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鋒先生不用這么自責,你沒有錯。你現在身體不舒服,還是先回去休息比較好,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我父親知道這個事嗎?”
“晏鋒先生想讓他知道嗎?”
晏鋒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不必了。”
“晏伽從前經歷過什么,晏鋒先生比我更清楚,我也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晏鋒沉默,沒有說話。
父親恨晏伽,那種恨,大有一種仇人相見的咬牙切齒,在父親眼里,晏伽奪去了他最愛的女人的生命。
所以這么多年,父親一直辱罵晏伽是不祥之物,不吉利的東西。
就連家里的傭人都會看晏松源臉色說話,不怎么待見晏伽。
這幾年,父親老了,他也出了車禍,晏松源才想到將晏伽召回國內,讓他接手晏氏集團。
盡管如此,晏伽還是兢兢業業在管理晏氏,沒有懈怠。
弟弟從來都不是一個不務正業、好逸惡勞的紈绔子弟,他只是被自己的父親逼到了這個田地。
紀長慕在晏鋒身邊的位置上坐下,空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手術室的門早已合上。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到了下午,晏鋒低血糖,頭暈得厲害。
紀長慕讓醫院給晏鋒空出一間病房,將晏鋒扶到房間里,又讓護士給晏鋒送了午飯。
紀長慕嘆了口氣:“晏鋒先生先休息一會,這樣強撐著也不是個事。”
“辛苦紀先生。”
“沒什么。”
紀長慕一個人在手術室外等候。
晏伽今天動手術的事,他還沒有告訴喬知行和喬沐元,等有了結果再說也不遲。
男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四周是空調吹出的冷風,他抱著臂安靜坐著,白色的襯衫纖塵不染。
他眉頭緊鎖,眸光幽邃,面色深沉。
這一場生與死的距離,過于遙遠。
成與敗,只在這一場手術。
但不論結果是什么,都由他紀長慕一人承擔。
他閉上眼睛,默默聽著自己的心跳聲。
臨近傍晚,夕陽西下,晚霞鋪滿整個天空,從醫院的窗戶往外看,滿城余暉,日暮里是無盡的溫柔。
紀長慕一動不動看著窗外的夕陽,夏風拂過城市的眉梢,游子過客皆匆匆。
有醫生出來讓紀長慕簽字:“紀先生,最后一份通知書,您簽一下字。”
“手術進行到什么程度了?還有多久?”他一開口,聲音沙啞,略微疲憊。
“大概還有一刻鐘時間。”
“布魯爾醫生怎么說。”
“盡力而為。”
紀長慕沒再問,拿起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醫生一走,晏鋒披了一件外套出現在走廊上,他依然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男人走得很慢,一路走一路咳嗽:“紀先生,謝謝了。”
“不用謝。”
“晏伽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三生有幸。”
“晏伽能有你這樣的哥哥,也是幸運。”
紀長慕看了他一眼,兩人對視,夕陽的光穿過窗玻璃,照在他們身旁的白墻上。
紀長慕想,晏伽這個人,也并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