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突顯異端

瀾夭也由得帝肆放開了自己手，她緩緩的抬著步子跟在了后面，她的視線在整個空間內流轉，這才看清了這座宅子的全貌。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而這住宅亦然如此，明明在外面看起來分外老舊，然而殘破的木門打開是一片嶄新的天地。整個宅子竟然望不到邊際，院子里種滿了一顆又一顆被精心修剪的槐樹，無數侍女穿著薄紗長裙在林間穿梭，她們姿態曼妙，面容看起來分外的俊美。

地上鋪著鵝卵石，踩在上面那石子凹凸不平舒緩神經，而此刻面對著瀾夭的正殿修的十分的氣派，光是大門就用了黃金鑄成，上面鑲嵌了紅寶石，大門的兩旁站著兩個紅袍男子，他們各自身上背著兩把大刀，每把大刀的劍柄都是純白金制造，跨過黃金門檻，大殿里面的景象讓瀾夭更加的驚訝。

墨白的殿宇跟這座宮殿相比之下就顯得尤為樸素了。

地上鋪滿各種磨得平滑的寶石，上面再鋪上一層華貴的毯子，大殿四周擺滿了水晶制成的燈，朵朵晶瑩剔透。

而一些侍女則將那不慎墜落的水晶像掃垃圾般稀疏平常的清掃出去。大殿里放著大大小小十幾個籠子，里面放著六界之中最為珍惜的動物，連夜鶯明鳥兒都赫然在列——它對生存環境有十分苛刻的要求，瀾夭甚至一直以為它存在傳說之中，沒想到和圖冊里的模樣一模一樣甚至更加漂亮。

而那瀾夭最初以為萬分可憐的沐奶奶，此刻正躺在軟塌之上享受著侍女的按摩，她眼眸微微瞇起，那只看起來皺巴巴黢黑一片的手被另一個侍女小心翼翼的呵護在掌心中，那侍女輕柔拍了拍沐奶奶的手指，而后將她手上的那一層黑色的皺巴巴的防護層一點點慢慢的撕下來。

那皺巴巴防護層下的肌膚光滑的仿佛初生嬰兒一般，白皙透亮。

帝肆則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吃起了琳瑯滿目的瓜果，他眼眸微微瞇起，吃的甚是舒暢。

瀾夭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這完全顛覆了自己的第一印象。

不是來魔界逃難嗎？怎么日子過得這么滋潤？究竟是逃難還是游玩？

“姐姐，你站著作甚？快快坐下呀。”帝肆瞧見瀾夭站在那里發愣，他招呼著瀾夭快快入座。

“是啊，丫頭，快入座。今日我專門從人間請了戲園子的人來搭班子唱戲，可不要錯過哦。”沐奶奶看著手指已經修理完畢，她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后招招手讓瀾夭趕緊入座。

瀾夭便在一片驚訝中緩緩走到帝肆面前，坐在了那張十分寬大的軟塌之上。在她入座的瞬間便感受到軟塌十分的柔軟，下面有水流在流動，瀾夭用手觸碰了一下軟塌，才發現軟塌上注入了一層水用法術凝結薄膜防止水流傾瀉。

真的太會享受了吧。

“你們將凡人怎么帶來魔界？”瀾夭根本無法相信這些個凡人倘若走尋常的甬道來到魔界，定然被那些惡妖撕得粉碎，又如何能給他們唱戲？

“我給沐奶奶在此處做了一個特別的通道，人界之人只需要通過那扇大門即可抵達我們的院落。放心姐姐，他們一直都以為我們是富貴人家，根本不知道原來這里是魔界。況且我們四周都保護的極好，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帝肆耐著性子解釋，他那純凈的宛若雞蛋殼的手指拿著一串葡萄，掰開瀾夭的五指將葡萄放在了她的手心。

“姐姐，吃。”他眼眸亮亮晶晶的好似天邊的明月。

瀾夭幾次想要張口詢問心中的疑惑，卻最終合上了唇瓣。

有些傷口，還是不要去揭吧。

“衛世龍攜衛家班子給沐奶奶送祝福，祝沐奶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忽而，瀾夭被洪亮的聲音喚從思緒之中驚醒，她回過頭朝著大殿的正中央望去，只見十幾個穿著戲服的人規規整整的站在那里，他們舉手投足間盡是大家風范。

“好好好，賞！”沐奶奶笑的如沐春風，她拍了拍手，幾個小廝便抬著一整箱黃金走了進來，他們將箱子的蓋子掀開，一瞬間的光芒萬丈。

衛家班主瞧見了眼眸里不自然的劃過一絲精光，而后他又故作鐵骨錚錚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模樣朝著沐奶奶鄭重的一拜，便招呼著成員們開始整理服飾道具。

“沐奶奶，您今天要聽什么曲子呀？”帝肆眼眸純凈一瞬不瞬的凝視著沐奶奶，聽著她的意見。

“次次都聽‘牡丹亭’我都聽膩了，今日我想聽聽‘聊齋傳奇’好不好呀？”沐奶奶說的話那可謂是活潑中帶著些許可愛，看著帝肆一派慈祥的模樣。

帝肆眼眸里閃過一縷微不可見的光，他臉上的笑容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很快又恢復如初，語氣平和道：“好，今日班主您就給我們唱一曲‘聊齋傳奇’。”

“蓮兒少主您今日也回來了啊，許久未見，許久未見。”衛班主聽到專屬于帝肆清亮的聲音，他這才發現在沐奶奶側邊的軟榻上坐著兩個精妙絕倫的人兒。

那男子一聲黑衣白跑，墨色的長發傾流而下宛若瀑布一般，那雙眸子一如平常般純凈，挺直的鼻子下是一張嬌艷欲滴的唇瓣，他臉上的皮膚好的散發著光芒。

而挨在他身邊坐著的女子年紀尚輕，緋紅色的長發將她絕色的小臉襯的越發的漂亮，那雙眼眸冷冷的仿佛目空一切，眼角那朵別致的花朵綻放，美的令人心醉。

這一看，衛班主竟然不小心看癡了。

“許久未見呀，衛班主。”帝肆朝著衛班主說道。

站在衛班主身邊的同伴發現他不小心走神，連忙用手肘子捅了捅他的細腰，衛班主立馬回過神來，連聲道：“好好好，今日咱們就唱‘聊齋傳奇’！”

這戲班子眾人已經合作了多年，配合的相當默契，當衛班主聲落，他姿態端正擺好架勢，那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隨著鑼鼓的敲起，他也正式進入狀態吟唱起來。

沐奶奶聽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女婢正幫著忙剝著瓜子，她隨手抓起一把放入手心，慢悠悠的嚼了起來，聽著來了興致，她便跟著小聲唱了幾段。

坐在一旁的帝肆從唱戲開始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便一刻都沒離開過沐奶奶的身上，他表情從最初的輕松慢慢的化為了凝重。

瀾夭發覺帝肆根本無心唱戲，她正覺得奇怪，帝肆卻突然開口了：“沐奶奶，您何時喜歡聽曲兒的時候跟著哼唱了呀？”

沐奶奶正聽得入迷，根本沒有聽到帝肆的聲音，倒是她身旁伺候的女婢挪了幾步靠在帝肆的耳邊，她語氣柔和的說道：“回少主子，主子這習慣從一個月前便開始養成了，而且呀······”

“而且什么？”帝肆追問。

“而且主子現在聽得些許曲子雜七雜八的，說來也奇怪，明明連我們都未曾聽過的曲子，主子竟然都能跟著哼調子，有時候連詞都能倒背如流！”這女婢平日里伺候沐奶奶這隨性性子伺候慣了，帝肆又常年不在，自然性子也跟著隨性了起來。

倘若她生在冥界，定然不敢跟帝肆嚼著這些個舌根。

帝肆聽到女婢的話，他那眉頭微微蹙起，忽而他揚手站了起來，“來人，送衛班主等人先回去。”

大殿上一瞬間鴉雀無聲，尤其是衛班主等人動也不敢動，因為這是頭一次他們唱戲的時候被中途喊停，該不會這少主子覺得他們唱的不好，以后都不要他們來了吧。

一想到這里，衛班主等人紛紛跪在地上，衛班主開口喊道：“少主子，我們唱的哪里不好，請您指出來，我們一定好好改正，下次絕不再犯了！”

“說什么呢，衛班主，你們唱的很好聽。只是眼下我有些話要對沐奶奶說，你們改日再來。”帝肆語氣悠揚，那帶著磁性的聲音萬分的溫和，讓衛班主等人懸在空中的心穩穩的落了下來。

只要不是不喜歡他們就好，衛班主連忙舒了口氣，他的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語氣鄭重的說道：“感謝少主子，感謝沐奶奶，吾等下次再來給您們演曲兒。”

說完，眾人便跟隨侯在一旁的侍衛一同出了大殿之上。

隨著眾人的散去，帝肆袖袍一揮，那黃金大門便穩穩的關上，咔嚓一聲，大殿漆黑一片。

兩個女婢立馬柔順的跑去將水晶燈點燃，大殿又一次亮亮堂堂。

而不知何時，帝肆的五指已經纏上了沐奶奶的脖子，他眼里無半點情義，語氣冰冷的說道：“說，她去了哪里？”

“蓮兒，你怎么了呀？”沐奶奶看著突然變了臉的帝肆，她刷的一下臉色十分蒼白，那雙眼睛濕漉漉的像極了受驚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