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孫立恩的糾結就變成了無奈。經過了幾分鐘的思考后他才發現,他壓根就沒有糾結的理由——犬咬二氧化碳嗜纖維菌感染的情報是狀態欄提供的,而這種疾病本身并沒有任何獨特的癥狀。孫立恩無法合理的解釋自己的懷疑,更不用提還要警告警方關于HIV的情報了。
到時候要怎么說啊?因為這人看上去一臉賤樣,所以自己懷疑他感染了某種罕見的病菌?這嚴格來說算罵人吧?
孫立恩站在走廊上,皺著眉頭考慮了半天,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可以拿來解釋的理論。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準備回搶救室里,卻又想起來袁平安剛剛親眼見到了自己的搜索。這要是不好好解釋一下,恐怕自己得被扣上一個神經病的帽子。
孫立恩摸出了自己的手機,然后存了幾篇剛剛看到的犬咬二氧化碳嗜纖維菌的新聞。想了想覺得說服力可能略有欠缺,所以又干脆搜了一下相關視頻。沒想到正好在B站上看到了一個賬號搬運的醫學雜談類節目——一個外國醫生正在鏡頭前講述著一個發表在歐洲醫學期刊上的病例,內容恰好是咬二氧化碳嗜纖維菌,而發表日期則是兩天前。
孫立恩喜出望外的收藏了視頻,順便很有素質的投了兩個硬幣。這個完全可以拿來當成自己突發奇想,開始搜索相關內容的由頭嘛。
準備好了相關的“證據”后,孫立恩心情放松了不少,既然已經出來了,那自然沒有扭頭就回去的道理——就這么傻愣愣的回去了,袁醫生還不得把自己當成傻缺?
干脆去宋院長面前賣個慘好了。孫立恩邁開步子走了兩步,隨后把腳步縮小了不少,順便還讓自己的兩條腿繃緊了不少,走出了一副“我受傷了我疼的要死”的感覺。
我就不說要請假,我就不說自己有多慘,宋院長你看著辦吧。
“明天給你放假。”宋院長正打算鉆進車里回家,卻遠遠看見了孫立恩的“慘狀”。已經經歷過一次員工受傷后的宋院長大手一揮,“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和周軍說一聲……”她想了想繼續道,“給你放一周的假。”
孫立恩眨了眨眼睛,然后大喜過望的點了點頭——一周的假期誒,這可太可貴了,袁平安運氣那么好,也才抽到了一個五天假期。自己一下就有了七天假……
這會不會不太好啊?
算了,有休假就行了。孫立恩很快拋開了自己腦子里的念頭。他確實也需要休息一下——作為規培生,同時還是治療組的帶頭人,孫立恩在四院的搶救室中履行的職責基本和住院總差不多。同樣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同樣需要在組員有需要的時候出來幫忙,同樣身心俱疲。他搓了搓自己的臉,朝著搶救室走去。
他有點想家了。
“那你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就直接去常寧?”袁平安對于孫立恩突然被放假一事倒是不怎么覺得奇怪,畢竟孫立恩這個工傷是他親眼看著縫起來的。他用手里的筆敲了敲桌子道,“你這個受傷的經過警察還沒有問過吧?是不是得去一趟警察局做一下筆錄?”
孫立恩琢磨了一會,感覺確實有道理。雖然想趕緊回家吃上一頓老媽做的鹵牛肉,但多等一晚上似乎也沒什么問題。
“行吧……”盡管自己能想明白其中關節,但這也并不妨礙孫立恩心情低落一下。他本來打算今天晚上連夜開車回去的。“我去問問老吳,看看明天幾點過去做筆錄合適。”
“問完了之后你就直接回宿舍吧。”袁平安很貼心道,“大晚上的趕來醫院挨了一刀,你也應該早點回去休息一下。”
孫立恩點了點頭,拖著疲倦的身體走到了四院大門口。和老吳聊了兩句,并且順便通過老吳,和分局的刑警隊工作人員越好明天早上八點去做筆錄后,孫立恩重新走回了宿舍。
“我聽說你也讓人捅了?”回到宿舍里剛脫了衣服,孫立恩就看見自己的手機上,曹博士發了一條微信過來,“沒事兒吧?”
孫立恩嘴角微微上揚,快速回了一條信息,“我打算回頭在咱們這個宿舍門口掛個牌匾,就寫‘開膛破肚’四個字。”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住著倆普外醫生呢。”曹博士冷靜的吐槽了一句,“怎么,你以后打算轉科去搞外科?”
“那劉主任得扒了我的皮。”孫立恩笑著答道,“傷的不重,其實就是劃破了一層皮。不過劃傷的部位有些長了,所以縫了幾針。”
曹博士那邊停了一會才繼續道,“我聽說宋院長這次發了好大脾氣。傳言似乎她打算讓分局派人常駐醫院。”
“曹博士你消息很靈通啊。”孫立恩有些驚訝,“我就在現場,這些事兒我可都沒聽說過。”
“回來啦?”宋院長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位于市區中的獨棟別墅燈火通明,但這么大的房子里就只住著宋文和自己的丈夫戚芮貞,實在是有些冷清——他們的兒子在首都上學,今年研二,據說因為實驗過于繁重,今年甚至可能不能回家過年。似乎是為了彌補過大的房間里缺乏人氣兒的缺憾,宋文和丈夫戚芮貞兩人在家里養了兩只貓權當消遣。而現在,穿著一身很貼地氣的厚實棉睡衣的宋院長剛剛到家,就看見自己老公正左右開弓的擼著貓。
“你倒會享福。”宋院長翻了個白眼,從丈夫手里搶過來一只灰色的緬因貓抱著,順便非常順腳的踹了自家丈夫一下,“讓開點。”
戚總挪了挪屁股,把自己坐暖和了的座位讓給了妻子,然后關切道,“你急匆匆趕到醫院去,是出了什么事兒了?”
宋院長把臉埋進了名為“蛋糕”的緬因貓身上,“又有個醫生讓人捅了。”
“又來?”戚總皺起了眉頭,“這個月才出過一次這種事兒吧?”
“這個傷的不太重,也不是被醫鬧捅的——有幾個小畜生要闖搶救室,他去阻攔的時候被人用刀劃傷了。”宋文嘆了口氣,“最近真是不順。”
本來武田制藥準備捐贈診斷中心的時候,宋文曾經以為自己的四院要轉運了——從到處化緣,向主動有人伸出援手方向轉變。但事實證明,她還是有些過于樂觀了。
“還是想想辦法應對一下吧?”戚總放下了手里這只名叫“奶油”的銀漸層,思考了一下后提議道,“要不,裝幾套金屬檢測儀?”
宋院長瞪了他一眼,“來醫院的每個人都要過安檢?你是怕沒人罵我么?”不過這個主意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四院確實也需要采取一些相應措施來進行防范才行——哪怕只是為了安撫已經陷入了普遍性惶恐的醫生們,她也得采取一些行動。
“喂,龍秘書長?你好,我是四院的宋文。”宋院長想到就做,她直接給市委秘書長打了個電話,“是這樣的,我院有個突發情況想向您匯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