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鵬右邊身體痛到發麻,當知覺快要消失的時候,針扎一樣的刺痛又席卷而來。
他使勁兒掙扎過,但卻像是被點了穴道,在賀重九手里紋絲不動。
失去身體的自主控制,又有把柄在人手里,高鵬覺得恥辱又驚恐,但讓他低頭認輸是不可能的。
最起碼也得摸清對方的虛實,再決定要不要認輸服軟。
賀重九氣場強大又危險,他直覺很不妙,但他還是咬牙堅持,準備再觀望試探一下。
誰讓現在是以成分出身論好壞,他干部子弟的身份,還是很占優勢的。
要是賀重九只是個身份來歷都很普通的老百姓,他會讓賀重九給他的恥辱加倍還回去,賀重九如果真的大有來頭背景硬實,他再低頭也來得及。
“說我們搞破鞋,你有證據嗎?”高鵬忍著痛叫囂,“革委要掛破鞋游街示眾,也得捉奸拿雙,你算是哪根蔥,就想給我定罪?”
高鵬用囂張地拿話激賀重九,要是賀重九沉不住氣,憤怒地辯解或者對罵,必然會說多錯多,更方便他抓問題找漏洞。
這個辦法高鵬屢試不爽,在京城讀高中的時候,他就是憑這個法子一戰成名,給革委貢獻了不少戰果,后來還成了紅臂章的骨干。
可賀重九根本不接他的茬,直接拿出別在后腰的家伙亮相,“你說我用這個押著你去鎮上的公社,革委的人到底會信誰?”
高鵬近視度數不低,沒有了眼鏡,需要微瞇著眼睛才看能看清,當他看清賀重九手上那黑沉沉閃著寒光的東西,臉色大變。
現在可不前風暴最激烈的時候,只要是稍有名氣的紅臂章,就能搞來一把家伙撐門面。
當初的高鵬也弄到過一把上面跟新換代的淘汰品,雖然連靶都上不了,但也沒少拿著到處炫耀。
正因為那會兒也很多過激行為,現在上面對武器管得特別嚴,一般人根本弄不到這些東西,就算是私藏,也不會輕易示人。
敢正大光明亮家伙,這個男人的身份不簡單!
“同,同志,咱們有話好說,”高鵬戰戰兢兢,“小心走火!”
賀重九譏笑出聲,連膛都沒上就求饒了,卻敢攀扯威脅徐寶兒,“就這么點膽子,也敢攀扯誣陷她?”
“我也是開玩笑,跟你們鬧著玩的!”高鵬沖徐秋荷遞眼色,“秋荷也知道的,是吧?”
“是個屁!說要去舉報的人是你,跟我可沒有一分錢的關系,”徐秋荷徐秋荷翻了個白眼,“弄不過別人,干脆地認輸投降,還能讓人高看一眼,這樣把說出去的話又舔回去,和地里的蛐蟮子簡直一個樣!”
“蛐蟮子?”高鵬懷疑徐秋荷拿蚯蚓這個惡心玩意兒跟他比,是認真的嗎?
“你跟蛐蟮子能屈能伸啊,”徐秋荷一驚一乍,“哎呀!我說錯了,怎么能把你跟蛐蟮子放在一起比較呢!”
原本怒氣沖天的高鵬,心里稍微好受一些,“知道錯了就行,我原諒你!”
“我呸!誰稀罕的原諒?你還當是以前,我恨不得把你當仙人板板的時候啊?我說你跟不能蛐蟮子比,是你不配!
蛐蟮子拱地還能松土肥田,你除了一天繃著城里干部子弟的架子還能干啥?
地里的活一樣也拿不起來,要不是我幫忙暗里接濟,就憑你家里寄來的那點糧票,你早就餓死了!”徐秋荷劈頭蓋臉就是一陣噴。
被噴了一臉的高鵬有點懵逼,他都有點懷疑,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徐秋荷嗎?
以前的徐秋荷,就算談不上溫婉柔順,但對他絕對是溫柔小意的,甚至有點舊時女人的低眉順眼。
他說往東,徐秋荷絕不往西,遇到兩個人意見相左情況,徐秋荷也會在另外地方加倍補償他。
就像今天他沒進的了徐秋荷的閨房,之前在山上的時候就可以放軟身段,任他擺布為所欲為。
“秋荷,我知道你氣我,”高鵬拼命壓制怒氣,“之前的事情,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我會改正,以后會盡全力補償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徐秋荷嘲諷一笑,“你改不改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可沒第二條命去冒險,那些不會兌現的補償和承諾,我現在也不稀罕!”
賀重九不像伊萬喜歡看戲,這兩人扯了半天都是感情糾葛,一點也沒說到正事,讓讓他很不耐煩,他把家伙往前遞了一截。
高鵬的脖子側邊抵著冰涼的硬物,大動脈被壓在下面,跳動的節奏瞬間凌亂,死亡的恐懼襲來,他也顧不上其他,急急地向徐秋荷哀求。
“會兌現的,過幾天我回京城探親,你跟我一起回去,見過我爸媽,我們就結婚!”
聽到“結婚”,徐秋荷愣了一下,她跟高鵬的提過結婚的事情,但高鵬一直沒松口答應。
理由是知青回城的政策卡得嚴,知青一旦在農村結婚安家,想要回城就更難了,就連招兵招工,都是單身知青更有優勢。
高鵬的這個說法,徐秋荷當時也默認了,她也不想高鵬一直回不了城,不然她怎么沾光變吃商品糧的城里人?
不過“城里人”這個餡餅兒,現在對徐秋荷來說,一點也不香了。
高鵬還在甜水村的地界,就敢推她去死當墊腳石,那她跟著高鵬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更方便高鵬揉圓搓扁?
“結婚?結你媽個腦殼昏!”反應過來高鵬算計的徐秋荷,暴躁地口吐芬芳,“你龜兒子為了你這條狗命,真是啥惡心事都能干的出來!
在你把我推去死的賬還沒算呢,這會兒又想拿結婚來騙我,別做白日夢了!”
高鵬又被噴了一臉口水,這下子總算相信徐秋荷真的不會幫他的事實。
徐秋荷不幫忙解釋,高鵬也只有自力更生向賀重九求情,“同志,咱有話好說,你別沖動,小心走火!”
“想讓我不拿家伙指著你也成,”賀重九食指輕輕摩挲著扳機,“除非……”
高鵬瞟到賀重九的動作,都快魂飛魄散了,“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應,道歉也好,賠禮也好,總之你們讓我干啥我就干啥,你手上可滿著點!”
賀重九轉頭往下面看,盡歡低頭擼猞猁擼得挺專心,連一個眼角都沒往這邊分,倒是伊萬這個熊孩子興致勃勃聽八卦看熱鬧。
“徐寶兒,高同志為了得到我們的諒解,承諾要聽從我們的命令,你有什么要求想干啥?”賀重九沖著盡歡喊道。
盡歡仰著臉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除了道歉之外,我也沒啥需要他干的事!”
就高鵬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相,能幫她什么忙?盡歡是真的一條也想不出來,
“姐,你要是想不出來,不如讓我替你提要求吧!”伊萬自告奮勇,湛藍的眼睛滿滿都是興奮的光。
盡歡想也不想就點頭了,伊萬的性格她了解,下不了多大的狠手,最多把高鵬捉弄一頓。
“既然你認為這些大貓是我姐養的,口口聲聲說它們追著咬你,是我姐指使命令的,不如試試這些大貓到底聽不聽她的話?”伊萬脆著嗓子說道。
高鵬的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不,不行,這些猞猁這么兇,我會被它們咬死的!”
“你怕被猞猁咬死太痛苦,是要選更干脆的選項嗎?行!剛好我也覺得伊萬的法子麻煩。”賀重九面無表情的說道。
高鵬猛搖頭,“不麻煩不麻煩!我覺得挺好!”
短暫的時間里,他還迅速想好了應對方案。
這里已經是山腳位置了,離村子最多也就一里路的距離,一會兒出了山路就玩命地往村里跑。
猞猁再兇猛,估計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大搖大擺地傷人,說不定還會被人反殺做成肉菜,到時候看徐盡歡還怎么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