最不合適的一種補償方式,不如要面積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