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的好啊!”姚楚汐慢慢蹲下身,輕輕觸碰著小嫩葉,手指一點力都不敢使,只是小心的撫摸著,不時笑一笑。
“像個小孩子一樣。”姚楚汐看這兩盆花的神情,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
“要不...”落霜在一旁說道“您給它們起個名兒?”
“好主意!”虎子也在一旁應和著。
“可這畢竟不是人...”姚楚汐倒是有些為難,一時想不出什么適合它們的名字“倒是得琢磨琢磨...”
落霜進了殿里取了紙筆出來。
姚楚汐接過筆紙,由方盤墊著放在了花壇沿上,認真的尋思起來。
“春鶯青鵲如何?”姚楚汐問。
“奴婢是個粗人,倒是不懂這些,不過聽的出來都是鳥兒。”
虎子在一旁偷笑。
“怎么,你懂得?”姚楚汐轉頭看虎子。
“奴才在司花房的時候師傅教過幾個字,若通過字面理解就是兩只鳥,看的出來小主您向往自由,喜歡春天這種萬物復蘇的感覺。”
姚楚汐聽見這種回答倒是笑了。
不是因為虎子說的對了,而是他內心戲太重。
她只覺得春鶯和青鵲搭在一起押韻,并沒想其他的,倒是這虎子,還以為她的名里取出了什么寓意。
不過她還是獎賞了虎子。
可能是體諒她有孕辛苦,兩天過后皇上又把方氏召進了宮里。
姚楚汐早起時才聽見這個消息,便吩咐落雨和韓尚宮幾個做好席面來迎接方氏。
方氏是下午時進宮的,由段奎帶著蔣六來接,一直陪著引路到映雪閣。
她還記得到映雪閣的路,倒是沒怎么用他們,自己尋思一會兒便想起了。
“小主聽說您來了,那是坐不下吃不下的,一大早就忙活著讓奴才來接,奴才還說呢,這方夫人還沒進宮呢,您讓奴才去哪接啊!”
聽完蔣六的話,方氏拿帕子掩嘴笑“這丫頭,純是讓我在家里慣壞了!”
走了許久才進后苑,只轉個彎就看見了姚楚汐帶著人等在門前。
“母親!”姚楚汐快走兩步,與方氏面對面相遇“您可累著了吧?”
“沒,今兒天氣好,權當曬太陽了!”方氏喜笑顏開道“走,咱們進去!”
姚楚汐挽著方氏,方氏扶著韓尚宮,而落雨扶著自家主子,幾人就這么一塊兒進了門。
有路過的人可全看見了,回頭沒多久就能編排出有鼻子有眼兒的事來。
“你最近怎么樣了?還孕吐不曾?”進門后方氏便問。
這是一個當母親的對女兒的關心。
姚楚汐搖搖頭“這一陣子都沒吐,母親您上次來的時候我還不吐呢,對了,您這次是打哪兒來?是不是家中府上?”
“是的,坐馬車來著,送我到宮門前兒就回了,過幾天再來接。”
“那聽意思您是要住在這兒了?”姚楚汐控制不住的激動“還好女兒有先見之明!早早的讓落雨她們收拾出了屋子,還在韓尚宮那兒!”
方氏與韓尚宮相視一笑“這眼看著是要當娘的人了,可說話做事還是像小孩子一般!”
“家中還好嗎?”姚楚汐沒理會自家母親的打趣,轉而開始關心起了家中事“父親在京中住的可還習慣?平時上朝下朝累不累?家里距離宮里遠不遠?”
“你父親他打小就是個愛折騰的性子,到哪兒住不慣?”編排起自家官人,方氏像是嘴里沒了把門兒的一般滔滔不絕“距離近不近無所謂,但你父親這個人你還不了解?那是一坐馬車就暈,從協州到京中的一路上聽說是吐了四五次,這上朝下朝也鮮少坐馬車,能自己走就自己走,雖說騎馬的大多是武將,但你父親偶爾也會騎馬上朝。”
說話的功夫,落霜端來了兩盤點心,身后的落霜捧著個裝滿葡萄和櫻桃的竹籃筐子。
“這是哪里來的櫻桃?”方氏問。
可不是她沒見過櫻桃,相反的是她見的櫻桃多了,卻從未見過這么大這么紅潤的櫻桃,而且現在這季節也不是產櫻桃的時候啊。
“皇上賞的。”姚楚汐倒是無所謂,隨手拿起一顆遞給方氏“聽說您進宮,特意讓宮人送來的。”
方氏連忙站起,作勢就要跪下。
“母親您別這樣。”姚楚汐趕快扶她。
“汐兒你不懂,這是禮節,皇上賞的東西那可是比命還重要的!”
姚楚汐心想‘可真是父親升了官,如今處處都小心起來,端著個架子也不嫌累。’
但事實上她姚家還是很敬皇上的,就算沒給姚之策升官,見皇上賞了水果方氏也還是得謝恩。
“這季節不盛產櫻桃,這些都是南邊運來的,提前半個月就往這邊來了,正趕上您今兒到,早上才送來。”
落雪扶著方氏坐回,又給她倒了杯茶。
“還是得謝恩的。”方氏有些局促不安,頂大的櫻桃也是沒吃幾個。
母女倆一陣子沒見面,難免要寒暄一陣子。
一直到晚上用過晚膳,兩人還在說著。
“母親您知道嗎,白婧雪入宮了,現在被分在婉墨閣中。”
“白婧雪啊?”方氏提起她時,眉頭微微皺了皺,一臉的擔憂相。
“怎么了母親?”姚楚汐見母親的神情心里一慌“可是婧雪有什么不妥?”
方氏點點頭“進京之前就聽說白家要送白婧雪進宮的事了,開始還以為皇上不能收她,后來就沒做多過問,也沒成想她真就進了宮。”接著方氏頓了頓,注視著姚楚汐的眼睛道“你可要當心些她。”
姚楚汐心里突然有了一抹悲哀,之前就算想著白婧雪,這個從小與她一塊兒長大的人會變壞,卻也沒想過從自己最親近的人嘴里說出這個事實。
如今看來白婧雪有壞心思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她在協州的時候很不消停,聽說皇上采選民女那是猛了勁兒的往上竄,聽說為了采選成功,還塞了不少錢呢。”
韓尚宮接話道“奴婢打聽過她白家,是個富裕的,想來也會拿銀錢鋪路。”
“不止是這樣。”方氏繼續說“年前她白家的產業出了問題,她白父竟大言不慚的與那些鬧事的百姓說什么自己女兒要進宮為妃的話。”
“哪里能這樣?”姚楚汐本是拄在桌子上,聽完這話直接坐直了身“皇上的名號豈是她白家在外頭隨隨便便拿來唬人的?那些人也肯信?”
“先前是不信的,后來這事越鬧越大,采選的人也定了白婧雪,那些人便有些信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姚楚汐有些不敢置信,呆呆的看著方氏,好一會兒才眨了眨眼睛,連忙喝了一杯水。
“我每日在宮中小心度日,宮外也是多次囑咐您與父親,說話做事接人待物都是仔細斟酌,生怕惹了禍事上身,可她白家怎的敢如此做?傳出去還以為當今圣上是一位只喜女色的昏君呢!”
方氏輕輕嘆了口氣“還有事沒與你說,本來想著瞞著你的,怕你煩心,但你現在在宮里舉步維艱,想著還是告訴你好,讓你心里有個準備。”
“母親您但說無妨。”
韓尚宮也湊近聽。
“白婧雪她...進宮以前找了她家遠房表哥,說是與你小時候議過親,你還同意了,但我與你父親惦記著讓你進宮,所以回絕了這門親事。”
“什么時候的事?”姚楚汐被氣的都發起了抖“她這是血口噴人!我都不知道有過這種事,她怎的敢如此造謠?”
“我又何嘗不知道她造謠?想來是準備進宮后告知皇上的,若是皇上真疑心起來了找證據,定會詢問她表哥,而我與你父親作為你的親信,自然是會幫你隱瞞死不承認。”
韓尚宮聽了這話都覺得過不去了。
以前只以為白采女她是一心想得寵,也就沒想些特殊的,畢竟宮里的女子基本都想得寵,不止她白婧雪一個,可她對自家主子的做法讓韓尚宮很不理解。
這可是欺君的大罪,她怎么敢?
就為了將她昔日的好友拉下水?
這女子心機未免太深沉了些,好在皇上一開始并沒信她,而是直接禁了她的足,這么久了都沒召幸她。
“幸好這事傳來傳去被你父親知道了,他拼了老命去白家鬧了一通,又是要證據又是要聘禮單子的,結果白家什么也拿不出來,一聽說要報官要去開封府好生說道說道,她白婧雪那表哥嚇的都不敢出門了。”
韓尚宮聽完這話倒是笑了“這一個報官就把他嚇成這樣,若是皇上真傳召他詢問還不得嚇的不敢出聲?”
如此,可憐那白婧雪也不是個聰明的,不然能不知道這慫人不能勝任?
要找人栽贓姚楚汐也好歹找一個靠譜些的吧?
若是真拿不出證據,起碼也得讓皇上心里存個疑影兒吧?可那表哥要是真到了皇上面前,只怕兩句話不到就得都漏了陷,到時白婧雪還得被連累。
欺君之罪一旦定下,那就是死罪,別說是白婧雪,就連整個白家只怕都是滅頂之災啊。
方氏笑道“也幸好那人是個膽小窩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