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非常時期,皇上明令禁止了任何妃嬪與姚楚汐接觸,包括平時與她交情不錯的蕭充儀和鞠婕妤,還有德高望重正水漲船高的德妃。
早說這德妃也是托了姚楚汐的福,自己小產那兩次都沒抓住兇手不說,只得憋在心里難過,懷疑是陳家廢后做的也沒辦法,可姚楚汐小產這事直接將陳家廢后從底下被翻了出來,惡有惡報,也是間接的給德妃自己報了仇。
但她什么都沒做,傷害是姚楚汐的,決定是皇上下的,而她自己只消消停停的,便有個身子好又招人疼的公主落在了自己手里。
這旁人不羨慕不行。
后來也是慶妃太著急,竟連續兩次下手害姚楚汐,德妃也是什么都沒做,只是配合著皇上設了個套,她在其中扮演著一個很小的角色,卻起了不小的作用,這回慶妃一倒臺,二皇子又落在了她身旁撫養。
這可是旁人羨慕的紅了眼的好事,都說德妃是連做了八輩子好事,這輩子才能攤上照顧蕓媗公主和二皇子的好福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德妃她又何嘗不是小產過兩次?若是那兩次陳家廢后沒做手腳,怕是她的孩子也如二皇子他們一樣大了吧。
不過對于皇上如此要求,姚楚汐倒是挺理解的,畢竟她也害怕,萬一誰趁機下了什么黑手之類的,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
這雖不是姚楚汐懷的第一個孩子,卻是馬上將要出生的第一個孩子,激動的心一天比一天急切,每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一摸圓滾滾的肚子,盼著孩子快些出生。
不過雖然不能參加宴席,但平常的散步還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年太醫還特意囑咐過,此刻正是龍子能否順利生產的關鍵,萬萬不可馬虎。
所以每次出去遛遛彎時,姚楚汐的身邊左一個落雨右一個落雪,后頭又跟著落霜落霞又跟著蔣六,左一層右一層將她圍了個嚴實。
“倒不用那么緊張。”姚楚汐坐在亭子中,用手托著下巴說“我都想得開,又不是你們生孩子,怎的比我還緊張?”
“您說的這是什么話?”落雪不服氣,也學著韓尚宮丁周他們的樣子教育起人來“要真是奴婢能替您生那才好呢,倒是不用您遭罪了,關鍵不是代替不了嗎?每次出門前韓尚宮都叮囑奴婢們照看好小主您,如今您這么說,可要傷奴婢們的心了!”
“好好好,是我不對成了吧。”姚楚汐輕輕捏了捏落雪的小臉“回映雪閣給你做點心吃,總不怪我了吧?”
雖然嘴上不說,但從落雪那冒著光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她已經被打敗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雖然白天時還熱的厲害,但是早晚已經有些覺得涼了。
隱儷閣中的慶妃抬起渾濁的雙眼,呆呆的看著窗子透進的那一絲光亮。
她不知的是,很久以前陳家廢后也坐在她的位置上,也是如此望著那兒。
“天要涼了。”慶妃嘴里嘟囔著“姚美人怕是要生了吧。”
悅楊悅柳等人根本出不去,所以對外界的事知道的也不多,但慶妃既然問了也不能不答,就含糊的說“還沒足月呢,再過一段時間吧。”
慶妃嗯了一聲,許是腿坐的麻了,又調整了一下坐姿,眼神還是一動不動的望著那光亮“段奎倒是許久沒來了,也不知承安在外頭如何了。”
“娘娘您別喪氣。”悅柳說“二皇子是皇上的親骨肉,皇上疼還來不及呢,定會好生照顧她。”
慶妃冷哼一聲“你懂什么?他要是真疼承安,那就不會抓我進來,還把我囚禁在這兒,他哪里為承安考慮過一丁點?”
悅柳答應了一聲是。
她不敢與慶妃頂嘴,畢竟慶妃的期待就是她的期待,慶妃的倚靠就是她的倚靠。
“等著看吧,這次姚美人有孕別看順順當當的,自然有不平安的等著她。”慶妃說完這話眼眸忽的收緊,又慢慢放松,最后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了一聲嘆息。
“娘娘說的是。”
“德妃如今撫養承安,自然要為承安考慮,她只是一只下不出蛋的母雞,可不得把我承安放在心尖尖兒上?姚美人要是生出個皇子來,那承安還有什么前途了?德妃她不是不明白,怕是她已經要出手了。”
“不會吧...”悅柳有些不信“德妃她一向與世無爭,又與姚美人交好,不像是會害她的人。”
“什么叫與世無爭?”慶妃轉過頭看她“一無所有所以才與世無爭,可她有了承安,有了她下半輩子的倚靠,誰能保證她沒想過當皇后?誰能知道她對太后那個位置不期望?”
悅柳沒接話,在她的印象中德妃一直是個對旁的事都不上心的人,無論是最開始有孕被陳家廢后毒害小產,還是后來被下毒變了容貌,她一直都是與世無爭的,從沒見過她紅過臉,甚至說話聲音大的時候都沒有。
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去害人呢?
要說最過分的事,怕就是幫著皇上陷害自家主子了,可那是因為皇上在上頭壓著,無論是誰都只能照做,所以悅柳表示理解。
“天要涼了...”慶妃依舊自言自語著“也不知承安什么時候才能想起他的母妃還關在這兒,母親如此疼我,怎的還不來救我?”
要是往常悅柳等人都會安慰幾句,可眼下誰也沒出聲。
慶妃得了心疾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哪有心疾是三兩句話就能治好的呢?太醫院的太醫含含糊糊不關心,皇上又不放慶妃出去,在不會更加糟糕的情況下便只能讓她先這樣病著了。
鞠婕妤和蕭充儀一起,遠遠的在映雪閣門前轉了轉,與姚楚汐隔著院墻的距離說了會兒話,看見姚楚汐一切都好,她們也就放心了。
對于皇上的安排她們表示理解,畢竟婦人生產是特別重要的事,一點兒也馬虎不得,不能放任何的空子給壞人鉆。
聽說舒珞公主和舒寧公主還曾結伴進宮,想著見姚楚汐一面,不過被皇上攔下了。
“朕說所有人都如此,若你們倆去了,誰還拿朕的旨意當回事兒?”
兩人只好垂頭喪氣的準備離開,卻不想皇上一句“要真是想去的話就與朕一齊去吧,正好你們進宮袁紹佞做了不少吃食,一起在映雪閣用了吧。”
御輾走在中央,舒珞公主和舒寧公主一左一右在兩邊坐著轎輾,慢悠悠的,天熱的厲害,幾人頭頂都罩著厚厚的華蓋,只不過緩解的只是一星半點,該熱的幾人還是熱的夠嗆。
“我說要來看你時家中駙馬還特意讓我帶著賀禮來,所以今兒我就帶著東西來了,等孩子出生了我再送一份兒,你別與我客氣。”舒珞公主性質沖沖的挽著姚楚汐的胳膊說“這是家中駙馬去南海游玩時得的觀音像,我把這個帶過來了,本以為駙馬會不開心呢,結果還是他主動幫著收拾的。”
話里話外全是恩愛,旁人聽著只覺得他們倆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像極了比翼鳥。
姚楚汐不露聲色的淺笑了下,余光看了看舒寧公主。
舒寧公主倒是很自然,像完全沒把那些話放在心上一般,也拿了禮品盒子過來。
“兩位公主要是每次來都帶著東西,可不是要我不好意思了?”
舒寧公主說“再有一陣子孩子就要出生了,有些東西必得提前備好,我那兒有只青玉的長命鎖,放在那一直沒用,就想著給你送過來。”
青玉的長命鎖?那是多珍貴的東西,舒寧公主竟也舍得送人?
不過姚楚汐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別的意思。
她與徐駙馬感情不睦,房事自然不會多,那如何來的孩子呢?這長命鎖擺著也是擺著,公主府里就算容得下妾室通房,也定容不下妾室通房生的孩子吧?
所以,這長命鎖還是得送給需要它的。
不過值得尋思的是,舒寧公主不幸福,卻一點兒也不嫉妒自家姐姐,而舒珞公主也并為自家妹妹的不幸福而拐彎抹角的說,顧及其他。
這姐妹倆好像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信任,我不眼熱你,你也不會誠心的向我炫耀。
三個女子本沒什么感情,此刻卻像是熟絡了很久一樣,姐妹倆將姚楚汐團團圍住,講述著宮外有趣的物件,有趣的地方。
皇上無奈扶首,想出聲制止,最后卻咽下了那些話,只在一旁陪著幾人。
“你這肚子可不小呢,比尋常八個多月的肚子要大一些。”舒絡公主說出的話像很持之有故一般,每一句都有她心中的道理,小心囑咐著“我生產前聽人說過,長時間臥床不走動容易胎大生不下來,這段時間你可得常走動些。”
姚楚汐沒說什么她每天都走的話,只是答應著,畢竟她說的話是為了自己好。
而舒寧公主也在一旁聽的認真,只是沒人知道她有多么急切的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屬于她和徐駙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