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裝清高

暮雨在低頭反思自己，越想越恨自己，怎么可以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來呢？

“在懊惱什么？”沈三羊問道。

“覺得自己很可惡。”

“你才不過十四五歲，控制不了自己很正常。”

“嗯。”其實我不止這個年齡了，反而很大了。

這黑黑的天際里飛過幾只夜鳥，它們惶惑不安的不知道回家的方向。

暮雨也正如同它們一樣，試圖找到黎明的起點，并且努力奔跑。

什么時候才能隨心所欲一點呢？她想不通，也看不透。

“這人啊，非要強逼自己經歷過苦難和挫折才能明白平平淡淡才是真，你我之間不可能或許也是因為見識的不同吧。”沈三羊無奈的說道。

“可我有時候對自己真是好無奈，好無語啊！”暮雨抱著腦袋說道。

沈三羊或許能明白她的痛苦，但是能做的也不過是慢慢開導她罷了。

“你啊，好勝心太強，終有一日會被自己的所作所為毀掉。”

“我倒想平凡一些，只是我不強大，還能指望別人來拯救我？”暮雨冷笑道。

“你或許是對自己不自信了，好好靜下心來讀些書吧。”

“讀書？”

“對，書能開闊眼界不是？”

“倒也是這個理，可我沒書讀啊。”

“我房間里那些是什么？”

暮雨一拍腦袋，說道：“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啊！”

“你就是個小姑娘，也需要人教導有些事情才能想明白的。”

“不愧是夫子啊，這說起話來真是一套一套的呢！”

沈三羊淺笑，這之前陰郁的氣息也隨之一掃而光了。

“我何必跟你個小姑娘置氣呢？我還怕人家還說我老牛吃嫩草呢！”

“夫子，來，我敬你一杯！”

“別，你不能喝酒，這真不是開玩笑的。”

“就一杯嘛。”

“聞一聞都不行，趕緊放下。”

沈三羊又給她倒了杯茶，算是以茶代酒了。

“來，喝這個。”

“好！”

兩人碰了碰杯，這期間指間的觸碰不再覺得有心跳加速的感覺了，反而覺得很親切。

難道，一份快到到手的愛情突然變成了友情就是這種感覺么？

“謝謝夫子！”

“女娃娃！”沈三羊笑道。

暮雨也破涕而笑了，沈三羊能夠不與自己計較真開心。

暮雨這才覺得自己終于做了一個對的決定，那就是聽從了內心的指引來找他。

“夜深了，姑娘家家的還不回去？”沈三羊笑道。

“回什么回，這黑燈瞎火的，我一個人都要嚇死了。”

“來了也不點個燈籠。”

“我們家哪有那稀罕玩意啊。”

“蠟燭也好吧？”

暮雨也搖搖頭，說道：“我們都是喝粥，這蠟燭都短的不要不要的，我哪里舍得拿。”暮雨嘟嘴，這是不滿啊。

沈三羊進屋，不一會手上也多了幾根蠟燭。

“這是給你的，不夠了來找我。”

“這個東西很貴？”暮雨拿起來隨便看了看。

“倒不是很貴，只是平常人家也是能省則省的，覺得用了貴而已。”

“原來如此。”

想著在現代的時候，這東西自己就沒當過寶，而且她有電呀，這一個月下來也不多。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沈三羊說道。

天色真的已經不早了，不少的葉子上都沾了霧水。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暮雨笑道。

“那怎么行，一個人我不放心。”

“真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暮雨有些尷尬。

“你是怕我對你還存在非分之想？”

“啊？”

“你放心好了，我對你啊沒興趣。”

“那就好。”

“我也不把話說絕了，你這皮包骨的我真的沒食欲。”沈三羊調侃道。

“好啊你沈三羊！”暮雨裝作怒氣沖沖的樣子指著他，這潑婦的樣子倒有些調皮。

“好了好了，趕緊的我送你回去。”

“不行啊。”

“怎么不行了？難道你還怕被人瞧見了？”

暮雨使勁的點點頭，心想你終于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不過暮雨很開心，送就送唄，這是自己的好朋友。

“沈三羊，我們做友人如何？”暮雨小心翼翼的問道，她一直觀察著沈三羊的表情，生怕他有半點的不愿意。

誰知道，沈三羊咧嘴笑了。

“好啊，我的紅顏知己。”

這個好像容易引起誤會吧，不過隨便了，只要不是戀人就好了。

不過怎么覺得有點像是友人以上，戀人未滿的關系呀！

“想什么？小姑娘？”沈三羊問道。

“沒什么呀，你不是要送我回去么？那走吧。”

“走這邊。”

暮雨看向了夜色下的大路，要不要這么明目張膽呀？

“這兒人少，難道你要走在人家房子過？”

“不不不，夫子前邊請！”暮雨做了個“請”的手勢，沈三羊拿她沒辦法了，他走在了前邊。

暮雨見他提著個破舊的燈籠，風一吹，那燈籠里的蠟燭就搖的不行，暮雨看的心慌慌的，這索性看向了別處算了。

“這樣的夜晚可真美啊！”沈三羊贊嘆道。

“是啊，聽取蛙聲一片！”

因為今天傍晚的時候下過雨，這兒的低地里有青蛙的叫聲，那“呱呱呱”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挺愜意的。

“沈三羊，當真不怪我？”暮雨還是有些不確定的，畢竟自己把話說的這么死，連她都覺得有些不妥了。

沈三羊抬頭看看，低頭不語。

千言萬語都在心中埋著，隨著那份單純的愛一起塵封起來吧。

暮雨許是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她也開始找別的話題聊聊了。

“沈三羊，你那學堂明日又要開課了哦。”

“嗯。”

“可有想過我說的因材施教的問題？”

“想過，但是做起來很難。”

“是難，可是不去做怎么知道好與不好呢？”暮雨笑道。

她難得這么溫柔的說話，盡是這撩人的夜色，也不及她的一分風情。

沈三羊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了，可惜了，自己再不能攬著她一起說笑了。

收了收自己的情緒，沈三羊開始思考教育方式這個問題了。

正如暮雨所說，這教書育人，不能這么死板，不然永遠達不到教育的目的。

“我有一想法，那就是開設不同的科目，讓每個學生根據自己的興趣來選，來學，這樣子更容易培養出人才。”暮雨說道。

這是現代的教育理念，不知道沈三羊能否接受的了。

雖然在這個時代里看起來是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暮雨還是想要和沈三羊一起闖一闖。

“姑娘的想法固然好，但是這科舉怎么辦？誰愿意花那個冤枉錢來給自己的孩子浪費？”

“那不是浪費！”

“好，就算不是浪費，那你總該想想啊，這讀書不就是為了考取功名么？與事實相違背的事情真的沒人愿意做。”

沈三羊倒也是說出了實話，可是暮雨就是想要來改變這個問題的。

每每聽到學堂里的孩童們都在念《論語》的時候，暮雨就覺得這特別的可憐，會讀會背有什么用？難道這個時代就真的那么缺復讀機？

內心的憤怒讓她看起來有些疲憊不堪，她也想為民做一些事情，就算別人不理解，可是自己想做啊。

拋下了兒女情長，自己也許會找到更有意義的事情來做。

沈三羊也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后才開口道：“你聽我說，這要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就因為眼前的一點阻礙，我們就要因此一拖再拖？”暮雨冷笑道。

沈三羊最怕看到她諷刺人的樣子，是那般的孤傲，那般的清冷。

“姑娘，你是不了解實情啊。”沈三羊只得無奈的說了那么一句，他本來也無心去打擊她的，可是她真的有些天真了。

“要不這樣，我們也折中一下，待會說我不近人情了。”暮雨開口道。

她不是讓步了，而是想著不能太過于霸道，不然會事與愿違的。

沈三羊也點頭同意了，這一切就應該慢慢來，而且是有條不紊的進行。

“那明日來我學堂，我們一起討論一下可好？”沈三羊問道。

“不得，明日祖母要同我一起去鎮子上。”

“去做什么？”

沈三羊從未見過她那祖母，也生怕她會做出對暮雨不利的事情來。

“我要帶她當首飾，順路去看看鋪子。”暮雨笑道。

“可是沒錢用了？”

“是啊，你看我像是有過錢用的樣子么？”

今夜的她一身粉裙，在燭光的映襯下看起來楚楚動人。

沈三羊怕自己看迷了眼，這趕緊的移開了視線，暮雨對于這，一切也并不知情，只當他是不愛自己這身打扮而已。

“你方才說什么？”沈三羊問道。

他瞬間記不起來了，只知道她這樣子很美，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暮雨則是無奈的給了他個白眼，說道：“我說我沒錢，夫子聽明白了？”

沈三羊立刻點頭，對于自己的心，他有時候真的把控不住。

“沒錢了，我可以借你點。”

“真的？”暮雨來了精神了。

“要還的。”

“那當然，我怎么會是那種不還錢的小人呢？”暮雨笑道。

沈三羊知道她這樣子必然是想和自己借錢的了，不過因為那和暮雨一樣調皮的個性，他決定先逗她一會。

沈三羊輕咳了幾聲，說道：“口說無憑，那我們可是要立字據的。”

“好！”

只要你愿意借給我，那我就算是賣身契我也閉著眼睛簽了。

“那后日可好？”

“行啊。”

“好，我借你。”

“那你到底能借多少啊？”

“買一間鋪子夠了么？”沈三羊問道。

暮雨更是大吃一驚，沈三羊這才是深藏不露的土豪啊！

原先在順天酒樓吃飯的時候暮雨就覺得有貓膩了，想他堂堂夫子怎么可能會干那種吃霸王餐不給錢的行當啊，原來，人家是真的有錢……

暮雨差些就要跪下抱大腿了，不過向來喜歡裝清高的她只是溫柔的點了點頭。

“這樣吧，我也沒有銀兩放在家里，后日你和我一同去鎮子上的錢莊取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