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是為了感謝書友“千里求受”2018年至2020年所獻的一次全血和八次成分血加更。這一章之后還有兩章為他的加更。
自從幾天前有專業的醫藥物流團隊接管了云鶴市慈善總會的捐贈倉庫后,每天送往云鶴市傳染病院的物資就變得及時且足夠了不少。至少孫立恩在ICU的兩天時間里,一次工業防護服都沒有碰見過。而隨著云鶴市開始設立越來越多的方艙庇護醫院,送到云鶴市傳染病院的患者們也基本都穩定成了重癥和危重癥級別的。輕癥和疑似患者現在都不會被送到定點醫院,而是分別轉送方艙庇護醫院接受治療,或者送到指定隔離點進行隔離。
對患者的院前診斷和分流制度極大的減輕了云鶴市傳染病院等定點醫院的工作壓力,而隨著醫生們對患者進行干預的關卡越來越提前,治療手段和過程越來越有針對性,確診患者的死亡率正在快速下降。至少在湘北省,每天的出院人數已經五倍于死亡人數,在生死的戰場上,醫生們正在逐漸取得優勢。
而隨著PCR檢測能力水平快速提升,湘北省——尤其是云鶴市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確診患者人數繼續大幅度上升。云鶴市新增1985個確診病例,全省新增2841例。從云鶴市關閉所有離市通道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六天,云鶴市已經累計報告了一萬三千六百多例確診患者,全省一共報告兩萬四千九百多例確診。
而在第五版的試行標準中,國家衛健委決定在湘北省地區試行一種全新的臨床確診模式——臨床診斷病例。雖然目前還沒有看到立竿見影的變化,但是孫立恩卻對此頗為激動。
臨床診斷很明顯應該是個臨時措施。它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解決積累的越來越多的高度疑似病例無法作為確診病例,進入方艙庇護醫院或者定點醫院接受治療的問題。PCR的檢測能力正在快速增加中,但是這個增加的速度還是比不上高度疑似患者的增加數量。166
2月7日一天,整個湘北省就新增了兩千多例疑似病例。
就孫立恩自己所知道的情況來看,新型冠狀病毒本身確實是個非常狡猾的病毒。它通過上呼吸道進入肺部開始感染細胞并且造成間質性肺炎,但有些病例卻始終難以從上呼吸道檢出病毒的核酸片段。
患者有流行病學史,有發熱和影像學證據,從血常規的表現上來看也支持病毒性肺炎的診斷。但卻因為PCR檢測能力不夠、PCR檢測試劑盒精度不足或者取樣質量不佳、病程和個人情況導致的上呼吸道病毒陰性等等原因被反復檢測為陰性。這樣的患者數量確實不少。
要對他們進行有效收治和治療,首先就得增加一個診斷標準。把這樣的患者列為臨床診斷病例之后,醫生們就可以依據標準,將這樣的患者收治入院進行隔離治療。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這都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對孫立恩而言,這個消息就更好了。他已經在摩拳擦掌,準備隨時響應有關部門和醫療隊上級領導的號召,重新上發熱門診去篩查病人——只要狀態欄有提示,他就能馬上把病人送到醫院接受治療,這個效率簡直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
但是,這樣的號召卻一直沒有來。
2月7號一整天,孫立恩都在房間里倒頭睡覺。雖然中間被并不存在的手機鈴聲驚醒了好幾次,但大概算算,孫立恩一天睡了差不多十五個小時的時間。至少在起床之后,他臉上的黑眼圈都淡了不少。
而到了2月8號,孫立恩卻絕望的發現……自己睡不著覺了。
吃安眠藥接著睡倒也不是不行,但酒店里的床墊明顯是偏向舒適柔軟的那種。在上面睡六七個小時還行,睡的時間一長就容易感覺腰背酸疼。孫立恩這腰之前就有點不太舒服,現在要是在云鶴再腰疼,他可不知道應該上哪兒去找針灸醫師去。
不能睡覺,那就活動活動。醫療隊的活動有嚴格限制,每個隊員之間嚴禁互相串門聊天。但是走廊上還是可以稍微活動一下的。帶上耳機,換上比較容易活動的衣服,孫立恩帶著口罩開始在走廊里遛彎。
沒辦法,雖然只是普通醫用外科口罩,但這種東西對呼吸仍然有阻礙作用。有些鍛煉程度比較高的職業半職業運動員才會考慮在嚴密的科學監控下考慮佩戴呼吸阻力面罩進行訓練。
孫立恩距離職業和半職業運動員的距離還有好幾個銀河系直徑那么遠,他當然不會蠢到帶著口罩在走廊里來回快跑。遛彎的這個運動強度就還可以接受。
晃悠了接近一個小時,額頭上開始微微見汗之后,孫立恩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伸展了一下身上有些僵硬的肌肉之后,孫立恩看走廊上沒人,于是偷偷摸摸走到了胡佳門口,然后輕輕敲了敲門。
“別開門,咱倆隔著門聊會兒唄。”聽見了房間里面胡佳的動靜,孫立恩首先阻止了她來開門的舉動,然后轉身背靠著房門坐了下來。
“你這是睡覺緩過來了?”胡佳的聲音有一股遮擋不住的喜氣,她興致勃勃的問道,“前兩天你那個黑眼圈重的跟熊貓一樣。”78
“那我肯定特別討陶德和佩妮的喜歡。”孫立恩拿自己開了個玩笑,然后反問道,“我看你這兩天也挺累的,昨天睡的怎么樣?”
“床太軟了,越睡越累。”胡佳發出了和孫立恩一樣的感慨,“還是咱們自己家的床墊舒服。”
寧遠那個家的裝飾基本都是胡佳和孫立恩一起挑選的。兩人最得意的就是主臥室里的那張床墊——床墊是個挺好的牌子,支撐性和柔軟程度都很合適。花一萬塊錢買了床墊之后,孫立恩和胡佳專門去挑了個最便宜的床架。搭配一下,舒適程度很好,花錢也不算太多。
“要不是因為你就在這層樓住,而且咱倆現在天天都能見著面,我都要想家了。”胡佳在門那頭嘟囔了一句。
以往孫主任和胡護士見面頻率基本就是一天半能在家里見一次。想在醫院里見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如果把停車場算作是醫院內部的話,那也就是每周能有個一兩天,兩個人還能一起來上班。
在云鶴支援,兩人反而每天能在一起待上八九個小時,這種感覺對兩個人來說都是個挺新鮮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