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汪洋中,一尾魚鰭時隱時現,給蔚藍海面留下淡白干凈的軌跡。
浪里白條的上方,漂浮著一塊異常寬大的魔毯,擺了好幾張桌子,井井有條地排列著試管架、燒杯、三頸燒瓶、導管、色譜柱……等等等等實驗器材。
鮮紅的血液在被酒精燈加熱的燒杯中咕嘟咕嘟地冒著泡,蒸發后被一層層分離出各種成分。
身披法師袍、佩戴警徽的“陸詩倦”站在魔毯上專注做著實驗,眉頭緊皺。
實驗材料提供者狗魚則在魔毯角落里蓋著一床棉被,與世無爭地呼呼大睡。
“果然,狗魚的血液里檢測不出任何特殊成分。不過也可能是設備過于簡陋,下次到魯濱遜醬的研究所里再用先進設備試試看。”
“陸詩倦”沖掉試管中的液體,拿起試管刷認真刷洗起來。
在《悲慘世界》新書篇中,狗魚的血液對于吸血鬼呈現出了特殊的吸引力,柯賽特也因此將狗魚當做奶媽。
陸詩倦曾經懷疑過,或許這里面就藏著“狗魚祭天”的秘密?
但由于沉迷學習魔法知識,他最后也沒時間去驗證這件事。
而當輪回任務做到現在這個進度,陸詩倦早就已經知道了問題的答案。
《福爾摩斯探案集》新書篇時,西箱告知了月舞迷心十二枚ww之種的事情,等回歸書城空間后,陸詩倦自然跟著知曉了。
再后來,他一次次進出欞星門把西箱搞到睡眠不足神經衰弱的那兩天里,又趁機問出不少事,加上西箱之前講漏的,雖然還沒正式恢復記憶,老司機知道的秘密他也大部分都知道了
除了老司機連西箱都沒告訴的秘密:
比如ww這組顏文字其實是“西瓜”的意思;
比如所謂ww之種其實就是《百年孤獨》世界造物主涼涼的西瓜灌注力量制造出的十二枚瓜籽,狗魚的“作死之種”是“作死瓜籽”,陸詩倦的“命運之種”是“命運瓜籽”,搜集齊十二枚瓜籽就能見到西瓜的本體。
因為知道了狗魚到底是個什么體質,陸某人的興趣就從“理論”轉移到了“應用”上,打算趁著這次機會提取出狗魚身體中祭天之力的有效成分。
在任務開始之前,他聯系過包括狗魚在內的其他老同學們,約定好不管任務開始時在什么地方,大家都要趕到母校會和。
只可惜,這場畢業五周年聚會有超過一半人都不能參加,現場的氣氛自然也歡快不起來。
扮演米里哀先生妹妹巴蒂斯丁的守夜更是顯得十分自閉。她和蘩悠一樣在《福爾摩斯探案集》體驗了隊友全滅的痛苦,自那之后她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反倒是蘩悠因為煩惱脫發問題,沒有這般憂郁,也算因禍得福了。
由于姐姐陸海蒂晉升白銀大盟,本就屬于同學中班干部的“陸詩倦”獲得了更高的威望。
在他的安排下,守夜留在了魔法學園,跟著便宜哥哥散散心。
阿信被派去收攏法蘭西境內的所有盜匪,目標成為“山賊王。”
阿信的筆記本電腦則再一次被陸某人“借走”,帶著馬琳和狗魚一起去找快要當上“海賊王”的冉阿讓。
“沙丁魚群告訴我前面有船隊!”
馬琳從海面冒出頭,翻了個身,將泳姿變成了優雅的蝶泳,向著上方魔毯喊道。
“知道了!”
“陸詩倦”望了眼遠處的海平線,發現有桅桿正在緩緩升起,桅桿上飄揚著一扇漆黑的旗幟。
他咧嘴一笑,開始收拾實驗設備。
半小時后,在海盜們的驚呼聲中,“陸詩倦”獨自從魔毯上落下,一把抱住向他撲上來的柯賽特。
“沙威叔叔!你好久沒來陪我玩了!”
柯賽特把頭埋在“陸詩倦”懷里撒嬌道。
“我先和你爸爸說幾句話,然后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
雖然是克隆體,“陸詩倦”揉搓蘿莉腦袋的手法一樣純熟。
他抬頭看向一直在等待他的冉阿讓。
幾年的海上生活令冉阿讓面容粗獷了不少,染上了歲月的風霜,遠不像有著吸血鬼種族天賦的柯賽特那般白凈。
“你終于來了,這次要好好陪我喝幾杯!”
就連冉阿讓的話語,都多了種海上男兒的豪爽。
“別急,我帶了本書給你,我們先去船長室。”
“陸詩倦”抱著柯賽特,駕輕熟路地朝船艙走去。
“書?”
冉阿讓奇怪地看了眼天上“陸詩倦”沒有收起的魔毯,但還是跟了上去。
兩人進房后,“陸詩倦”從萬界通用海貝里取出阿信的筆記本電腦,檔,教了下滿腦袋問號的冉阿讓怎么用鼠標。
“這書對你很重要,我先去陪柯賽特玩,你看完再出來找我。”
“陸詩倦”說完,就抱起柯賽特,帶上房門離開了。
“沙威叔叔,雖然你的奶太咸不好喝,不過我好久沒喝了,先給我喝一口!”
“別急著咬,我今天可是帶了超級好喝的奶過來給你喝的!”
兩人在走廊里的聲音透過并不怎么隔音的船艙,傳進了冉阿讓的耳中。
冉阿讓雖然好奇沙威說的好喝的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更加好奇眼前這臺叫做“電腦”的奇妙裝置,以及沙威要讓自己看的書。
他凝神看向文檔最上方,那里赫然是大寫的書名
《悲慘世界》。
當他看清第一行寫著的這四個字時,仿佛耳畔響起一道驚雷,璀璨的光芒照亮了他的世界,顫栗的感覺掠過全身,仿佛被重重地電了一下。
他驚疑不定地看了下去,看到了米里哀主教,這個和米里哀老師名字一樣的人;米里哀主教的妹妹,也同樣叫巴蒂斯丁,以及故事的主角
因為偷面包服刑十九年的苦役犯,冉阿讓。
他艱難而又痛苦地讀著,卻絲毫不愿意停頓,直至他的腦海從最初的疑惑變成一片漿糊,又從一片漿糊變得越來越清明。
冉阿讓逐漸理解了一切。
當他重新抬起頭來時,天色已經一片漆黑。
他回憶起至今為止的人生中種種悲歡,嘆了口悠長的氣,沉痛道:
“誒……現實世界的那個我……你好好的人不做,干嘛要做太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