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狹路相逢

不得不說地是，重男輕女的父親固然可怕，但同時女性的母親，重男輕女起來，對對女兒的殺傷力，往往比父親更勝一籌。

盡歡憐惜地摸了摸她的小臉蛋，“老首長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男女都一樣，女娃子不一定非要嫁人，才能奔出前程來！”

“我不想嫁人。”小姑娘小大人一般的語氣，“誰知道嫁人是出路還是死路！”

盡歡詫異極了，這小女娃子才多大啊？就明白所嫁非人的道理？

“你會覺得嫁人會是死路呢？”

“我大姐就嫁人了啊，只要她一拿東西回來，就要挨她婆婆和男人的打罵，

但她要是空著手回來，又要被我爹媽和奶奶罵，說她沒出息當不了家！”小姑娘氣憤地說道。

盡歡一聽小姑娘這話，就能把其中的原委，猜個七七八八。

按照這家重男輕女的德性，小姑娘地大姐嫁出去，多半是會死要彩禮錢，又舍不得給陪嫁的。

娘家把彩禮錢一收，把女兒當做一盆水潑出去，至于女兒嫁人之后過得好不好，不在娘家的考慮范圍。

婆家給了那么多彩禮，收到很少甚至啥都沒有的嫁妝，自然會覺得自己吃了虧，會對兒媳婦肯定有意見。

偏偏這兒媳婦還要時不時貼補娘家，婆家人更覺得不爽，矛盾只會越積越深。

不過要是回家不帶點東西吧，爹媽奶奶那關又過不去。

小姑娘的大姐，就是夾在婆家娘家中間，兩頭受氣的那種人。

就這么婆家挨打和娘家挨罵之間反復輪回，形成一個解不了的死循環。

“你姐夫家里條件好不啊？”盡歡低頭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對她姐的婆家，貌似沒啥好感，她忿忿不平地說道：

“我姐夫是獨子，家里條件還行，不過他們那邊的田地多地也肥，公分比我們這里值錢！

但我姐很我姐夫、和她婆婆一樣下地掙工分，我姐勤快干活也麻利，基本都是掙滿工分的。

憑什么我姐婆家，覺得我姐嫁到他家，就像是燒了高香一樣，必須得感恩戴恩？明擺著想作踐我姐。”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啥都不如靠自己！要是你大姐有出息能掙錢，不僅在婆家說的上話啦，就是她回娘家，你爹媽奶奶，估計都得討好她！”盡歡笑著說道。

小姑娘認真地說道：“可怎么樣才能有出息？怎么才能掙到錢呢？”

“首先得有知識有文化，這樣走到外面才能不露怯，也不容易被壞人騙！”盡歡又從兜里掏出兩顆糖，剝了一顆塞到小姑娘的嘴里，自己也吃了一顆。

小姑娘吮著糖，歪著頭看盡歡，“神醫姐姐也是因為有知識有文化，才敢一個人獨自出門的嗎？”

“對啊！我在家學會了醫術，才敢出門給人看診治病的啊！”盡歡順著小姑娘的話回答道。

其實她的心，都快被小姑娘猝不及防的“歪頭殺”給萌化了。

盡歡敢單獨出門看診，當然不只是因為她會看病診治，還有一身常人難及的武力值，來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

不可否認，她跟小姑娘說的這些話，其實有很大水分，甚至還有些畫餅充饑之嫌。

但只要餅子夠香夠誘人，就不怕激不起人奮斗進取的躁動之心。

小姑娘若有所思地問道：“神醫姐姐，那我也能學醫嗎？”

“學醫要學很多年，可能才能出去看病掙錢，等積累了口碑和名聲之后，才會有大出息！”盡歡細細地解釋道。

學醫的時間成本太高，不管是西醫還是中醫，貌似都不是太適合想短時間想改變命運小姑娘。

“不過你可以先學會認字，等你學會認字，或許就知道，這世上出路不只是學醫這一條，比醫生有出息的行當多得是！”

小姑娘重重地點頭，“那我要找兩個知青姐姐，趕緊學會認更多字才行！”

“你跟村里的知青，關系很好嗎？”盡歡還是第一次聽說后山村有知青。

小姑娘語氣輕快，“兩個知青姐姐人都很好，我有時候會去她們屋里玩，抓到魚也會給她們送一些！”

“你真懂事兒！”盡歡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這孩子真的太會來事兒了，情商簡直能秒殺大部分大人。

女知青的勞力有限，又在后山村這種地方，能不能吃飽飯都是問題，怎么會把帶著魚蝦的小姑娘拒之門外？

現在誰肚子里不缺葷腥啊？魚蝦雖沒有啥油水，但好歹也能解解饞啊！

再一次被盡歡夸贊，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好好跟知青學認字吧，你也可以讓她們給你講講，城里的生活是咋樣兒的！”盡歡笑瞇瞇地說道。

小姑娘正想開口，院子里就傳來她媽叫罵的聲音。

“老四！老四！死女娃子，跑哪兒去了？趕緊把你妹兒抱出去，哭得我心煩！”

盡歡沖小姑娘揮手，“快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神醫姐姐，你慢走哈，以后常來玩兒啊！”小姑娘揚著笑臉小聲跟盡歡告別。

盡歡點了點下巴，“好，你快回去吧，你媽叫你呢！”

不然也不知道，她那重男輕女的媽，會不會煩得把在襁褓里的女嬰扔出房門？

小姑娘一邊大聲應著，一邊急匆匆跑進了院子。

盡歡也垮上自行車，很快騎著車離開。

后山村的往外的這條路，狹窄彎曲不說，還一點都不平整。

盡歡緊趕慢趕地蹬了二十分鐘的自行車，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繞來繞去，也沒騎到鎮子上。

她覺得肚子有點餓，抬起手腕一看手表，這都都快一點半了。

剛好旁邊有棵大柏樹可以遮陽，盡歡干脆就停下來，準備先把午飯解決了。

今天徐祖爺給盡歡裝的主食是花卷，配了一勺泡豇豆炒肉末當下飯菜。

連續一周大太陽，暑熱難消，盡歡整天曬太陽，難免會覺得胃口不佳，吃點酸爽的泡菜再好不過。

飯吃到一半，盡歡就看到兩個男人，正慢悠悠往這邊走來。

其實在路上碰上一兩個陌生人，并不值得奇怪。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大家都是路過，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偏偏這條路很窄，狹路相逢，總容易發生冤孽仇怨的戲碼。

兩個男人老遠就看見一個小姑娘，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逗留，怎么看怎么覺得詭異。

誰家小姑娘，會平白無故坐在荒郊野地？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難道還會有狐仙精怪下凡不成？

等這兩人走近了，看清楚盡歡的容貌之后，就把心里的那點怪異感，很快拋到了九霄云外。

兩人對視了一眼，這姑娘也長得太好看了吧！

眉眼、皮膚、身段兒，竟沒有一處不美。

盡歡眼簾低垂，自顧自吃著飯，精神力卻把兩人的動作神情盡收眼底。

兩人探究好奇之后，都露出欣賞贊嘆的神色，盡歡覺得他們這個反應，并不算稀奇。

她對自己的顏值，就是這么自信。

“美而不自知”這種高境界的謙遜，在盡歡的認知里，真的是不存在的！

不過兩人在贊嘆欣賞之后，眼神就流露出輕浮猥瑣的意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