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別人來伴駕時,恨不得身上香死人,而她不同,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即使皇上清楚她來伴駕時身上的香不來自于她本身,也沒覺得厭惡。
除了第一次伴駕時,邱尚宮給她弄了一身香以外,剩下的幾次皇上并沒覺得她有什么故意的舉動,體香都是從內而外散發著的,軟軟的清清的,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出來。
就這么一會兒,皇上根本沒注意到自己放下了帝王的架子,正伏在她的背上,貪婪的享受著她帶來的好。
“皇上,癢。”姚楚汐小聲的說。皇上輕輕咳了咳,眼神在屋里不著痕跡的巡視了一圈,確定了沒人注意他后才慢慢松開了懷里的人。
“你方才說乏了,朕陪你出去走走?”
姚楚汐聽完很開心,不住的點頭。
落雨看皇上與主子的意思,馬上拿著衣裳斗篷過來,里一圈外一圈的給姚楚汐包了個嚴實。
嚴實到,皇上看見她這副模樣后,沒憋住笑出聲來。
冬天的衣裳本就厚重,落雨又多給主子套了兩層,收尾時穿上一件坎肩,外面再套上一件長衫,最后又穿上了件厚斗篷。
“我現在可真像雪人。”姚楚汐照著鏡子看見自己這副模樣后自嘲的說。
再看落雨一臉嚴肅的表情,好像少穿一層就會凍掉一塊肉一樣,姚楚汐也只得穿著這身去見皇上了。
皇上拉著她出映雪閣時,心中總想著,自己好像牽著個肉包子,白白胖胖的那種。
他害怕心事被她發現,微微側身看了看她,發現她正看著自己。
“皇上,上暖轎吧?”姚楚汐問。
“嗯,上。”皇上剛要上轎,一只腳已經跨了上去,頓了頓又下來了“朕說要陪著姚美人走走,誰讓傳轎輾了?”
潘振安這邊貓著腰走過來,一臉的驚恐“皇上恕罪!”
姚楚汐怕皇上遷怒潘振安,忙出聲“皇上,是臣妾擔心您凍著,才讓潘公公傳了暖轎,請您息怒。”
“你誤會了。”皇上牽著她的手又緊了些“真沒生氣。”
姚楚汐輕輕笑了笑,看潘振安正滿眼感恩的看著自己。
御輾被撤了下去,皇上牽著姚楚汐慢悠悠的在宮道上走。
兩人走了很遠,但誰也沒覺得累和乏,皇上擔心累著姚楚汐,特意把腳步放慢很多。
而姚楚汐也努力跟緊皇上。
潘振安與落雨跟在兩人身后,在他們身后是一群宮人自站成排跟在后頭。
這么一條長龍,走到哪兒都是吸引人的。
何況為首的是皇上,是那個萬里山河唯一的帝王。
路過百花閣門前時,眾人看見了羅美人,她慌慌張張的從門里走出來,一轉身跪在了地上。
“臣妾給皇上請安!”
“你有何事?”皇上問。
羅美人抬起頭看皇上,余光瞧見了姚美人正看著自己。
她有種被灼傷的感覺,好像在姚美人面前抬不起頭一樣。
“回皇上,臣妾不知您正在宮道上,想著與宮女一塊兒走走消食,請皇上恕罪。”
“想走就走,何來的恕罪一說?”皇上語氣冷冷的說。
羅美人又抬起頭看他“臣妾以為礙了您與姚美人賞景,還請皇上饒恕。”
皇上聽完這話多看了她一眼,嘴巴不留情的說“既然你覺得礙了朕賞景,那就給你個贖罪的機會。”
羅美人以為皇上對自己有什么想法,心中正激動。
誰成想皇上說,讓她就這么跪著,若跪不住回殿里也沒人管,認錯就要有個認錯的態度不是?
眼看著皇上牽著姚美人走遠,羅美人的手捏緊了自己的衣裙,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
她一直想不通,自己就真比不上那個姚美人?她有什么好的勾了皇上?生的美?可羅美人從沒覺得自己哪里差,更不比她丑。
冬天的風吹來都是冷的,像刀子一樣割的她的手生疼。
“羅美人,您還跪嗎?不如進殿去?”段奎說。
羅美人心中清楚,段奎是皇上留在這兒看著她的,雖然說她可以隨時可以進殿,但歸根結底還是想讓她拿個認錯的態度出來。
然而皇上想讓她認得錯與她自以為的錯不同,皇上只是厭惡她故意爭寵,在皇上面前演那些楚楚可憐的戲碼,往大了說就是欺君。
她一咬牙,跪就跪,也好讓皇上看一看,心疼一下。
兩人繼續走著,許是風吹的手疼,皇上松開了姚楚汐,回頭從落雨手里拿過了手爐讓姚楚汐捧著。
“別凍傷了手。”
姚楚汐接過手爐后頓了頓“那您呢?”
“朕不冷,朕擔心你冷。”皇上又把她的斗篷好好整理了一下。
確實是不太冷,只要是裹著衣裳的地方,基本都冒了細汗,唯一覺得冷的地方也就是臉了。
冬天的風硬生生的,吹的臉疼。
“這風大,皇上要不讓羅美人回殿里?”姚楚汐小心翼翼的問。
皇上看了她一眼,嘴角輕笑著說“無妨,她這會兒應該是回去了。”
實在是應了皇上的話,也就半柱香的時辰,羅美人說什么也撐不住了,叫嚷著自己的宮女子易和子禮,最后是兩個宮女合力給她架起來的。進了殿里后羅美人的鼻涕都流了老長,冷風吹的她額頭都紅了,哆哆嗦嗦的捧著手爐烤著炭盆蓋著棉被,連喝了三杯熱水才作罷。
皇上不會騙人,更不愿意騙她,是他注意到了段奎回來,才知道羅美人已經回百花閣了。
走的這一趟姚楚汐沒覺得怎么,倒是后苑里的其他人,一個個都好像家里失火一樣,恨不得蹦的老高。
秋韻閣里傳出了摔盤子摔杯子的聲音,除了摔打聲,還有夏才人喊叫的聲音。
與夏才人同住的宋才人也不是不生氣,她只是習慣把氣憋在肚子里,此刻的她正躲在自己殿里的門口,細細聽著夏才人在隔壁屋叫罵。
浣清閣的楊才人與周采女出來消食時碰到了皇上與姚美人,只得乖乖在一旁請安,而皇上連看都沒看她們一眼,徑直走過去了。
她們若知道事情詳情的話,估計會感謝皇上的。
因為皇上差點就把她們與羅美人歸為了一類人,以為她倆也是沖著爭寵來的。
若不是怕姚楚汐心里不舒服,他差點就下令讓楊才人與周寶林一塊兒跪著了。
回到浣清閣的路上,兩人明顯都不太開心,明明去的時候還有說有笑的,回來就變了樣兒。
嘴上雖然都不說,但全部心知肚明的知道。
皇上和姚楚汐回到映雪閣后又練了會兒字。
他們這次沒寫古詩,而是寫了她的名字,姚楚汐三個字,在宣紙上出現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整整寫滿了五張。
皇上讓潘振安把這幾張宣紙收好,算是留著以后姚美人練字練好了以后看的。
看她以前的字有多么丑?姚楚汐反正心里是這么想的。
茶房的點心做好了,落霜端了進來,身后跟著落霞端著果羹。
果羹可是這個時候不長有的吃食,就連太和殿也不是每天都吃。
當然,姚楚汐平時也不會舍得吃的,十天半月的能想一回,也就是嘗嘗味兒,或者水果快過新鮮勁兒了,才狠的下心吃。
她自己雖然不常吃,卻常東送西送,什么無憂閣的蕭美人那,桂霜閣的鞠美人那,還有東宮德妃娘娘的凝壽宮,她都送過。
倒不是德妃吃不起那一碗果羹,而是沖著份心意,那心意是姚楚汐自己個兒都舍不得的心意,豈不是比什么都重要?
皇上這次來順帶著帶來了些新鮮的水果,讓段奎送去茶房制成了果羹端上來。
在果羹之前先上桌的是三小盤點心。
一盤是紫芋烙,軟軟的糯糯的,又香又甜,姚楚汐想應該是把芋頭蒸熟杵成芋泥做的。
第二盤是山藥糕,比起紫芋烙這山藥糕不太多,也就夠兩個人一人兩塊吃。
最后一盤是幾張正方形的酥餅,里面的餡是熬完的桂花糖兌了蜂蜜做的,面皮酥脆爽口,餡料香甜美味,姚楚汐簡直不能更喜歡。
就這么一勺果羹一口點心的吃著,沒一會兒三盤點心全進了肚,皇上吃的都沒她多。
一直到過了用晚膳的時辰,皇上才命人傳膳。
司膳房不敢耽擱,怕太晚了吃飯會積食,所以緊趕慢趕著做好了菜品裝進食盒。
這次來取膳的是蔣六和段奎,還帶著小勇子,拎著個燈籠出來。
晚上有些冷,涼風嗖嗖的好像要把人吹透一樣,蔣六邊走邊用手搓著后脖頸,不時還用嘴朝手里吹熱氣。
到了司膳房以后,袁紹佞招待他們坐下,又讓徒弟給倒了水,還上了盤點心。
放在以前,蔣六哪里敢想這樣的事兒?袁總管能看得上他?
現在不同的不是他有多么多么厲害,而是自家主子得寵,袁總管才能連帶著高看他一眼,所以他一刻也不敢放松。
袁紹佞包了一籠屜的菜卷和包子,最外面的一圈全部是菜卷,而里面擺著的都是小巧玲瓏的包子,有蝦仁餡的,蟹肉餡的,還有香菇和魚泥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