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放心,我自是舍不得妹妹在外面,獨自去蹲大牢的。走罷,咱們也去瞧瞧熱鬧。”
兩人來到學舍,立即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他們。
人群讓開一條路,蘇酒看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人坐在大椅上,精明之中透著幾分昏聵,威嚴之中透著幾分猥.瑣,身側是排列開的衙役們。
徐騰坐在他身邊,沒了手的右臂用白紗布吊在胸前,臉色蠟黃而憔悴。
他充滿怨毒地盯著蕭廷琛,因為被打掉牙的緣故,說話直透風:
“爹,揍是他!揍是他對偶下手的!”
四周的學生們紛紛竊竊私語,有膽大的,嚷嚷道:
“徐公子人證物證俱都沒有,憑什么說是蕭兄對你下的手?”
“蕭兄兩袖風華,平日里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才不會干出這等殘忍之事!”
“我等都可以為蕭兄作證,蕭兄絕非兇手!”
這些學生平日里都受過蕭廷琛文史方面的指點,對他十分欽佩敬仰,再加上徐知州素日里是有名兒的昏聵中庸,兩相對比,自然要站在蕭廷琛這邊。
“哼!”徐騰冷聲,“偶那日在山道上揚言要剁了蕭廷琛書童的手,蕭廷琛自然懷恨在心想要報復回來!總之兇手揍是他,你們少在這里給偶啰嗦,否則偶讓偶爹把你們一塊兒抓起來!呸,一群市井爛泥腿子,真以為讀幾本爛書就能與偶們知州家作對?!”
他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就得罪了書院全體學生。
讀書人自是有幾根傲骨的。
學生們咽不下這口氣,立即嚷嚷著朝徐騰涌去,要同他理論理論。
衙役們慌了,連忙攔住人,一時間場面大亂。
徐知州氣得不輕,站起身張臂怒喊:“給我把帶頭鬧事的人都抓起來!都給本官抓起來!本官就不信治不了你們!”
這么一喊,
事態瞬間惡化。
“你憑什么抓人?!當官就能隨便抓人嗎?!”
“我們鬧什么了?你兒子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沒點逼數嗎?!”
花柔柔跟著起哄,推推搡搡之間尖聲大喊:“哎喲喂,徐知州打人啦,徐知州打學生啦!”
亂哄哄的場面里,不知是誰帶頭扔了徐知州一個生雞蛋。
雞蛋黃和雞蛋清流了他滿臉,氣得他吹胡子瞪眼,還沒來得及擦干凈,又有爛菜葉子等玩意兒砸到他身上。
徐騰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衙役身后胡亂躲著,憤怒嚷嚷:“你們這群刁民,爛民!偶遲早要把你們書院鏟平!”
話音未落,就挨了無數雞蛋和爛菜葉,一身五顏六色,分外好看。
蘇酒躲在人群里,也跟著悄悄扔了個西紅柿。
正鬧得厲害時,一道陰冷肅嚴的嗓音陡然響起:
“都給我住手!這是在鬧什么?!”
蘇酒尋聲望去,只見鐘有誨鐘副院長帶著幾名夫子,正穿過抄手游廊疾步而來。
他平日在書院積威甚重,因此學生們挺怕他的。
他上前撥開人群,親自拿了帕子給徐知州擦臉,陪笑道:
“小子們不知輕重,知州大人莫要見怪!不知大人駕臨書院,可是有什么要緊事?您只消吩咐一聲下來,草民自然給您辦妥,何必親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