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云繞空氣清新,百年以上的老樹郁郁蔥蔥。粗壯的樹干上面老老皮凹凸不平,滄桑之中充斥著蒼勁的韻味。不經人工雕琢修整,蜿蜒著聳入高空,像是一條條拔地而起的蛟龍。
山路蜿蜒崎嶇蔓延至云間,依然無法阻擋人們對圣地的熱情。身邊被白色霧氣環繞,不知道是在云里還是在霧里。
古香古色的樓閣亭臺,土石堆砌的圍墻闌珊,以及因常年觸摸而發亮的古銅色大門。無一不是上了年份的老物件,隨便拿到山下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可是這些烏央烏央的游客,沒有一人隨便私藏據為己有,也沒有人敢隨意偷取盜竊。武道的四大圣地之一,不只是聲名顯赫那么簡單。
木子和貧苦少年此行頗為順利。在和門房大致說下來意后,沒多久便有兩個瓷娃娃般的道童將木子二人接走。帶領他們來到武當內門中,最具權威的一座山峰,武當掌門張啟峰的道場“等云峰。”
等云峰是一處受天地青睞的地方,站在山腳下可以看到,一朵形似陰陽魚圖的云朵,半黑半白中間“s”形分割,常年駐足在等云峰山頂。晴天時白色的一半比其他云朵更加圣潔,黑色一半還是黑色。
雷雨交加的時候,白色依然圣潔,黑色的半部分比烏云要漆黑很多。這個現象自然引得無數的名流,和自詡是專家的一類人前來研究探索。兩個文明過去了,始終沒搞明白緣由,至此也成為了一個未解之謎。
第一次見到張啟峰時,木子頗為驚訝,披肩銀發像是一掛瀑布垂落到肩頭。在這個短發為主流的世界中,男子留披肩長發都被稱之為怪異。張啟峰就是這類人的一員,只是沒人說他是怪異,反而說是仙風道骨。
長須長眉都是銀色,眉毛垂落到眼角,長須飄逸到胸前,整理得干干凈凈整齊垂落著,沒有丁點兒的邋遢感覺。面色紅潤天庭飽滿肌膚泛著淡淡水潤,緊致帶著彈性沒有絲毫細紋。配著一身整潔的白色道袍。和相傳的五百多歲絲毫不搭邊。
待客的地方是古香古色的木質閣樓。坐北朝南依山而建。一進門正對的背面墻壁上,掛著一幅老者畫像,氣質比張啟峰要盛烈太多,儼然是道家真人的氣派。
畫像下一張紫檀桌案,桌案旁邊擺放兩個紫檀椅子。張啟峰坐在左面的椅子上,仔細端詳著站在眼前的兩個少年。
似是端詳差不多了,捋了捋胡須微笑著道:“霍老爺子打過招呼,不說霍老頭的顏面,單單你們二人的勇猛正直不畏強權,敢于犧牲自己的精神,老夫也不能視而不見。”
張啟峰猶豫了一下,忽然話鋒一轉:“不過嘛,現在武道中雖然是放開成見,都公開自家的武學,促使武道世界出現了百舸爭鳴的盛世。但是所開放的武學都是些入門小道兒,和一些其他宗門都熟知略通的武技,真正壓箱底的依然是秘而不宣。這也是各個宗門心知肚明的潛規則。”
“你二人不是武當核心弟子,只能教習你們一些簡單的武道心法,學好了嘛,能延遲方姓小友的十年壽命。我觀他氣色,應該是在研讀佛門的養心經,加之養心經的五年壽命,一共可以延壽十五年左右吧。”
說完后張啟峰便不再開口,靜靜的看著二人的變化。
對于方清寒來說,多活一天都是賺到了,何況十五年。聽聞后不假思索鞠躬致謝道:“晚輩謝謝張掌門的援手,十五年也能游走很多名山古跡,領略各地風土人情,此生足矣。”
道家講究無為,這個無為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做平常的自己,保持平靜的心態,不爭強好勝。不急功近利一切順其自然。貧苦少年的一番話,正合道家無為的理念,張啟峰聽聞后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木子猶豫了一會,眉頭有些微皺,這個結果和自己想要的結果有些差距,不過當聽到方清寒話語后,也是釋然。明白了活著很重要,活得精彩更重要。也就沒再多語。
見二人無異議,老人家點了點頭,吩咐道童帶二人去客房休息,也叮囑了一些話語:“比如明天開始,有武當弟子專門教習方清寒道家心經常清常靜經。大概需要三個月能教完,在這期間二位少年可以在武當山內門中隨意溜達,食宿問題不用擔心,武當派大家大業的不會小氣到跟客人要伙食費。”。說完后便吩咐道童帶領二人離開。
老人一本正經的氣質下,盡說些市井間的土話方言,讓木子和貧苦少年頗為驚訝。對于這次短暫的見面,兩位少年絲毫沒有覺得對方冷漠或是不妥。反而有些許親近。
若不是霍老爺子面子夠大,普通人想要見四大圣地的掌舵人,無異于比登天還難。十幾分鐘的見面對于尋常人等來說,牛皮能吹一輩子。二位少年明白其中深淺,故而釋然。沒有絲毫責怪武當的苛刻規矩。十年便十年。至于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師,只能歸功于緣分或者因果。
自從來到末法之地后,不能修習元力無法溝通道則,木子很早就開始清晨起來鍛煉,保持自己身體的活性。為了增加自己活動強度,每天凌晨3點左右,摸著黑就跑出去晨練。這樣可以節省更多的時間翻閱書籍思考問題,想辦法再次登頂昆侖山。
六歲離家中途回去過一次,細想下來十多年未曾回家看望已經逐漸步入中年末端的父母。時間越久這種思念確是越深,有些事情可以隨著時間淡化,有些事情確會隨著時間越發深刻。對父母和親人的思念,便是后者。
方清寒的事情大致塵埃落定,稍微平靜后,思念的情緒便會自己涌現出來無法抑制。這也使的木子起的更早練得更拼。所有的時間,除了吃飯睡覺外,就是鍛煉身體和查閱古籍。
黑暗漸退光明浮現,凌晨的時候,是黑夜和白天的交接,昏暗的天色加之山里的霧氣,使之更加朦朧。這個時間是睡眠最香甜的時候。此時武當山內門廣場上,一道道身影穿著潔白道袍,整齊排列相互間留出足夠的空間。在這朦朧的凌晨格外的醒目。
“晨練開始”隨著一聲高喝,所有人整齊舞動,緩慢的動作非常的連貫,行云流水一般緩慢中沒有絲毫停頓。看似孱弱無力的旋轉搖擺,一收一發之間,確是爆發出千鈞之力。普通人是很難看出這里面的蹊蹺。遠遠觀望的木子則不然。滿臉的震驚,身旁陪同的方清寒,則是有些迷迷糊糊。
木子越看越是好奇,越看越是心驚。平靜如水的動作下,暗藏著無窮無盡的玄機。以弱克強中夾雜著剛猛霸道,看似以柔克剛的纏綿中,隱隱有著剛柔并濟的兼顧。不禁暗嘆:“圣地不一般啊,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領。眼前這些晨練的人,所發出的暗勁,對自己如金似鐵的身體有著致命的威脅。隨便拉出來一個單挑,恐怕都能輕松碾壓自己。”
這也僅僅是武當內門的新收弟子。道家講究無為,不是不作為,而是不強求。所以都養成了喜歡游山玩水游歷山河的愛好。早入門的弟子和一些長輩,大多都跑出去逍遙自在了。山門中留下的只是少數而已。
木子看得入神,情不自禁下手腳齊動有樣學樣跟著比劃,頗有幾分神似之處,旁邊的貧苦少年也不閑著,依葫蘆畫瓢照著模仿,形似神不似。
等云峰上掌門張啟峰,離著很遠,在這昏暗朦朧的凌晨仿佛能看穿一般,盯著兩位偷學少年的位置頻頻點頭。
九月九重陽節,取其久久的諧音,表達對老人的尊敬。大多都在這一天進行祭祖。武當也不例外。對這樣的節日格外看重,封閉山門拒絕游覽觀光。不管內門還是外門,所有門徒都匯聚于武當派山大后方的一座小山,名為祠山。所行目的當然是祭奠先祖緬懷先賢。
祠山平日間是武當派的禁地,從高空俯瞰,整個武當派坐擁大大小小的山峰,呈陰陽圖形狀排列。等云峰位于陰陽圖中心點,加之山頂的陰陽云,整體看似陰陽環陰陽的結構形態。
祠山是唯一的一座位于陰陽圖之外的山峰,位于大后方超然在上,似是一直在守望著前方的山門—武當派。
祠山林立著大大小小的先賢墳冢,從自毀文明的上古時期武當建立,跨越兩個文明延續至今的武當派。經歷過興衰更迭,有過輝煌過往也有過風雨飄搖的暗淡歲月。不管前方的山門如何變更,祠山始終未曾改變。大大小小墳冢林立,埋葬著兩個文明以來,對武當做出過貢獻的先賢之輩。
自建派以來,能夠安葬在這座祠山者,無一不是對宗門有過杰出貢獻,或者對武道或者人類做出驚天動地大事者。即便是歷代掌門,也不全盡然能夠安葬此地,可見此地的不凡。
也有古老傳言,祠山是武當立教之本,也是武當山的第一風水寶地,祠山在武當長存。
在這個祭奠先祖的重要日子里,一眾門徒也不允許進入祠山內部的。所有門徒統一著裝淺灰色道袍,匯聚于祠山腳下祭臺處。
數百人匯聚于此鴉雀無聲,木子和方清寒二人也被允許跟隨前來觀看。數百人整齊列隊肅穆,各個雙唇緊閉無一說話喧鬧者。
時辰將近掌門人張啟峰緩緩周上祭臺,依舊是一身白色道袍白如雪,披肩銀發銀如霜。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者,踏著沉穩的步伐堅定有力踱步到祭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