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鬧鐘鈴聲把還在睡夢中的許茉給驚醒了。
他睜開眼,打了個哈欠,便從床上彈了起來,迅速穿好衣服,就去洗漱了。
臨出門前,他還特意打開錢包看了一眼他的銀行卡和單莉的那張卡,生怕弄丟了似的。他也明白這兩張卡,可是她的命來的。
他匆匆趕往醫院,順便在旁邊的小店里幫她帶了份早餐。而他自己卻只買了兩個饅頭,邊啃邊往醫院里面走。
來到病房,他已經啃完了一個饅頭。他把手上的早餐放到床頭柜上了,看她還在睡,便叫醒她,“喂,起來吃早餐吧。”
她睜開朦朧的雙眼,側過臉望向他,“媽呀,你怎么又給我送早餐呀?”
“快起來,趁熱吃。”
她愣了愣,“許茉,你今天上午不用上課?”
他搖搖頭,“上午沒課。我等會兒出去參加一個活動。”
她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望向他,看著他手上的餐盒和白饅頭,她的嘴巴張了張,又合上了。
也許她是很想說,你寧愿啃饅頭,也要把最好的那份留給我;或許她是想讓他別再出去參加活動做兼職了,可能又感覺說不出口吧。
他把早餐放到床頭柜上,“你快吃,我走了啊。”
他轉身正要離開之際,她又把他叫住了,“許茉!”
他連忙扭過頭來,“怎么啦?快說!”
“許茉,昨天醫生又讓我把家長叫來呢。”
“哦。這樣啊。”他點點頭,都不敢望她一眼。不用他去多想,便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難過了。
愣了愣,他才緩緩抬起頭,“嗯。我知道了。你別急。我晚上再過來看你。”說完,他便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門外。
來到住院部的收費窗口,他把兩張很行卡都遞給了那收費員,給自己和她留下一點兒備用金之后,其余的錢全部預繳了。
辦完手續后,他重重地呼出一大口氣。
想著醫生說的那個天文數字,今天預存的這點兒錢,才是多少分之一啊!他都不敢去多想了。
走出醫院,朝陽冉冉升起,那金色的光芒照在他身上,他仿佛又看到了新的希望,全身充滿了力量。
于是,他又自我安慰一番:許茉你這不正是去賺錢嗎?有什么好著急的!
往后還需要大把的錢,當然也離不開他爸媽和孟姨。他摸出手機來,又給他媽打了個電話。
許母剛起床,手機就響了。這么早還會有誰打電話找我呀?
她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許茉。還真是讓她驚訝不已。
許茉搶在他媽開口之前,趕緊叫了聲“媽”。
“許茉,你打電話有什么事啊?”
“呃。沒事。”
“沒事?那你還打給我?”許母嚷道。
“媽,你不是說我從來就不主動打電話給你嗎?看!我今天打給你,你又嫌棄!”
“傻瓜!我哪有嫌棄你啊!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媽,我昨晚做了個夢呢。”
“什么夢啊?你有沒夢到我?”許母滿懷期待地等著他的答案。
“媽,我夢到我外婆啦。嗯。我好想我外婆,就夢到她了。還有夢到我舅舅和姨媽呢。”他故意讓他的語氣表現得很興奮的樣子。
“哦。這樣啊。”很明顯,許母也是感到很訝異的。許茉都很多年沒跟她們聯系過了,怎么會突然夢到他們呢?
稍過了片刻,她才緩過神來,又責備起他來了。“許茉,你不是不喜歡你外婆她們嗎?你怎么還會夢到她們呢?”
“媽,我哪有說過不喜歡她們呀!這能怪我呀!”許茉表示抗議。
許母想想,的確如此...。不是他不喜歡她們,只是迫于現實情況而已。要怪,也只能怪他們大人。頓時,她又感到很愧疚。
她嗓子略帶沙啞地說道:“許茉,你要是想你外婆啦,你可以打個電話給他們呀!其實啊,你外婆和姨媽跟舅舅們也是一樣的很想你呢。他們平常都會經常問起你的學習成績。”
許茉感到心里暖暖的,似乎又看到了一線新的希望。不過,他還是埋怨道:“媽,我連他們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你讓我怎么打呀!”
頓了頓,他又說著泄氣的話:“唉,也不知我打給他們,他們還會不會記得我!”
“咋就不記得了?你這傻瓜!你可是他們的外孫呢。你忘了?以前你小的時候,他們可是都把你捧在手掌心里疼你的。”
此刻,他心情太復雜了,也不接他媽的話。
許母看他不說話,又說:“許茉,我等會兒把你外婆跟姨媽和舅舅們的號碼發給你。等你周末有空了,就給他們打個電話吧。他們可都是很開心的呢。”
“哦。好吧。”
他把手機塞進褲袋里,繼續啃著剩下的那個饅頭。
他邊走邊想,從最近經歷的事情中,他也悟出了許多道理。
在他看來,很多事情本來是可以辦得到的。只因放不下臉面,而導致錯失了良機。這能怪誰呢?
這時,他又感到很慶幸。幸好,他自己在這關鍵時刻,把臉面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后,硬著頭皮,不顧良心地去做了,終于達到了目的。
盡管如此,他也很鄙視自己。可是,他很清楚他的本質不是這樣的。
往前沒走多遠,他就聽到了手機短信的提示音響了。他再次掏出手機來看,他媽已經把他外婆們的號碼發過來了。
他的心情無比激動而又矛盾。想著這每天過得就跟陀螺不停旋轉般的日子,想打個電話都沒空。
趕到今天的工作地點,主辦單位的人還沒來,周圍站著幾個跟他差不多同齡的人,他猜測應該也是跟他一樣來做臨時工作的。
趁著這個空閑,他拿出手機,登陸了qq,又主動地給胡菲菲和梁彩依發了個信息,大概意思也無非就是周末問好之類的話語。
過了好一會兒,主辦單位的車子才開過來。然后,車上的人下來了,便開始搬著東西,準備搭建舞臺。
而許茉們幾個學生模樣兒的人卻站在一邊干望著他們。
主辦單位有個人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又朝四周圍望了一圈,便嘀咕道:“不是說好了時間嗎?怎么一個人都沒見到呢?”
那人抬起一只手遮擋著刺眼的太陽,轉動著身子又望了望,忽地,他就發現了許茉他們幾個人。
此時,那人心里很是冒火,便指著他們幾個,扯著嗓門大喊:“喂,你們幾個是不是來做工的呀?”
許茉他們幾個人又相互對望一眼后,才看向那喊話的人。
那人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們幾個,“你們想干,就趕緊過來!”
許茉他們幾個趕緊跑過去,幫忙搬著東西。盡管他們的眼睛很會看事兒,也都很勤快。可是,也還是少不了被那主辦單位的領導謾罵。
活動的舞臺搭好之后,許茉們幾個人又開始去廣場上向過路的行人們散發傳單,還要順帶宣傳著那公司的產品。
幾個小時忙下來,許茉肚子餓得咕嚕直叫。人家主辦單位的人都還沒去吃飯,他自然也是不敢去了。否則,這半天的辛苦又要白廢了。
等到兩點鐘活動結束,他們幾個又要幫忙拆卸舞臺,還要幫忙把那些桌凳搬上車子。
等一切忙完之后,主辦單位的那個負責人才給他們幾個臨時工結了賬。
實在是太累太餓了。他就在旁邊最近的小店里買了份...便餐,想著這來之不易的錢,他就心痛不已。心想,咬咬牙很快就挺過去了。
吃完飯,他扔掉餐盒,抹了抹嘴巴,又往他兼職的那家餐廳趕去了。這個時候,客人差不多都離開了,正是要搞衛生的時段。
許母午休過后,想著許茉早上說起的事兒,她便給他外婆打了個電話過去。
她把許茉做夢和想念他們的事兒,全部講給他外婆聽了。
他外婆當然也是挺高興的。一旦提起這個外孫來,她的思念之情便跟泉水般地涌了出來。
想著這么多年沒見著他了,心情非常激動。于是,她又向許母問許茉的電話號碼。
而許母把他的號碼報給她之后,又告訴她:“媽,這個時候,許茉他都在上課呢。你還是等到晚上再打吧。”
“哦。那也行。”
許母想想,他最近都在忙著備考,遂又提醒道:“媽,我跟你說呢,許茉他正在準備考研究生。他可忙啦!你……”
“啊?什么?研究生?哎呀,你怎么不早告訴我呢?要是許茉不跟你說夢到了我,你恐怕也不會跟我講起他考研究生的事兒吧。”他外婆連忙打斷了許母的話,并且還帶有責備之意。
這回許母可是滿滿的自豪感了。當然這也少不了她的功勞,更有她平時對他的督促和嘮叨。
“媽,你不知道,許茉他過年沒回家,就是因為要忙著備考呢。”
他外婆開心地哈哈大笑,連連夸贊:“這許茉可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晚上我得跟他好好地聊一聊。”
許母一聽又急了,“媽,我跟你說呀,許茉有時候晚上在他導師那兒聽課呢。要是你打給他,他沒接你的電話,那你就別再打了。嗯。我想,等他下課后,他一定會打給你的。”
“哦。這樣啊。那行!我保證不會打擾他的學習!”
通完電話,許母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那種為人母特有的成就感和幸福感,讓她興奮不已。
然而,她做夢都想不到,此時此刻,他的兒子許茉卻在外面做了一天的苦力,正在餐廳里收拾餐桌,掃地拖地板……
許茉一邊拖著地板,一邊想著心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