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盡歡在市場又溜達了一圈,去空間洗去易容的妝面恢復了原貌。
還特意換了條長袖的絲質長裙,其實這是盡歡上輩子打板做的樣衣,腳上蹬的也是上輩子放在空間里的平底瓢鞋。
再次走到文物商店門口,她還沒說話亮身份,就被商店的營業員畢恭畢敬地請進去了。
這區別對待、前倨后恭的服務態度,真是令人極度無語。
不過盡歡也只能在心里吐槽鄙視一下,文物商店本就不是給普通人準備的。
對內面向有研究需求的學者書畫家和十三級以上的干部,對外面向的是帶著外幣來給我國創匯的華僑華人和外賓。
對內對外,盡歡都跟文物商店沾不上邊,唯一能沾上邊的是,她包里的美刀夠堅挺。
可美刀太堅挺,盡歡又覺得很心塞。
用那么一點點外幣,就換走了歷史文化價值和經濟價值雙高的古董文物,能不心塞嗎?
時間久遠的古董文物就不多作追溯,就是近現代的文化產品這么賣也虧得慌啊!
就拿白石先生所作的桃花行書扇面的折扇來說,而且還是款識俱全的作品,就只值3美刀嗎?
就算是把大名鼎鼎的畫家撇開,就單論這把折扇的工藝。
這打磨得比玉石都光滑的扇骨,和這細膩的手工,也不只值3美元好嗎?
盡歡知道賣古董是為了給國家創匯,但現在這么便宜就給賣出去,等以后經濟緩過勁兒來,得燃燒多少gdp,得費多大勁兒,才能讓這些古董回流成功?
盡歡曾經看過相關的資料,70年全國十多家文物商店,平均每家每年給國家創匯45萬元。
上輩子每每回流拍賣會上千萬甚至上億的拍賣價格,盡歡就忍不住肉疼心疼。
本著現在能多買一點,以后就少虧點的想法,盡歡幾乎把文物商店當成了超市大減價。
買買買囤囤囤,只要長得順眼的,統統來者不拒!
盡歡從書畫買到了瓷器,又從瓷器選到了玉器,玉器買完還有牙雕,牙雕買完了還有文房用具。
服務員聽著盡歡的“好!”“買!”“行!”的單音節回答,心里就高興的不行。
可他一面欣喜的同時,又一面擔憂盡歡沒錢付款,會害他空歡喜一場。
等他問到第七次跟盡歡確定還要不要繼續看貨的時候,盡歡把之前從沙發下面掏出來的5萬多美刀拍到了桌上。
“我就只有這么多錢的預算,還能往下看嗎?”
服務員被這么厚一沓美元給唬住了,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美刀。
華僑和外賓,也不都是土豪的。
除了政要和出身貴族的富家子,大部分華僑和外賓,也都是靠工資過活的普通人。
而且大多數外賓,對我國的歷史文化一知半解,但偏偏我國的古董文物,又跟歷史密切掛鉤。
要不是對東方文化有熱切的追求和探尋的求知欲,他們寧愿買絲綢茶葉等實用的東西。
能在文物商店買古董的外賓占少數,少數中還有一大部分人,也只是進來瞧瞧熱鬧只看不買。
所以盡歡這一沓厚厚的大鈔,的確是把服務員鎮住了。
“當,當然可以,同志你看上的東西隨便挑,要是不夠我們庫房還有些存貨!”
盡歡擺擺手,“我喜歡那種精巧方便攜帶的古董,那些又笨又重的大家伙,我也不好帶走。”
服務員點頭如搗蒜,好不容易碰上盡歡這樣出手豪爽的顧客,他怎么也得服務好才行。
“我明白,我明白的!同志,你看看這個,這可是我們商店的精品寶貝,一般的客人,我們是不會拿出來的!”說著他就從柜臺的下面拿出了一個黃花梨嵌八寶花鳥提盒。
盡歡看著他提著盒子就皺眉,樣式差不多的提盒,她剛在外面才買了個酸枝的。
“你可別糊弄我,你這個盒子雖說看著精致,但在外面的舊家具市場花點時間,也能淘到的!”
“同志你誤會了,我們商店是國營的,又不是舊社會那些私人古董店,是斷然不會蒙騙糊弄顧客的,”服務員小心翼翼地把提盒蓋子打開,“我說的寶貝可不是這個提盒,而是盒子里面的東西。”
盡歡看他從提盒里面拿出了兩個木匣子,匣子雖說也是重工雕刻過的檀木,但也不像是寶貝啊!
服務員沖盡歡微微一笑,然后把匣子小心擺在了桌子上,動作非常輕巧地同時打開了兩個盒子的鎖扣。
左邊的盒子打開之后,揭開上面的黃色的綢布和絲綿填充物,下面有兩個湖水色的杯子。
杯子嵌在黃綢布和絲綿之間,只露出一半來,可還是能看出杯子大概的情況。
杯子的造型是十分耐看的六角杯,六方形造型挺拔,線面清爽,棱角分明,六棱流直而上翹,方中帶曲,有方有圓很是特別。
胎質細膩均勻,瓷胎極薄,被頭上的日光燈一照就透了。
盡歡兩輩子加起來,過眼的瓷器是真心不少,薄胎的六角杯雖稀少,但也不是沒見過,她上個月就淘換到一只汝窯薄胎六角杯。
這對兒杯子的釉色也很特別,那種很清淡很微弱的藍綠色似有似無,極為偏亮干凈,在行話中被稱為“雨過天青色”。
歷史上有名宋代的汝窯、哥窯所出的瓷器,還有傳說中諸窯之冠的柴窯,都以精美的“雨過天青色”瓷器聞名。
不過這瓷器的“雨過天青色”的概念,就要從柴窯和柴窯的主人周世宗柴榮說起。
周世宗帝柴榮曾御定御窯瓷:“雨過天青云,者般顏色作將來”,以象征未來國運如雨過天青。
明文震亨在《長物志》中寫道:“柴窯最貴,世不一見……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未涂釉的底部呈現瓷胚本來的粗黃色。
清蘭浦、鄭廷桂在《景德鎮陶錄》一書中也說柴窯瓷:“滋潤細媚,有細紋,制精色異,為諸窯之冠”。
書里還說柴窯瓷久不可得,柴窯瓷片光芒奪目,如飛箭一般,得到殘件碎片也當珍寶,用作服飾帽飾。
民國趙汝珍《古玩指南》書中記載:“柴窯傳世極少,故宮中尚可見之。“
據傳,民國時期,袁世凱的管家、大收藏家郭葆昌以一處宅子、二十畝良田與人交換了一件柴窯器。
柴窯瓷器在幾十年后的收藏界,一直真真假假眾說紛紜,就連日國曾經展出的那個柴窯的青百合花瓶,也被懷疑過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