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歷854年9月1號,冰星上的流星雨是數十萬年來最為壯觀的。
均摘星二號和七號“一擊頹天”,讓整個遠征軍在混亂中,連忙對冰星打出暫時休戰的協議。
艦娘們在先前的交流中一直是覺得均摘星很好說話,故,遭到戰爭受挫后,就立刻不見外的如此詢問停戰的可能。
事實也的確如此
達到目的均摘星很大方,同意休戰,確保每一個逃生艙都不會少,表示會盡力給予俘虜安全。(均摘星在俘虜的待遇上做到了超標準。)
冰星大氣層上,一艘艘被導彈徹底擊毀的戰艦,朝著大氣層下方墜落,拖出一道道煙道,好似那天鵝掉下的羽毛。
瀾濤蕾看著這壯觀的畫面,清麗表情上是“根本沒有任何復習的學生,考試結束后確定自己掛科”的偽淡然。
瀾濤蕾的戰艦也是這個隕落集群的一員。當然,她戰艦內部大量系統還都能運作,在發送了迫降信號后,冰星下方也提供了訊號導引服務。
比起其他要被太空導彈打殘失去機動能力的戰艦,她座駕可以稍微穩定地在固定區域降落。
當艦體在大氣層上空被冰星一方數十個接應火箭拖住后,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戰艦穩定了下來,隨即命令其余艙室幸存的戰造者們匯報情況。這些死里逃生的戰造者們,歡呼加啜泣的聲音在戰艦公共通訊中傳播。
瀾濤蕾頓了頓,最終沒有禁止自己的子民們此時的情感宣泄。
戰爭會死人的。
這一戰,312位控制者失去戰艦。其中120位被迫降落到冰星的范圍,現在她們的逃生艙在降落后,都發出信息:控制者們沒有損傷,在俘虜后還能對外界聯系。
但是戰造者們的傷亡……根據不完全統計至少死傷了2322人,還有3984人失蹤。戰艦遭到粒子確打擊后,又被導彈雨洗了一波,艦體大規模損害,戰造者又豈能獨善其身?
艦隊降落到星球鏡表一分鐘之前,這個覆蓋整個星球的巨大鏡面打開了一個直徑四十公里的漏洞。隨著戰艦在火箭推進器的托舉下緩緩落進去后,星球表面的鏡面如同水銀液體一樣恢復原來的模樣。
瀾濤蕾看著上方合攏,星空被遮擋,心跳重了數分,竟有明顯的“咚咚”之感。
控制者落入異星球手中會發生什么呢?聯邦歷史上有343次類似事件(不包括這次)。
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事件,聯邦的空降兵團都及時把控制者給拯救了。其余的事件中,六位控制者在俘虜過程中自殺,聯邦直接艦炮洗地。其他二十多次,當地星球負責人都'珠回明閣'。
至于現在,瀾濤蕾此時竟然不知不覺想到,外面某些一些彩網文學的畫面,所以——有些不安?嗯,不知未來!
事實證明,瞎想是毫無必要的。這是戰爭,均摘星剛用正義驅動一個自我,無畏直面毀滅,絕不可能摻雜茍且的目的來自毀神圣。
均摘星二號投影在氣艙門口等待。
瀾濤蕾從艙門中婷婷走出來,峨眉微展,問道:“是你?”
均摘星點了點頭:“你已經被俘。等到戰爭中場期,你會被安全交換。”說罷,打開了一旁的投影通訊。
瀾濤蕾看到了先前墜落巡洋艦的控制者,正在一個休息室模樣的客廳中等待。這位控制者見到瀾濤蕾后立刻敬禮,但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此時此刻,總不能說:“長官,你也來了?”
一旁的均摘星沒讓這個尷尬持續,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先將你的戰造者安頓好,缺什么可以找我。對了,你有很大的參觀自由,在非危險、非軍事地帶,你都有權限參觀,當然,必須向我申請。你也可以和你方軍事首腦進行對話,現在不打擾你們了。我還有事。”說罷,投影消失了。
瀾濤蕾剛剛想努力張嘴和均摘星說一些話,此時投影就直接消失了,只留下懸浮的導引人工智能。
“還是那個樣子!”瀾濤蕾嘆息地搖了搖頭,不由想起當年天體塔入學戰爭,第一次與其相見時的那個混小子。
此時身后傳來了機械聲音,一輛輛如同蜘蛛一樣的機械人爬上了戰艦,開始拆卸戰艦上戰造者的艙室,相關醫療機器人也在一旁待命。人工智能打開了界面,提示瀾濤蕾現在必須在此地負責幫助自己的戰造者。
遠征軍輜重艦被重創的戰情,以光速傳遞到了聯邦核心星球的要塞上。
磁云星戰區瀾濤嘉敏得知本家身陷冰星,二話沒說,直接啟動了浩歌要塞脫離程序。碩大的要塞上,行星發動機噴射出數十公里的粒子流,推動要塞軌道漸漸和磁云星拉遠,準備進入更高軌道。
不僅僅是磁云星,整個聯邦最高執政集團,幾乎全部被震動。
七號俯沖遠征艦隊集群的天羅地網,最終瞬間定位十分之一戰艦集群的情況。讓追擊均摘星分體的天騎士們宛如雷擊。打掉三個內的兩個,但最終還是讓均摘星唯勝!
小劇場1:在汲月的圣城宮中,一位位投影到場。這些天騎士們正在激烈地討論。論證均摘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研發了什么巔峰的定位戰艦科技嗎?原本負責追擊的天騎士貫飛接到十四道詢問信息,然后被命令快速返回汲月基地詳細匯報情況。
小劇場2:一直在烈熾要塞養病避嫌的白久漾,在得到這個消息后,垂死病中驚坐起,直接調出了均摘星在天體塔學院前的身體法脈設計圖,足足研究了一個小時,然后長嘆一口氣!一旁站著的仿生機器人槍焰麗德,看到主人面前的人體法脈投影圖后,她瞳孔中閃爍著紫色!
回到大局:
現在在聯邦高層的太陽系戰略地圖上,一個個艦隊此時此刻,就如同被釘子釘在了太空兩側。
遠征艦隊失去輜重并不是無法返還,只是失去了劇烈加速的能力,如果調整軌道,還是可以如同彗星那樣運轉到太陽系內側的。
瀾濤星兮艦隊現在如果要快速返回,需要的燃料補給量,按照現在殘留運輸艦的補充規模,需要七八年的時間。
事實上,現在的太空環境給不了聯邦快速補充的機會,磁云星的外軌道上已經出現了高速戰機起降的設施。
磁云星的工業生產能力在這兩年整合成功后,也已經朝著星督模式轉變。
該模式特色:
1.一人通過完整的信息網絡,用智能化生產一些對外太空體系。星督一人的能力就與星球工業能力相當——這相當于人體的肌肉爆發力。
2.但是,星督星球上的人民必須是工業化社會。因為星球上各處的信息網絡,可以被大量的獨立擁有知識的人破壞。己方在星球上統合起來的組織力量,必須要大于破壞力量,在破壞者切斷網絡之前,先一步鎖定、消滅對方。——這相當于人體的免疫力。
現在磁云星上,在星表控制方面,做得最好的是均愛思,他控制了磁云星表面1.33區域。
他和其他星表指揮官們,利用鋪地板似的雷達網絡,指揮海量電鏈蟲太空作戰兵器,在亞軌道上直接迎著陽光,在鋼鐵洪流氛圍中,把聯邦太空力量從磁云星上大規模驅逐。
現在聯邦的高層們已經看到接下來會是什么局勢了。他們不禁繼續在言語上鞭尸一波均摘星原體。
一個又一個深坑。讓聯邦現在懷疑,均摘星是不是二十歲的時候就開始策劃這一切?
均摘星當然不可能未卜先知,只是每一個分體都盡全力地做,盡可能為未來機會到來準備著,所有巧合發生時,選擇成功概率最大的方向發展。
就算沒有這些巧合,均摘星的分體還是能在其他領域上制造機會,分開聯邦艦隊。
比如說:二號不在冰之星搞事情,就會有分體決定應該到水之星搞事?只不過是水星的情況,比土之星變革戰爭中早期神子要更惡心一點。惡心是惡心,但是真的有變革的必要,均摘星也不會推脫。當然,若是水之星還不行,那么讓土之星再抵抗個幾十年,到時候碳星也絕對會發生變化。
均摘星:“我作為變量來了,這個世界的軌跡總有改變。”
重回太陽系邊緣,冰星,隕艦之戰第八日。艦隊殘骸已經在高空軌道上散開,能量真菌正在善后。它們在鎖定太空垃圾,然后發射激光將其推向冰星大氣層。所以此時冰星附近,宛如火星復燃一樣一閃一閃。
冰星上,瀾濤蕾剛剛和太空遠征軍的姑姑完成了一次通訊。
瀾濤星兮仔細地看著,確認瀾濤蕾情緒穩定,且沒有受到人身傷害后,就開始仔細詢問這位侄女在星球上所有見聞。
而在冰星的數千平方米的獨立接待室中,瀾濤蕾看得出自己心高氣傲的姑姑,表情內藏著濃烈的不甘,卻又不得不承認,那個作為自己對手的男子的確贏了自己。
這氣鼓鼓的表情,與二十年前,自己測演中被其暗算的表現出一轍。由此不禁感嘆,基因上自己這一系和那人天生是冤家。
瀾濤蕾還確定了俘虜交換協議即將生成,均摘星似乎一點都沒有拿捏眾多控制者俘虜的意思,約定定期返還。
而恰恰就是如此大度,讓瀾濤蕾感覺到自己又輸了一籌。
結束通訊后,瀾濤蕾立刻朝著通訊中心走去,她有很多很多問題想要問均摘星。另外,她覺得接待室中的花有點少,準備找均摘星解決。
現在這幫控制者,以及戰造者們,還真的沒把冰星當成俘虜營,均摘星給她們匹配了堪比別墅的單人居住房,游泳池,花園,還有公共廣場。均摘星:“我印象中,海人類丫頭們非常挑。”
瀾濤蕾有見均摘星的權力,在閘門打開后。
寬闊的大廳中,均摘星拖著兩個椅子來到了中央,示意她可以坐下來談。
當瀾濤蕾坐下后,均摘星又笨手笨腳地拖過來一個金屬箱子模樣的桌子,詢問她要喝哪一種飲料。
瀾濤蕾不禁宛然一笑,問道:“這里的技術科技如此發達,為什么不讓人工智能機器人來做了。”
均摘星頓了頓,說出了讓瀾濤蕾無言的話:“你見過,獨自一個人過的男生宿舍嘛?”
瀾濤蕾:“……”
均摘星攤了攤手說道:“男子一個人過,是不會講究精致的。能直接動手做,就不要搞復雜。所有家政機械都是為了賺女性錢財發明出來的。至于單身漢的快樂生活,嗯,碗筷在水池,衣服在洗衣桶,可以擠壓一下,然后一起處理。”
看著瀾濤蕾木然的神情,均摘星笑了笑說道:“我的內務是按照軍事條例的,一些簡單的工作,我覺得實在沒必要特地做智能機器。”
瀾濤蕾詫異:“你是說整個星球就你一個人嗎?”
均摘星頓了頓,嘆了一口氣:“還有一個,但是你們來之前她就走了。那個,她可不會幫我洗衣服。”
從小就被眾星捧月的瀾濤蕾盯著均摘星看了兩秒,然后說道:“我也不會幫你洗衣服。”
均摘星和她對視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均摘星點頭說道:“好了,不愿意幫我洗衣服的公主殿下,你這次來還有什么告別語呢?”
瀾濤蕾頓了頓,收起了笑容,良久后緩緩問道:“戰爭必須要打下去嗎?”
均摘星臉上一肅,鏗鏘有力說道:“87個小時前,我(七號)已經給了答案(此時左手邊,出現了從冰之星上觀測,天騎士對沖艦隊的場景)。我認為無需再解釋!你們現在趨利性地想讓我給你們一個較為能接受的回答。可是,我已經付出了生命,未來還會有更多人付出生命,所以——我在等待你們理解!現在戰爭是否結束,要看你們的理解是否讓我們滿意!”
瀾濤蕾被面前的男子氣懾住了心神,頓了一秒后不由道:“那么,你的滿意標準是什么!”
安靜了一秒后。
均摘星揚起手,身旁浮起來土之星投影,然后指向了自己,緩緩道:“你喜歡我嗎?”
瀾濤蕾目光立刻回避,手指略微慌亂起來,不知道何處擺放。
均摘星笑了笑,說道:“答案當然是否,嗯,我很有自知之明,貓狗都厭,但以我現有的才能,盡管在很多人眼里有毛病,也沒人會公開說討厭我。可是——”
均摘星把手指向了土之星,緩緩說道:“如果我的起點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那么出類拔萃,在成長的過程中總喜歡破壞,總對好端端事物之外的東西亂戳亂碰,有時候還搞事,造成不小的損失……那么對我指責就能很順暢了,世界也能早早地把我按住。”
瀾濤蕾愣了愣,不知道怎么回答,脫口說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沒有——”
均摘星盯著她的眼睛回應道:“我理解你們的心態。所以為了以后世界上如我這般的孩子,能夠有從起點走向正確的機會,我必須戰斗。”
瀾濤蕾沉默了。
數秒鐘后,均摘星似乎感覺到面前女孩低落的情緒,不由站起來對她伸出了手。瀾濤蕾抬起頭,然后不知怎么了渾渾噩噩地讓均摘星牽了起來。
均摘星抬起頭,指向了投影上神之星的方向,換上了溫柔的語氣:“蕾,你看這顆星辰。”
瀾濤蕾看著投影上這顆環繞太陽緩緩轉動的小型亮晶晶星辰,心中一凜:“這是神之星,你?”
均摘星從容微笑:“這顆星,又亮又圓太晃眼了,我這般壞蛋,想從這顆星上摘一縷時光送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