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99章 大道將缺

“無論如何，不能讓它們靠近缺口！一個人搞不定，要么搭伙，或者搭命！”

陸寒笑道，掃了一眼這些人，若論道君之威，佼佼拔尖者，尚可能單打獨斗，普通貨色自己殺上去，真的兇多吉少。

他的話雖然聽起來不舒服，卻讓這些人臉色好看了些，宛若醍醐灌頂，真正生死關頭，面子開始大幅度貶值。

‘桑巴，咱倆一道攜手吧，務必同心啊！’

‘廢話！此刻不該藏私！’

就見兩個身影，幾乎同時飛起，向三頭六臂的高大身影撲了過去，其中一人渾身黑光一閃，四張黑色符箓飛射而出，貼在了自己的前胸后背和兩側肋骨上。

他張口又吐出一根酷似狼牙棒的至寶，迎風一晃之下便銀光燦燦，通體長滿尖刺，前端伸出幾尺長的利刃。

此寶出現，頓時傳來陣陣浩瀚的爆音，威勢驚人不俗，強大的法則氣息里，竟然蘊含著一絲邪惡，似乎比較陰毒。

另一人將手腕抖了抖，虛空多出兩個圓環，分別為一青一紫，青環古樸內斂，顏色黯淡，不帶半點波動。紫環耀耀放光，內部似乎顫了無數迷你滾珠，晶瑩剔透中的氣息，宛若堆積著無數核彈。

‘誰和我老頭子一起，若恩擊殺一只，我愿意四六分賬！’

‘如此好事，那就走吧！’

又有兩人先后飛走，他們已經看見，在數千萬里外出現的身影，赫然是一個肥胖怪物，整體輪廓和巨人模糊相似。

兩只眼睛溜圓，鼻子扁平略帶塌陷，大嘴寬闊且外翻，露出猩紅的尖牙，不斷向外流著黑水，既丑陋又惡心。

其八百里高的身軀，焦黃色的肥碩肚子，表面布滿石斑，渾身上下宛若皮刮了花崗巖的戰甲，粗糙厚重，正拖著一把巨斧。

‘我們這點人，似乎遠遠不夠啊！’

有個滿頭灰發的青年，向陸寒瞥了一眼，神色滿是怪怨，但迅速錯過。此人似乎想起了那九個同階，若此刻還在，壓力必然減輕不少。

‘西界那幫犢子，應該就快到了，但他們也不咋樣，若混沌里跑來的僅有這幾十個，尚能應付一陣子，再多的話……只能逃命。’

一人低頭，不敢看寒影大主宰，語氣里存著悲觀，開始做最后打算。

“快滾！爾等只要困住十四只妖孽，玄灰界的生滅，就和你們沒有責任，若心存懈怠，必殺！”

一股寒流鋪天蓋地而至，寒影大主宰橫眉立目，剩余之人頓時掛滿冰霜，徹骨冷意穿透一切法則，差點將他們的元神凍斃，嚇得這些強者逃命似的沖殺上去。

有人離開時回頭，滿臉期許的瞥向陸寒，聲調抬高八倍，故意大聲問道：

‘若陸道友出手，能幫襯多少？我們玄灰界向來慷慨，神藥圣丹堆積如山，患難與共后，決不對虧待你。’

“呵！無論剩下多少，陸某一人包之！”

‘噗！’

寒影大主宰一驚，隨即差點笑噴，但轉眼目光更冷，狠狠瞪了陸寒一眼，扭頭不再理會，直接十萬個不信。

‘本事大，口氣也大！’

‘噓！此人惹不起啊！’

聽到陸寒的話，那些道君級別的強者，反而速度更快了，都是兩人一組，趕緊散布開來，各自守衛一方。

令人不安的氣息越來越多，怒叱和嘯聲越來越多，各種詭異現象，從四面八方向這里涌來。

每當出現一個混沌生物，那里的蒼穹就電閃雷鳴，甚至產生星爆之光，巨怪腳踏虛空而來，產生咚咚巨響，如天鼓振波。

寒影大主宰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連她也感覺壓力頗大，其體內殺機越來越濃，然而片刻后，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猛的厲眉豎目，再次盯緊陸寒。

“它們，不會都沖你來的吧？”

“是嗎？那兩只長毛怪，似乎悄悄的在追蹤我，至于其他的孽畜，的確原因未知。”

“你到底做了什么？”

“額……在混沌兇流要去的空間破洞附近，苦苦參悟了許久，僅此而已，難道大道有靈，而這些兇物，都被暗中操控了？”

“嘶——！不可能，大道怎會產生靈智，反正此次若無法解除危機，你就永遠在這吧，哼！”

“……？好！”

‘額？’

無數黑線，瞬間爬上寒影大主宰的臉龐，她差點氣結，作為混維族僅存的守護者，不得不竭力冷靜，整個母族消失近半，差點讓她氣炸，心情極其不好。

若非難以摸透陸寒嫡系，此刻進退兩難，或許早就暴跳發飆了，此女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她在等，等陸寒出手。

但沒過多久，一聲慘叫就將兩人注意力吸引過去，兩個結隊的道君級別強者，正看著一只巨大妖禽掠來，準備奮力鏖戰。

一只三個蛟首、兩條巨尾，生有巨大的蝙蝠翅膀、不見前肢只有雙腿的妖影，披覆金色鱗甲飛撲而至。

就在此刻，那名門巴族的瘦高身影頭頂，驀的出現了一道黑色縫隙，寬度僅有丈許，長度也不足數十尺，如同張開的漆黑口袋，瞬間向下落來。

那里的虛空，頓時變得極其緩慢，似乎萬物不再動彈，如化石般走進歷史。

有些沉悶的‘嘣嘣’聲音，伴隨著裂縫在虛空之中響起，導致其縫隙擴大開來，頃刻將其半個身軀吞沒，然后死死合攏。

瘦高的強者欲要施法對抗，然而感覺自己像是掉入了漿糊里，起手抬足極其緩慢，大驚之下就要舍棄肉身逃命，然而周圍一黑，就和外界徹底失聯。

都看到黑色裂隙陡然拉長變寬，變作了十分扁平的漆黑洞口，直接將他大腿以上部分直接咬斷，剩下兩半截殘腿，同時爆裂開來，這正是他逃命時的征兆。

另一人，簡直不敢相信身旁的情景，大叫一聲瞬間移動，再出現時已在幾千里外，怔怔看著漆黑洞口消失，差點嚇得元神崩潰。

‘嘎——！’

撲來的妖禽，也被此景驚得一聲鳴啼，兩個蛟首同時噴出一道粗大的雷矛，同時轟擊在那里，雷暴化為大片汪洋，將覆蓋之地盡數撕碎。

但其兇兇之勢，一個輕巧側身，繼續向那人撲到，數萬丈長的巨翅，攪起無數風暴，如鯤鵬滅世般殺到。

然而，就在那人回頭，急切的看向寒影大主宰，又落在陸寒身上，似乎要哀求支援時，一聲悠長琵琶聲音響起。

妙音降臨，伴隨一股白色光波，剎那席卷了數萬里虛空，并向四方震蕩而出。

三個獠牙大嘴，正要發威的妖禽，首先被白光掃中，頓時兇目暴睜，巨大身軀就詭異的凝固住，仿佛被焊在蒼穹上，呈俯沖姿態，久久不能下落。

“滅空琵琶？他們來了！”

寒影大主宰的神色，立即輕松不少，一口說出威能的來源，側首向西看去。

就見無數飛鴻，一閃一閃的降臨，每個閃爍里都有姿態各異的身影，相貌特征與陸寒見過的打斗迥異。

“對虧老子來得快，你差點小命不保，十瓶‘玄元九轉金丹’的感謝費，不高吧？”

一個生有銀色羽翼，渾身霹靂雷芒閃爍的身影，眨眼到達那人背后，手里抱著一件大號琵琶，做工粗糙，似乎是某種獸骨刻鑿而成。

“混蛋！空間屏障呢？為何殘缺的如此之大？”

但當他看到下方，戲謔自己化為震怒，滿臉駭然的大罵起來，若非寒影大主宰用絕高神通，暫時遮蔽了巨大缺口，看著更驚心動魄。

“東界的匹夫們，你們在集體自殺嗎？”

“如此多的殘暴妖魔從混沌海跑來，是誰招惹了它們？”

怒罵聲越來越多，多達四五十人，先后露出真容，幾乎氣的跳起，污言穢語愈發難聽，直到一聲冷哼，他們才偃旗息鼓。

“哼！外敵當前，都給我賣力點，自有我來處置。”

“遵命！大主宰！”

陸寒忽然感覺，一股極強的壓迫感從背后卷來，他沒有回頭，但已經知道數百萬里外，虛空里走出個灰色的巨人。

其身軀足有千丈高，滿頭筆直的鋼針般銀發，面若古猿，卻白皙異常，背上同樣生有巨大銀色翅膀，表面大量銀色閃電繚繞。

巨人的手上，左手持著一把紫色尖錐，右手舉著一柄金色大錘，駭人的雷電氣息在兩件至寶上宣泄著，比紫霄神雷惶不多讓。

就見他將尖錐對準左側，大錘驟然砸下，狠狠的敲擊在尖錐尾部，錐體狂芒連續閃爍，片刻后陷入了寂靜。

但陸寒已經扭頭，他看到那里有巨大身軀在奔跑，黃云跟著翻滾，方圓數千里內，都是苦澀的世界，氣息里滲透者不甘、悔恨和絕望。

半個身軀酷似蜘蛛，下半身宛若蜥蜴，全身長滿房屋大小的血紅肉瘤，表面遍布一根根粗大的血線，仿佛活物般不停蠕動，宛若無數血紅燈籠在閃爍。

其兇虐的沖來，直奔陸寒和寒影大主宰，然而眨眼間，巨大身軀戛然而止，疑惑的看看天空。

頭頂萬丈高處，驀的一聲震天霹靂，紫金兩色的巨掌，足有幾萬畝大小，瞬間出現后，朝著怪物當頭拍下，一股將整個寰宇都壓碎般的恐怖氣息，從霹靂巨掌上爆發而出。

似乎感受到生命受到絕大威脅，此妖頓時蜷縮身軀，猛烈抖動數次，體表立即有數十個大號肉瘤，全部向上空甩去。

其身軀還釋放出大量黃霧，霧氣凝聚成氣盾，充斥著哀怨、不敢、悔恨和心傷，即便是魔神被沾染，似乎都要失去力量。

然而，無論肉瘤和霧盾，在霹靂巨掌拍下后，方一接觸就被大量雷光逼迫開去，掌心并且出現個大大的咒文，轟然落下。

那里的空間，只剩下一聲凄厲慘叫，然后濃烈的焦糊味道飄來，聞之差點嘔吐，元神都略微恍惚片刻，被嗆的潸然淚下，宛若吃了黃連。

“遠方來人了？這下真的遂了我們的心愿啊，外出尋找多年都不可得，嘖嘖！”

巨人越靠近，身軀就節節縮小，但站在陸寒面前時，只剩兩丈高，一臉傲色的俯視陸寒，仔細打量許久。

“乎拓子，就你自己？”

“作為長輩，竟然罵那些小家伙不是人，寒影道友，你的良心還熱嗎？”

“少來，你看看遠處，仿佛真個混沌海的妖魔，都在向這里靠近，那七個老東西，還有必要在老窩里看戲嗎？”

“能把空間屏障吃掉這么大一塊，足以證明混沌海越來越亂，好多沒見過的古老生物都現身了，這里面有問題，小心為妙！”

兩人見面和打嘴架，一副微弱的火藥味在泛濫，陸寒則蹙眉，但并非因此，他神念蕩漾開去，向這里扎堆的殘暴生物，真的越來越多了。

即便增援無數，也僅僅緩解了一部分壓力，當兇虐氣息出現六七十種，陸寒攤開雙手，無奈的聳聳肩。

“大道將缺啊！”

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話，陸寒對這位雷屬性成道的乎拓子抱了抱拳，輕輕一踏虛空，斜刺里激射而出，沖向最密集的妖魔之地。

‘他來自哪里？剛才那句話啥意思？此人神通如何？’

乎拓子掂了掂金色大錘，見陸寒離開，立即向寒影大主宰追問，然后后者苦笑，搖頭又低頭。

‘嘁！馬上就知道了，我會盯著他，此人古怪得很。’

就見乎拓子，一跳升上蒼穹，警惕了掃了一眼四周，身軀再次暴漲，目光最終鎖定在陸寒身上，饒有興趣。

億萬里外，一具粗壯的尸體，搖搖晃晃快速走來，其高度不足十里，渾身蒼白如紙，不帶半點血色，外形酷似魔獸。

兇目漆黑，體表濕淋淋的，宛若剛從水里撈出，氣息頗為讓人驚悚。

濃郁的陰寒煞氣，已經形成一圈圈靈紋，見之就心中戰栗，無比排斥和忌憚，第一感覺就想敬而遠之。

其頭頂，還燃燒著一片鬼火，雙肩上還有兩個通透的窟窿，里面燃燒著黑色火焰，額頭刻著一圈古怪銘文。

“混沌意志已被我煉化，難道哪里出了問題，成為抹在身上的蜂蜜，讓你們這群蒼蠅如此的前赴后繼？”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