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把徐秋荷和高鵬的婚事辦了,之后就算有點風言風語,最多也就是說嘴兩句,畢竟旁人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兩口子的房事。”
李芳華嘴角扯出一絲很勉強的笑意,討好地對陳躍進和幾個小伙子說道:“給大家添麻煩了,等秋荷結婚的時候,你們早點過來耍,我準備好多多的喜糖喜煙等大家!”
幸好陳躍進和幾個小伙子,都不是那種碎嘴愛找事的人,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就點頭接受了封口的暗示。
“你們出去看獅子燈吧,不然一會兒就結束了,”徐家俊擺手把幾人打發走。
幾人很快走了,還貼心把大門關嚴實,李芳華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回落到胸口。
看著捂著臉的徐秋荷,站在一邊不知道想什么的高鵬,還有表情惱怒鄙夷的徐春生,李芳華就覺得腦殼痛,但還是要打起精神安排。
“高鵬,你明天去把結婚用的煙酒糖買回來,后天就辦喜酒。”
“后天?會不會太趕了!”高鵬小聲嘟囔,“連個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徐春生冷著臉嘲諷,“這會兒嫌趕了,你解褲腰帶用你那玩意兒的時候,只怕是嫌不夠快吧?”
“你——”高鵬一張臉漲的通紅,解褲腰帶慢吞吞的,那還是男人?不過這樣的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
李芳華瞪了徐春生一眼,黑著臉說:“你都跟秋荷有了關系,還不辦婚事,是想吃干抹凈不負責?”
高鵬的確不想負責,特別是請到探親假之后,雖然工作的事情并沒有落實,但他就沒想過再回甜水村。
不想負責,已經打算好一去不復返的人,怎么又在山上跟徐秋荷胡天胡地纏綿悱惻?
或許是等待探親假太焦躁,或許是在異地過年太寂寞,更或許想用特殊的方式來一場單方面的告別,高鵬自己都說不清。
見他半天不表態,徐家俊也有點不耐煩,“現在婚姻自由,你要不想結婚,誰也強迫不了你,但不以結婚為前提的處對象,都是耍流氓,高鵬你最好考慮清楚!”
耍流氓的罪名都搬出來了,高鵬哪敢說不負責,弱弱地辯解道:
“我沒說不結婚,就是覺得只是煙酒糖這些東西,平時就很緊俏,過年的供應更緊張,我就是有錢有票,供銷社沒貨也買不到啊!”
李芳華臉陰沉沉的,“我沒收你一分錢彩禮,也沒要求你置辦三轉一響和三十六條腿,就讓你買點喜事上用的煙酒糖,還推三阻四!你難道還想我把一應花銷全包了?”
高鵬還沒說話,就被徐春生截過話頭:
“也不是不行,當上門女婿嫁給秋荷,以后生的娃姓徐,占了添丁進口的便宜,理所應當花錢辦喜酒!
現在男女平等了,婦女能頂半邊天,誰嫁誰娶其實都一樣,那換成你嫁到我們家也沒啥,是吧高鵬?”
屁才沒啥!
高鵬氣得臉都黑透了,之前在曬場上被鄉巴佬起哄“兔兒爺”的折辱感再次席卷了他。
上門女婿都是啥玩意兒,古往今來,那都是窩囊廢的代名詞,但凡是有一丁點兒辦法,哪個男人會甘心倒插門,入贅到女方家里做牛做馬?
他高鵬再不濟,也是正經的干部家庭出身,答應娶徐秋荷這個村姑,已經很紆尊降貴了,徐春生居然還想讓他當上門女婿!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咬緊后槽牙,心里惡狠狠地想,等他回首都恢復了干部子弟身份,到時候一定要讓徐春生好看!
心里問候祖宗十八代,臉上還不能表露出來,形勢比人強,就怕徐春生一個氣不順,腦子犯抽把他給舉報了,那可一切都完了。
“煙酒糖我會想辦法,不會耽誤辦喜酒,上門女婿還是算了,我家也只有兩兄弟,我不可能入贅!”
徐春生鼻孔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其實心里也是松了口氣。
讓高鵬當上門女婿,也只是過過嘴癮而已,要是高鵬吃軟飯吃順口了,連男人的臉面都不要了,真讓他們家辦喜酒,他一個兜比臉干凈的耙耳朵,也掏不出錢來。
說完了喜宴用的煙酒糖物資,
,接著就是商量結婚當天的儀式和流程,基本都是李芳華和徐春生在制定商量。
徐秋荷和高鵬這對新娘子新郎官,反而默契地一言不發,好像后天的婚禮跟他們無關一樣。
男女主角都不說話,婚事就被李芳華和徐春生三言兩語敲定,婚禮流程草草交代一遍,就算是商量好了。
“家俊伯,今天給你添麻煩了,后天辦酒你早點來耍!”李芳華語帶慚愧。
她本來想請徐家俊當主婚人,卻怎么也張不開嘴,幸好她沒開口,不然徐家俊指定會噴她狗血淋頭。
前幾年徐春生結婚的時候,她那個作天作地的兒媳婦吳曉燕,喜酒當天嫌棄徐家俊這個主婚人,級別不夠高資格不夠老,不僅把徐家俊弄得很沒面子,還無形中把別的村干部都得罪個干凈。
徐家俊這個村支書都不夠資格,其余的村干部還是徐家俊的下屬,哪還敢給她家的事情伸手?
其實證婚人,找徐家一姓的那些族老也行,剛想到這茬,李芳華就否決了這個念頭。
別說求族老當證婚人了,她都不敢登那些族老的門。
那些族老因為徐春生當初頂替徐夏苗工作名額的事情,對她就已經有很意見。
要是知道徐秋荷婚事的內幕,那些迂腐的老頭,別說是當證婚人,不把徐秋荷裝豬籠里沉塘就阿彌陀佛了,她這個當媽的,也免不了教養失責的罪過。
李芳華雖然惱恨徐秋荷丟人現眼,但到底還是盼著女兒好,為了讓徐秋荷能體面風光地出嫁,她也算是操碎了心。
鄉下辦喜酒,其實本來沒那么講究,沒有正式的證婚人,牽線搭橋的媒人也可以兼任,可徐秋荷和高鵬是自由戀愛,連個媒人都沒有。
其實李芳華的心是白操了,婚事的風光體面與否,不光在于喜宴場面的隆重,還在于主角新郎新娘的表現。
新郎官高鵬心不甘情不愿,折騰了兩天,就弄來了一瓶酒兩包煙半斤糖,別說婚事辦喜酒,就是過年待客,也不止這點東西。
要不是村里過年前殺
殺豬分了肉,李芳華今年還多備了一點年貨,這場喜酒真辦不出來。
徐秋荷婚宴上也全程黑著臉,沒有一絲新嫁娘的喜氣,她覺得用一場不如意的婚姻換一個商品糧戶口的買賣,其實還是劃算的。
在火車上遇到盡歡的那一刻,徐秋荷就越發覺得她的想法沒錯。
要不是和高鵬結了婚,她連出遠門的機會都沒有,坐火車去首都,這輩子都不要想!
“你等著瞧,總有一天,我會過的比你好!”跟盡歡擦肩而過的瞬間,徐秋荷低聲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正在放置行李的賀重九,不悅地看著徐秋荷,盡管徐秋荷刻意壓低聲音,但又怎么瞞得過他極佳的耳力。
徐秋荷那天在山上,是怎么求盡歡的,他還記得一清二楚,才隔三天就翻臉跟盡歡叫板?
真是可笑!
盡歡不置可否地勾了下唇,相比較裝可憐的白蓮花和陰惻惻的刻薄鬼,她其實更喜歡徐秋荷光明正大下戰書。
樂文書屋"自帶錦鯉穿六零"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徐秋荷和高鵬處對象,當做商品糧戶口的敲門磚,把婚姻跨越階層的跳板,盡歡沒覺得有錯。
現在農村戶口和城市戶口之間,確實隔了一道又深又長的鴻溝,沒有文化沒有技術,女孩子想跳出農門,就只有用婚姻改換身份。
但徐秋荷明明已經把高鵬看得透透的,還要一條路走到黑,忍著惡心也要和高鵬結婚就有點蠢。
再說,她也不用腦子想想,要是結婚就能弄到商品糧戶口,高鵬還用得著在村里一熬就是好幾年?
光嘴上硬氣有什么用,卻沒有足夠的手段和清醒的頭腦做支撐,徐秋荷的戰書也就是口水話,想讓盡歡認真對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時間跟徐秋荷浪費口水,她不如多研究一下資料病歷,到京城還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