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說好的幸福(九)

“他的神經受損嚴重，那次的事故以后不久，他就慢慢地……”唐煜說出了那殘忍的四個字：“老年癡呆。”

裴七七的眸子窒了一下，她盯著他的眼看，不敢相信他說的。

唐煜沉著聲音，“七七，我很抱歉。”在你不在時，沒有能將他們照顧好。

裴七七看著他，許久才輕聲說：“帶我過去。”

唐煜下車，將大紅袍從后備箱里取出來，一手拎著一手牽著裴七七的手上樓。

他邊走邊說：“沈嬸的身體不太好，特別是眼睛，她不能單獨地照顧沈叔，所以我安排了兩個護士照顧他們，現在……也挺好的。”

裴七七知道唐煜所說的好，是指在沈重山的世界里的好。

她的心里有些難過，伸手抱了抱他的手臂，“唐煜，還是謝謝你。”她知道，他必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唐煜只是拍拍她的小手，沒有說什么。

看到沈重山時，裴七七的眼里浮起一抹水氣，雖然早想過是什么樣的情景，但是此時她還是很難過。

沈重山坐在那兒，一直看著遠處，不開口說話。

裴七七站在他身后好久，他也沒有回頭。

她多希望，能聽到他叫一聲小姐姐，那樣她的心里也好過一些。

小護士的聲音有些輕，“沈先生生病以后就不大說話了，除了每天吃飯睡覺，就一直在畫畫。”

裴七七半蹲在沈重山面前，手放在沈重山的手背上，聲音有些顫抖：“爸，我回來了。”

手背上的溫熱讓沈重山慢慢地轉過了頭，他看著裴七七，嘴唇動了一下，不過還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沈重山忽然又開口，吃力地叫著：“畫畫，畫畫。”

小護士連忙將他平常畫的畫拿了過來，翻開了給他看，一邊耐心地哄著他：“你看，畫在這里！”

沈重山的手撫著那些畫，動作有些僵硬，像是撫摸著什么寶貝一樣地撫著，好半天，他又抬眼看著裴七七……手指困難地抬起來。

裴七七將臉伏在他的膝上，讓他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臉上。

沈重山的手指一點一點地在她的小臉上挪著，后來又很急切，像是在找什么……

裴七七的唇有些顫抖，“爸。”

沈重山的身體震了一下，之后他搖搖頭，像是在想什么，又搖搖頭，最后才松開了手，怔怔地看著裴七七……

“我是七七！”她的手指撫著那一頁一頁的畫，每一頁的畫都很亂，但是她能看出來，每一張都是自己。

即使成這樣，沈重山仍是掛念著自己。

或許是因為她的失蹤所以他才會病情加重，提前這樣。

她抓著他的手，讓他的手掌貼在她的小臉上……

沈重山的眼里，忽然就涌出了老淚，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哭……”

一會兒又輕聲說：“不……哭……”

他的眼里，有著異樣的神彩，像是尋找到了自己一直想要找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