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幔帳里的人

“父親說什么呢，一個人太子妃而已，沒什么了不起的。”

“可父親看的出來，雨兒還是很向往的。”代程明說道。

“女兒不貪戀權勢，只要自己重要的人在身邊就可以了。”

“真是乖女兒，為父也是三生有幸了，淪落到這般地步還有你們的陪伴。”

“父親想通了就好，權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若干年后你也不過是時代的一個標點符號而已。”

代程明不知道她說的標點符號是什么，但是卻聽出了她要表達的意思，那就是無需理會太多，活在當下。

“雨兒，這些年你可恨父親？”

代暮雨疑惑的看著他，自己為什么要恨他呢？難道是他之前對女主不好？

“父親請說。”

“雨兒，之前是父親聽信了那小人的讒言……”

“可是算命一說？”

代程明點點頭，暮雨就知道，那些江湖術士最喜歡忽悠人了！

“那時候你母親還沒有走，我們都很欣喜有了你這么個女兒，可是就在有一天一個術士打扮的人闖進了我的書房！”

“然后父親就聽了？簡直是無稽之談！”暮雨怒道。

“雨兒先聽我說，他告訴我你腳底會有顆痣，這乃是不吉之相啊！”

“嗯，父親你繼續。”暮雨淡淡的說道。

“我偷偷的看了看你的腳底，確實是有顆痣，況且當時啊天降異象，那天邊的彩霞紅的滲人啊！”

“呵，父親怎么不說這是吉祥之象呢？”暮雨說道。

“我！我不得不信啊，你可知道庭院里的鳥兒一直在叫！為父我心里很是惶恐啊！”代程明說的有些激動。

暮雨倒是疑惑的看著他，“父親，你這么說，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災星啊，然后你就使勁的冷落我？”

“唉，雨兒，都是父親愚鈍，害你受了這么多年的苦。”

“父親的確是蠢！”

“你可知道那墜崖之痛？若不是母親保佑，我怕是早已命喪黃泉了！”

其實你女兒真的是早就命喪黃泉了，我只是來自異世的一縷幽魂罷了。

“雨兒，讓你受苦了，是為父的不是！”代程明有些慚愧的說道。

“抱歉有何用，父親你就是個自私鬼！”

代程明被女兒罵了，但還是有些安心的，起碼女兒沒有那么恨自己就好了，而且自己也真的是自私自利……

“雨兒，你也不要同父親計較了。”代程明訕訕的說道。

“哪里敢啊，父親還是父親。”

“嘿嘿，乖女兒！”

代暮雨嘴角抽了抽，看她幽怨的眼神，真想把他掛到那燕子窩里去！

“父親，你覺得你此生還有翻身的可能么？”暮雨問道。

代程明嘆了口氣，“除非五皇子登基，不然是沒什么可能的。”

暮雨心里下意識的想到了冷少卿，這個孤傲的男子會是多少人的眼中釘啊！

身前的觸手可及的皇位，身后是對自己虎視眈眈的眾多群臣，走錯一步便是泥潭，也難怪他會對自己這般冷淡。

“父親覺得五皇子會比得過太子殿下？”暮雨問道。

“太子殿下乃人中龍鳳，又有皇后一族的庇護，但被五皇子拉下馬也不是不可能的。”代程明笑道。

“不知五皇子何來的信心？”

“五皇子雖然勢單力薄，但是她工于心計，愿意為他效命的大臣也不在少數。”

“那若是皇上把這些大臣都除了呢？五皇子還有勝算么？”暮雨問道。

代程明心里也是無奈啊，“皇上插手的話幾乎沒有勝算……”

“父親看來也是要遭殃的那個了。”

“為父也是想不到皇上居然會這般的快！”

“父親，女兒有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雨兒只管說好了，現在這里差不多是與世隔絕，歸期那也是遙遠的看不到。”

暮雨看到了那只大燕子又飛了回來，它這次沒有帶回蟲子，小燕子們都一臉茫然的看著它。

“父親以為五皇子上位了就會對父親好么？給你封官加侯？”

“五皇子允諾過我，若是他登基之日，這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宰相之位必定是我的。”

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樣子，代暮雨都想把他掛到燕子窩上清醒清醒了……

“那父親被貶之時為何不拉您一把呢？”

“這……成大事者必須要忍得住屈辱！”代程明說道。

“父親還是這般的天真！”暮雨冷笑道。

“雨兒，我誓死追隨五皇子！”

“父親還是不要對五皇子抱太大的期望，據我所知，五皇子現在可是在招兵買馬呢！”

代程明一慌，開口道“雨兒怎么知道的？”

“世子爺告訴我的，父親大人盡管放心好了，五皇子可不差你這枚棋子使！”

代程明這下更是失落了，自己還要再繼續騙自己多久呢？五皇子啊五皇子！我為你鋪了路，如今路要成了你卻把我摔在了一旁！

“雨兒，那父親可要如何是好？”

代暮雨心里也是替他感到悲哀啊，想著去算計別人，可到頭來卻只是別人的一顆棋子而已……

“女兒覺得父親還是先做好這個文書先，別太揪心于那朝堂之事了，在這地方發展一下自己的勢力還是可以的。”

代程明恍然大悟，仿佛那光明的前途又來了……

“父親，你那超高的交際能力是時候該被顯示出來了，這里的地紳名流都可以交一些。”

“可真是我的好雨兒啊！”代程明激動的說道。

“呵，我這是怕父親去吃花酒整天無所事事的，那豈不是廢了？”暮雨問道。

代程明尷尬的撓了撓頭，“我怎么可能是這種人呢？”

“父親，可要重新找個母親？”暮雨笑道。

代程明這下更尷尬了，他搖搖頭，“看緣分吧。”

“好，我相信父親的緣分很好的。”

“你可不要調皮啊！女兒家的想這些做什么？”代程明說道。

“那可是父親的大事，做女兒的可要好好關心才是。”暮雨笑道。

代程明只感覺到自己老臉一紅，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向代暮雨了，他總感覺她會讀心術一樣……

對自己的性情很是了解，還有對這朝中大事更是看的通透，那雙純凈眸子里有了不屬于這個年齡的平靜……

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兒么？怎么看著有些熟悉，卻還夾帶著幾分的陌生呢？

“那雨兒覺得明月該怎么辦呢？”代程明問道。

“明月？”

“如今明月離開了書院，我怕他因此荒廢了學業，心里也是擔憂的很啊。”

代暮雨仔細的想了想，“不知道這里有沒有學堂呢？去做個教書先生也是挺好的。”

“此主意甚好啊雨兒！”

代暮雨嘴角抽了抽，當然是好主意了，怎么感覺到這個便宜爹要來抱自己大腿啊……

“父親，你可知道這具體是哪里么？”暮雨問道。

代程明搖搖頭，他從來沒有到過這么偏僻的地方，“不知道。”

“那父親可做好了在這里住幾年的準備？”暮雨問道。

“嗯。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父親可有想過辭官？”

代程明不明所以的看著她，開口道：“為何要辭官？”

“俸祿太少，還不如辭了官做個土財主呢！”

“也有些道理，可是這才剛剛上任，倘若貿然離開，那必定會引起圣上懷疑的。”代程明說道。

“嗯，父親先做一會，過了段時間我們在從長計議好了。”

“聽雨兒的。”

代暮雨回以微笑，這不，三婆叫他們去吃飯了。

代暮雨自己先走了，而代程明則是去找柳桂芳出來吃飯，他不知道今夜的晚餐是什么，心里還是有點抗拒的。

想他錦衣玉食的大半生，如今卻是要淪落回了那窮書生的生活，心里的落差也是難免會有的。

“母親，可好些了？”代程明看著躺在床上的柳桂芳問道。

“嗯，不礙事。”

“那母親起來用晚飯吧。”

“端來給我吃吧，我不想起身，這乏得很呢！”

代程明細心的為她掖好了被子，又對一旁的代新柔說道：“柔兒，你去端著東西過來給你祖母吃。”

“是，父親。”

代新柔應聲便離開了，這昏暗的小房間里剩下了代程明和柳桂芳母子倆。

“母親可是在怪罪孩兒的不孝？”代程明尷尬的問道。

“咳咳……事已至此，我抱怨還有用么！還有用么？”柳桂芳流著淚說道。

她藏在心底的委屈讓她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淪落到這般地步，真是作孽啊！

“母親，都是孩兒的不是！”代程明低著頭說道。

“唉！都怪我自己命不好啊……”

“母親，您別這么說，是孩兒的不是，讓您受苦了！”

柳桂芳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床頂，破舊的蚊帳布還散發著一股霉味，她忍了好久了，這下真是要咳嗽起來了。

“母親，您沒事吧！”

“滾！我要睡會覺，誰也別煩我。”柳桂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