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我不服

此時此刻的呂家。

兩位客人。

“我……我爸！是我爸啊！”

曾先生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過了頭，眼睛瞪得和鈴鐺似得，手都哆嗦了。

“什么？”

王奶奶也表情一震，刷的一扭頭，看向了電視，眼中神色突然復雜起來！

“我爸怎么上電視了啊！”

曾先生和見了鬼似得，甚至都忘了這不是在他們家，而是在呂家了。

“咱們走！和人家道別！”

王奶奶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來。

“媽……”

曾先生愣道。

“走！”

王奶奶堅定道。

“干啥啊，就走，您還不明白嗎？人家叫我們來就是為了看我爸的！”

曾先生急了。

“您說都跟我爸離婚七八年了，我爸每次打電話過來您就掛，每次過來您也不開門。”

“就連鄰居提我爸的名字，你都能和人家吵吵兩句，您干什么呀！”

“我爸不就是喜歡唱歌么，又沒什么大錯，您這些年怎么就一直過不了這個坎兒啊。”

呂家人聽著娘兒倆交流，他們也沒說話。

這個時間是他們的！

“他那是喜歡唱歌嗎？他那是瘋了！看唱歌比咱們娘兒倆都重要！”

王奶奶也氣憤了起來。

“當年你還小，你爸就天天抱著吉他唱，還跟工友組了一個什么樂隊，你說那時候他還算年輕點，也就算了。”

“可后來歲數越來越大，他還是死性不改。追求什么夢想！”

“干了二三十年的廠子啊，就因為他那個不能當飯吃的夢想，說買斷工齡就買斷工齡了，說不干就不干了。”

“買斷工齡的那點錢夠干啥的？再加上沒有其他收入，那些年咱們家是怎么過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曾先生嘴唇哆嗦了下，但是還是說道：“那您也不至于跟我爸離婚啊。”

王奶奶說狠話道：“年輕時唱唱也就算了，都老頭子了，還唱什么歌啊，還想著什么夢想不夢想的啊？”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他就是個當工人的命，都這么大歲數了怎么還不死心！還不認命！”

“再看看現在，人家小年輕才上的選秀節目，他去湊什么熱鬧啊！他唱的那個破玩意兒，誰會喜歡聽？”

王奶奶這是真的發了飆了！

曾先生撇嘴道：“您不看我看，我還沒正經聽過我爸唱過一首歌呢，每次我爸一唱的時候您就跟他吵架！”

娘兒倆陷入了僵局了。

呂父連忙出聲開到：“老姐姐，你看咱們年紀也差不多，我知道那種苦日子，當初我也是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拉扯這三個孩子……”

呂父和王奶奶的年紀相差不是很大，再加上這些話，兩個人倒是能交流兩句。

當然，稱呼方面就不要介意了。

隨著這么一聊，王奶奶走的態度也不是那么的堅決了。

雖然臉上還是很執拗，但是卻還是沒走。

屏幕中。

在電視機前無數觀眾的注視下，曾大爺登臺了。

他握著話筒，腳步不快。

甚至邁臺階都要一個一個的邁上去，沒法一步邁兩個。

從這里也看得出來，曾大爺老了，早沒有了年輕人的體力。

觀眾們更加的疑惑了。

這大爺真行嗎？

這老頭真會唱歌嗎？

燈黑了，三，二，一，音樂響起！

是吉他的聲音，而且旋律雖然有所改變，卻是相當的熟悉，很多人一聽就知道了。

這是孫婉琪早起成名的一首非常著名的搖滾歌曲，很多人都唱過，但卻從沒有人聽過一個老頭翻唱！

“是《我不服》？”

“我去！是搖滾？！”

“瘋了吧！大爺唱搖滾？”

“搞什么飛機？！”

“我還以為要唱七十年代的老歌呢啊，怎么唱搖滾了？他這個歲數的人唱的了嗎？”

“這不行嗎？小心大爺的身體！”

“肯定不能聽了！我已經無語了！”

“好聽不了吧？”

“為這都鬧離婚了？確實不值啊！”

“唱個老歌還好說，唱搖滾？這條路本身你就走錯了啊，還堅持了四十年？這有什么意義啊？”

“走錯了路，再堅持也是南轅北轍！”

“搖滾是青年人的專利吧！”

屏幕上的曾大爺面對現場觀眾質疑的目光，根本若無其事。

他早就習慣了這些，他這幾十年來早就面對過無數次這樣的事情，面對過無數次這樣的聲音。

他沉著地舉起了話筒放在嘴邊，將自己的所有經歷和情感，都投入到了這首歌里。

這是一首他只想唱給他自己！

張嘴。

開嗓子。

“無數次的努力過后，我依舊咬牙硬撐，雖然還在別人腳下！”

“無數次的奮斗過后，我仍然奮力堅持，雖然夢想仍在天邊！”

“無數次的跌倒過后，我變得步履蹣跚，雖然我已遍體鱗傷！”

“無數次的吶喊過后，我聲音越來越大，雖然已經難以說話！”

曾大爺的吶喊讓他的皺紋堆積在了一起。

一層一層又一層。

那一層層的皺紋，是他走過的歲月，可又何嘗不是他經歷過的失敗。

正如他說的那樣，他沒有成功過一次，全都是失敗！

那失敗堆積在他的臉上，堆積在他的心里，可卻沒有攔住他的腳步！

電視機前的觀眾突然靜了！

《好聲音》的現場也突然靜了！

好多人都吃驚地張大了嘴，被曾大爺那成熟沙啞的低音給震住了。

他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這是從一個六十歲老頭嘴里發出的歌聲！

同樣震驚的還有曾大爺的兒子，只見他瞪著眼珠子，都已經不會說話了，“這……我爸……這……”

王奶奶看著屏幕上的老伴兒，往事一幕幕出現在眼前。

“你都多大了！”

“我不想就這么算了。”

“你怎么回事啊，你認命行不行？”

“我不認命！”

“你不認命也得認命！好好過日子不要想夢想不夢想了！”

“我一輩子就這么一個理想，你支持我一次行嗎？”

“我已經受夠了，咱們離婚吧！”

“小云！讓我再試一次！最后一次！我能行的！”

“不用說了，你試多少次都沒用！你就沒這個命！”

曾大爺低音一收，一陣嘶吼的高音毫無征兆地從他喉嚨中炸開了，仿佛炸彈爆炸一般的力度轟擊了出來！

“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