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皇上都帶著蕓婧公主到映雪閣來用午膳,袁紹佞不敢怠慢,連大到小三位主子,姚美人這肚子里還有一個小娃娃,誰也怠慢不得。
姚楚汐一直柔聲細語,認真的指導著蕓婧公主使筷子,剛開始蕓婧公主還有些害怕,手指不自然的使力,但架不住姚楚汐溫柔會說話,慢慢的也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之前謝美人總同她說這位姚美人的事,說她最是會用心計,把她父皇迷的神魂顛倒的,偶爾聽個一句兩句也就罷了,小孩子年紀小記不住,可謝美人對姚楚汐的恨意太深,又做不得什么大事,只有整天整天的在女兒耳旁嘟囔著。
時候久了,蕓婧公主也就當了真,剛開始來映雪閣時甚至還對姚美人心有敵意。
可這幾天相處下來,這位姚美人很溫柔和善,她的身上香香的,蕓婧公主很喜歡。
母妃從不與她親近,偶爾的近距離基礎她也不期待,因為母妃總是一身鮮艷,頭上簪的簪子像是個草把子,不小心就會戳到蕓婧公主的臉。而且她的身上香的很,不同于姚娘娘身上的清香,那香味很刺鼻,聽伺候她的尚宮說里頭的香料都是外頭進的,好幾種混在一塊兒,母妃說香味就要聞的出來,不然用香料還有什么意義?
在錦華軒時,一整天蕓婧公主都不會進母妃的寢殿一步,因為香氣逼人,里頭的人也是整天板著一張臉,讓她慢慢的不去奢望。
可在姚美人身邊,蕓婧公主沒來由的覺得安全,沒了那刺鼻的香氣,沒了那板著的臉,有的只有輕聲細語,有的只有安靜。
姚楚汐不敢使大了力,一是怕公主手指細嫩弄痛了她,二是覺得公主如今正是心思敏感的時候,怕以為姚楚汐是故意不待見自己。
幾天的功夫,蕓婧公主慢慢對這個映雪閣有了期待,覺得每天用午膳的時候來這兒是種舒服的事情。
她知道姚娘娘的腹中有了小寶寶,所以比平時更小心翼翼了許多,伺候她的尚宮說她父皇很寵愛這位娘娘,特意讓她小心些,別碰傷了姚娘娘。
這些她不敢忘,自然要小心。
姚娘娘每天的打扮都很清新,蕓婧公主很喜歡,只覺得看著她就舒心,放松的很。
今天的姚楚汐一身青衣,外頭的一層是繡著絲線的輕紗,里頭是純棉布的衣裳,再穿上一件貂絨的坎肩,屋里雖沒暖和成冬天但也一點不冷。
以前母妃與自己接觸時,蕓婧公主只覺得緊張害怕,生怕她頭上密密麻麻的珠翠花簪扎到自己,可在姚美人身邊,她可以隨意倚靠。此刻的姚娘娘正在她身后,輕彎著腰握著她的手,指導著她。
“蕓婧學的蠻快呢。”皇上在一旁說。
要是別人肯定會以為這皇上把事情都推給了別人,自己在那吃的挺香,讓姚楚汐教蕓婧公主使筷子。可別人既然稱為別人,自然是琢磨不透皇上內心的,誰又知道皇上想的是什么?人家就想借著這事拉近這二人的關系,自己做個甩手掌柜也是一件幸福的差事。
用過膳后兩人就像平常一樣離開了映雪閣,而姚楚汐則是睡了個美美的午覺。
這些日子整天看著蕓婧公主,竟讓姚楚汐感覺不到了難受,前些日子還覺得遭罪來著,可這幾天吃得好睡的香,睡醒了頭也不疼了。
韓尚宮說,是她腹中的孩子喜歡蕓婧這個姐姐,所以也不鬧騰了。
春秋交替,冬夏替換,時間從來不等人,可今年的冬天過的卻格外的慢,這一陣都三月份了,誰想到又下了一場雪。
“這估計是最后一場雪了。”
姚楚汐正理著匣子里的絲線,絲線一匣兩排,一排十二只,由深至淺排放著。
聽見韓尚宮說這話時,姚楚汐很自然的答應了一聲,隨口說道“好在天氣暖和些了。”
“您的身子長起來了,天氣變暖也是好事。”
姚楚汐低頭看了一眼微微隆起的小腹,雖才不足三月,可這肚子卻像吃多了一般,比平常鼓起了一點。
穿上衣裳看倒是看不出來,可手掌放上去卻能明顯感覺到。
年后朝政上的事就多了起來,很多過年時候的事不急的就都堆在了這時候,皇上顧不得身子,成天成宿的在太和殿批折子,有時候忙起來晚膳只喝了一碗清粥,點心都不一定能吃上幾塊兒。
姚楚汐有些擔心皇上龍體,可韓尚宮卻讓她放寬心。
這天用晚膳前,皇上來了映雪閣一趟。
剛剛下過雪,蔣六幾個正在院外忙活著掃雪,一人手里一把掃帚甩起膀子干著活兒。
御輾遠遠的從那頭走來,蔣六機靈的召人跪了下來,聲音洪亮的說道“奴才給皇上請安!”
御輾走近,姚楚汐披著斗篷扶著落霞從殿內匆匆走出,還連帶著屋里的熱氣。
皇上從御輾下來時一眼就看見了她,忙擺了擺手示意她進屋,而她并沒動,反而向他走了幾步,微微屈膝“臣妾給皇上請安!”
“快進去,剛下過雪。”皇上的腳步比往常快,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她面前“晚膳用了沒?”
“正要傳膳呢。”姚楚汐回答著,手心突然溫熱了一下,是皇上握緊了她的手。
“進去說。”
姚楚汐心想,皇上一定是硬擠出來的時間,才來陪她一次,平時用膳時不一定怎么糊弄應付呢。
晚膳上一桌子,琳瑯滿目豐盛的很,皇上看著這一桌的吃食自嘲的笑了笑,隨口說了一句“朕小時最喜歡過年,可坐上了龍椅后卻越發不喜歡過年了。”
姚楚汐沒接話,但她明白皇上話里的意思。
年后的忙碌不是她可以想象的,更不是她的肩膀擔的起的,這少吃一頓算的了什么?真忙起來半宿半宿睡不得覺,第二天腫著眼睛去上朝,這帝王的辛苦與誰說?
姚楚汐只是給皇上多夾了點肉菜,擔心他平日里用膳糊弄,又夾了兩片山藥片,最后在湯碗中盛了滿滿一碗魚湯。
“別忙活了。”皇上拉起她的手坐下“最近怎么樣?”
姚楚汐以為皇上問的是她腹中的孩子,就答了句“臣妾覺得這孩子好像長個兒了,吐的比之前又勤了些,前天年太醫過來診脈時說就快好了,再過一陣就不會孕吐了。”
說完她想到了‘吐’這個字,這是用膳的時候,說這個字實在是不恰當。
好在皇上沒嫌棄,反而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朕問的是你。”皇上抬起頭看她“你這幾天怎么樣?睡的安穩嗎?進的香不香?”
怎么說呢?姚楚汐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實話就是每天夜里她都會醒一陣,摸著身邊空蕩蕩的床鋪,雖知道皇上是在忙,但內心還是希望皇上來陪陪她的。
可她怎么敢這樣不懂事?
“臣妾挺好的,司膳房整天換著花樣做,睡覺也挺好的。”
皇上沒說什么,只是專心用膳了。
昨個夜里何婕妤到了太和殿一趟,說什么也要給他送份兒糕點,可忙起來的時候哪里有空陪她嘮家常?放下糕點后何婕妤還賴在那不走,皇上有些惱怒,可她不知道是真看不出來還是裝不知道,上太和殿顯風雅來了,背了首詩。
最后潘振安張了嘴,說皇上國事繁忙,這才‘請’走了她。
反看姚楚汐,她從未打擾過他,即使懷有身孕也沒迎著勁上讓皇上許她些什么,更沒纏著過他,好像只在意自己那一片小小天地一樣。
一般時候皇上對嬪妃的態度都不錯,就算不是對姚楚汐那般,但也不至于橫眉豎眼。
但高順儀那次,真是實實的觸了皇上的霉頭。
無論是蕓媗公主還是蕓婧公主,又或是二皇子和蕓媱公主,皇上全部都視若珍寶,無論是誰也不允許傷害他們,甚至有那個念頭都不可以。
姚楚汐用膳時來了人,說是得了好東西,怕是算準了皇上在這兒,才差人送來的。
“拿進來吧,正好朕在這,幫姚美人掌掌眼。”
要平時皇上別說寵幸誰,就連姚楚汐這兒他都不經常來,那些個嬪妃盼皇上就像是枯澤盼春雨一般,還不得抓緊這次機會?
“什么人送來的?”姚楚汐問蔣六。
“回小主,是玟萃閣的修才人。”
姚楚汐答應了一聲,東西就放在桌面上了。
一個不太大的盒子,也就兩個手掌大,一寸來厚,想來也裝不得什么東西。
打開蓋子里頭是一串珍珠項鏈,不說旁的,這項鏈當真是好東西。珍珠顆顆飽滿有光澤,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一串。
“這項鏈很適合你。”皇上說完話鋒卻一轉“只是你現在有孕,戴不得這沉東西,朕怕墜的你脖子疼。”
這話聽的旁邊的落雨差點笑了出來。
只是一串項鏈,再沉還能像石頭一般?無非就是皇上擔心主子,又怕說些別的主子疑心,這么一句不深不淺的話,既護了主子,又打消了修才人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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