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畫趕忙手腳并用地扶著他站了起來。
退后一步,就像是做了壞事兒心虛的孩子一樣,低著頭站著,不時偷瞄他。
剛才起得猛了,他的骨頭都還沒長好,這會兒有些隱隱作痛。
但對于薄司擎來說,這點兒疼痛不算什么,他只是不想留下后遺癥,如果骨頭傷不養好的話,那他以后就別想再回去執行任務了。
真到那個時候,他恐怕就要按照家里規劃的路子去走了,從政,那可是他最不想干的事兒。
薄司擎站了足足一分鐘,才緩緩地退后,重新坐在了輪椅上。
剛才還心虛偷瞄他的云畫,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抬頭,有些焦急地看他:“你真的沒事嗎,我……我剛才倒下來,會不會把你給砸壞?腿呢,還有肋骨……會不會有事啊。”
云畫擔心極了。
薄司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什么關系,也不是第一次了。”
“……”云畫抿著唇不說話了,雙手絞著,心虛又愧疚。
她聽楚煜說了,在歐陽牧家發現她的時候,她躺在浴缸之中,浴缸里是一池的血水……
薄司擎當時用毛巾把她身上被歐陽牧割開放血的靜脈傷口給綁住了,然后,薄司擎把她抱了出來……
他的腿傷根本還沒恢復呢,又因為抱她受到了二次傷害……
云畫已經無法言說自己的愧疚了。
她鉆進了牛角尖里出不來了,但在經歷了那一次的生死之間后,這個世界的云畫告訴她,她們兩個其實就是一個人,不分彼此,也不存在誰偷了誰的人生。
這個云畫跟她說,要幸福。
她的心結終于一點點地解開……
她可以不用擔心這個世界的云畫是不是取代了她去承受那不堪的人生,那個世界的她,死了就是死了。
現在的她,就是這個云畫。
她終于可以放下心結,放下心里的負擔,放下糾結,去迎接這全新的人生!
或者可以說,這一次的生死之間,是她必須要經歷的一個過程。
否則她將永遠無法心安理得地活著,她會永遠被占用了別人的人生這個枷鎖給捆綁著……
可,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知道自己這次的生死邊緣有多重要,但對于別人來說,她就是在作踐自己,一點兒都不珍惜生命!
她也完全能夠想象到,當薄司擎、楚煜他們看到她在案發現場時的情況會有多著急。
他們把現場的情況隱瞞下來了,沒讓姜寰清沈詩穎他們知道。這點云畫非常感激他們,因為那樣的場景,還有她當時那種非常明確的求死意志,完全不反抗……或則若是讓姜寰清知道的話,肯定要擔心死了!
但對薄司擎來說,可太殘忍了。
或者說,她的做法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她在求死的同時,又不想死得那么沒價值,就算計了歐陽牧一把,她故意在激怒歐陽牧之前出發了手環的定位裝置,她想要讓薄司擎在恰當的時間找到她,作為給歐陽牧定罪的證據之一。
可她當時沒有想過的是,她發送了位置信息,告訴了薄司擎她的位置。薄司擎也趕過來救她了……
她沒死還好。
但如果她死了……
那薄司擎豈不是要因為他來晚了一步沒能救到她,而背負上愧疚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