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68章 當誅

道統失衡，一家獨大，正負之數不再碰撞，達到極致，就是死寂。

孤陰不長，獨陽不生！

陸寒所見，全是一片魔障，前方郎朗晴空，皆為幻象，有大魔強者，在此布設誘惑，獵捕一切目標。

并且以此為像，遮蔽強者窺伺，將危險隔絕于外，將最大利好做到極限。

眾人所見的景象，卻是一片湛藍，仿佛晴空萬里，天上地下還有流光隱隱，一片靈氣濃郁，似乎還有靈藥掛在樹上，飛禽走獸的虛影在歡呼，絕佳修仙寶地。

‘道友們，是否要長歌一曲？誰能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穿梭到夢寐以求的玄界，哇——！’

一名青年道者，努力睜開雙臂，似乎要擁抱世界，他還只是蒼元境中期，卻為將來渡劫準備許久了，一身重負，在此刻盡數卸去。

‘嘿嘿嘿……神奇不？那些傳聞都不敢這么寫，我混坤界面也能如流星般，在寰宇里穿梭一回。’

‘有盟主護佑，我等少了太多坎坷啊！這樣的福祉，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此恩德照耀萬古！’

‘宛若天佑！陸盟主就是天，是主宰，就是一切，永遠不朽！’

有人捶打胸膛，越來越興奮，悶聲嗷嗷直吼，修道以來的諸多壓力，忽然消失大半。

至少萬千年內，不再為資源犯愁，不再因安危而憂心忡忡，這玄界……也不用再飛升了吧？

蒼茫世界，靈光累累，越向前走，幾乎能聽講叮當有聲，似乎是靈珠輕輕相碰，有仙女在低低細語，甚至偶爾感覺腦海有靈光一閃，似乎修煉時的瓶頸又要突破。

一道瑞彩，驀的從左側遠方劃過，那是兩只飛天白鷺，體長足有百丈，頭上已經生出靈角，尾部延伸出三尺彩翎，成雙成對嬉鬧而去。

還未見玄界，便身處美好虛空，就連劃過的隕石都那么好看，不少星光如隱若現，酷似晃動的風鈴。

“玄界之美，真的比古籍里描述還好呢。”

葉仙云怎么看，也感覺自己到了美好世界，連日來的緊張，終于可以放松下來，該歇歇了。

“是嗎？”

陸寒伸手一點，前方的空間猛地一顫，便寸寸崩裂開來，如破碎的鏡面，自中間向四外蔓延，轉眼就天地俱變。

“啊——！”

“呀！這……這是？”

站在高處眺望的眾人，莫名感覺面前一個恍惚，就紛紛從高空掉落，一片驚叫和駭然。

他們從雷霆裂縫走過，進入如夢的畫面，正細細感覺升級后的大道，那一絲一縷的法則，都讓人發現了的高度。

靈光紛飛，是玄界的基本概念，自己前景無限，一切都在繼續構思中，甚至在重新思考以往走過的路，是不是該順應變化，契合新的世界，重新入道。

‘原來，陸盟主要免去眾生劫數，帶我們去玄界啊！’

‘這玄界，傳聞大乘期強者多如牛毛，神照境時常出沒，那渡劫期的老怪物，動輒數萬年不死，半只手已經能捅破天，我該找個師傅。’

轟隆！

狂天巨震。

正在欣賞和感受，徜徉在美妙之中，莫名間，眼前變了！

一片紅彤彤的世界，紅云蔽日，黑光縱橫，邪魅的閃電劈來劈去，宛若世界末日。

廣袤無盡的視野內，黑紅煙塵蒸蒸不斷，隱約聞到刺鼻焦糊味，到處破敗紊亂，虛空被各種雜物填滿，偶爾還有殘肢斷臂飄過。

魔嘯和獸吼，轉眼涌入耳膜，一股股紊亂氣息撲面而至，那是殺伐之意和死氣，里面夾雜著生靈哀嚎，甚至隱約能聽見求饒聲，伴隨著陣陣凄慘。

“這是……魔障遮天啊！”

飄飄欲仙的代月離，和鐘離婉莟對視一眼，神色也被染上些許憂郁，她后方僅剩雷焞老嫗和三個女修，堪堪穩住身軀。

雷焞老嫗本來坐在蒲團上，此刻也緩緩站起，將佝僂身軀挺直些許，目光里藏著震驚，許久長吐出一口氣。

“這不是我等飛升的那個吧？”

“當然不是！玄界之大，僅次于仙界，此界面只是萬千中的一個，但比起混坤大陸向往的那個，仍然要大了三四倍，可惜可惜！”

隨著穿梭時空，他們已經隱約看見，在遙遠的天際，有一塊巨大的陸地，呈不規則狀橫在那里。

但轉眼間，便到了近前，從上空萬里處劃過，恍若衛星飛躍星辰，下方一幕被拉入眼簾。

陸寒飛袖，將一抹霞光再次籠罩于三個界面上，剎那時，空間似乎被再次拉近，下方一幕幕更加清晰，等同身臨其境。

好多身影，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連連倒退，驚叫不絕于耳，一個個勃然變色。

夢幻里的美好，被一記重錘直接敲碎，方才的漫天靈光，以及滿眼光華，已經成為處處瘡痍，狼煙四起和斷壁殘垣。

下方的界面上，處處游蕩著一群群巨魔，少則數十成群，多則成千上萬，一只只猙獰可怖，幾乎無法直視。

在火勢兇猛的某個村落，一只四方腦袋，三只黑亮尖角，胡須是長蛇煉化的十丈高大魔，正將利爪狠狠插進某個院落，并且將那里直接抓起。

無數木樁和土塊散落，里面露出兩個身影，一老一少皆為女子，渾身僅有焦黃色單衣避體，腰間纏繞三尺白綾，目光里還帶著迷茫。

“桀桀桀……小小地穴，連嗅覺都無法抵擋，如何避難？”

‘咔嗤！咔嗤！’

或許還未反應過來，或許已被嚇傻，那一老一少連叫聲都未發出，便被大魔一把扔進嘴里，粗魯咀嚼幾下就吞進腹中。

一個倉皇逃竄的黃袍修士，在某條山谷急速飛馳，其遁光讓無數蒼元境修士嘆為觀止，后方百里外，兩只白骨飛魔緊追不舍，然而越來越遠。

正當有人為其慶幸時，當空出點一道紅光，猛的砸落在那名修士前方，瞬間迸發出巨大光環，紅的光圈一蕩一蕩，每次都爆發出恐怖沖擊波。

每次波動卷來，都將黃袍修士的遁速銳減數倍，幾次波動之后，更是將其逼迫的連連后退，繼而又從他后方虛空，探出一只黑漆漆的利爪。

方圓三百里，頃刻變成黑紅世界，一片無比熟悉的領域，將那里都籠罩內部，除卻僅有的兩聲驚怒，再也未見其成功脫困。

上方虛空，彈出一個碩大魔頭，三眼環繞，五角并立，虎嘴羊頭卻遍布魔鱗，極其強大的氣息，讓追殺而至的兩只飛魔，頓時哀鳴幾聲掉頭就跑。

這個界面的修士，大都七八尺高，骨骼寬大壯碩，即便女子也較為雄壯，一個粗大鼻孔，雙目狹長，紅梅如劍，顴骨突出，并且雙耳開闊。

但如今，幸存者十不足一，凡人更是幾近滅絕，其他生靈同樣涂炭，無數妖修和天禽，都在詭異的發生蛻變，目光赤紅，氣息紊亂而暴躁。

“它們都被魔化了！”

參天古樹半綠半紅，荒原高草漆黑一片，巨石蒼白無色，整個界面的變化，幾如成為狂暴魔域。

廝殺最為劇烈之處，是僅有的兩座巨城，內部幸存凡人僅有十數萬，修士更少得可憐，僅僅上千有余。

黃綠相間的護城大陣，顫巍巍遙遙欲破，上面圖案可有飛仙、神宮以及無盡星海，光怪琉璃讓人向往，可惜一時茍延殘喘。

好在還有上百只巨大傀儡，瘋狂的吞噬這靈石，有轉化為恐怖威能，從神兵利器迸發出去，以及洞穿數百里。

千里蒼穹，七八個白毛黑臉的老魔，圍成一圈對立而坐，對下方指指點點，不時傳出狂笑，那聲音肆無忌憚。

進攻巨城的魔族，噴出一團團魔光圓球，爆裂時的威能，以腐蝕和劇毒為主，但凡觸及一點，就滋啦啦蔓延成片，將虛空都侵蝕出大量白痕。

一根根血紅色大棍，以及鋒利的殘損巨斧，和深黑色狼牙棒、血跡斑斑的怪刃等，被巨魔輪番舉起，密集砍向那層僅有的光幕上。

望著紅色世界，以及各處發生的災難，所有人閉緊嘴巴，臉色難看至極。

一個個高階面容鐵青，藏在袖筒內的雙手，幾乎能捏碎鋼甲，但內心深處卻是沉重的無力感，隨便一只魔物的氣息，都比自己強大數倍。

那幾名上玄境老鬼，嘴角抽搐幾次，便嘆息后合上雙目，即便他們沖出去，也難以存活多久。

最刺目之處，莫過于界面中間的一座萬丈山岳巔峰，上面有殘破平臺和巨塔，九個氣息難以揣測的魔族，圍繞在奇珍異寶，爭先恐后大快朵頤。

他們被三層詭異光幕籠罩，內部神丹亂飛，古藥四處躲避，沒見過的靈石散落一地，各種靈果佳釀，遭到胡吃海喝，更有魔頭給自己帶上王冠，背上的禪杖也是先天靈寶。

“你們也不能出手相助，對嗎？”

被陸小環護著的兩女中，顏萃萱縮了縮腦袋，一陣磨牙后，用力擠出一句話。

“我們？咯咯咯……別以為真仙玄仙很厲害，我看到的仍舊只是萬界的一隅，你們更是僅僅見到塵沙的明珠，只有站得更高，才知道如何做。”

“玄界何以魔漲道消？似乎也是因為六界亂戰的緣故吧，此刻的仙界，也在被魔界、靈界和妖界入侵，那里處處天崩地裂，相比之下，它們只算蚊蠅。”

‘哇——！仙界也不太平，打的火熱嗎？’

柳薇薇忽然上前，緊緊抱住陸小環的臂膀，大眼睛溜圓，滿臉震驚和不解，一副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

“我被點化之后，就一直閉關苦修，也不懂太多，但是那些玄仙和真仙，也隕落如雨。你們也準備接受點化吧，否則一點點苦修，太慢了，如老牛拉車，哼哼！”

‘那……那處處如此，這大道會亂的，失去平衡，物極必反，何以修道？’

“悟性不錯，然而我等太微小了，除卻洪荒六界，還有無盡混沌，能撥弄乾坤者，也有哥哥那樣的存在，才知道如何取舍，看著就是。”

聞聽陸小環說完，柳薇薇和顏萃萱，將腦袋縮的更低，幾乎要藏起來，眼神有些怪異，當初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如今越發老氣橫秋。

他們看見，陸寒繼續向前，帶著混坤大陸快速穿過億萬里，將下方慘烈之象很快甩的無影無蹤。

然而未過半日，瘋狂倒退的虛空里，出現大量黑點，密密麻麻遍布蒼宇，有人發現，那些東西居然是巨大的戰舟。

數量成千上萬，戰舟輪廓千奇百怪，上面身影重疊，不知多少人隱匿其中。

這些戰舟或者虎頭、或者鷹首，長度上千丈，兩側伸展出巨翅，上面光芒一閃一閃，尾部有火光噴射，藍色耀芒宣泄著強大力量。

每數十支戰舟的中心，更有巨大戰艦，動輒百里之廣，戰艦前端巨蛇盤臥，兇獸匍匐，增添霸滅氣勢，龐大的艦隊仿佛戰神下山，向被魔光覆蓋的那塊大陸沖去。

普通修士無法窺探艦隊內部，但代月離等人卻早已發現，戰艦上深層秘艙里，作者佛、道、儒、士等高階無數，神照境密不可分，幾名渡劫老祖穩住主位。

但無論這些高階，還是普通修士，都一臉蒼白，似乎法力耗損頗大，各個只知大作，根本無暇開口。

更有上百艘戰舟上，修士泛泛可數，僅有千百人左右，船艙內部擠滿青年男女，以及幼童孩娃，各個面露凄苦，淚痕點點而可憐。

轟隆！

繼續向前，在偌大艦隊的后方遠處，一聲巨響帶著巨大火球，爆裂后被淹沒在茫茫寰宇內。

相隔數十萬里的地方，一艘艘殘敗戰舟，傷痕累累，甚至殘破眼中，飛行姿態搖搖擺擺，還在努力堅持。

不時有幾道閃光亮起，然后便歸于黯淡，就有戰舟一頭栽了下去，帶著無數絕望喊叫，墜入茫茫黑暗。

還有幾艘裂縫遍布的戰艦，上面紅霧彌漫，甚至魔光濤濤，狂嘯和怒罵充斥其內，一團團強芒閃耀，許久后才黯淡下去。

子車媛花容失落：‘又一個界面……他們的前方……唉！’

“讓陸某一觀，嗯！這里的玄界，當屬玄風仙域所屬，他們那里并未被戰亂破壞，卻監察下界有失，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