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六元素

留意到她的小動作，伊文立刻警惕的運轉光能，準備在對方動手之前，先一步擒拿住她。

然而就在這時，巴卡爾的精神訊號傳了過來：“這件事你我不需要出手，由普雷對付赫爾德最好，這樣一來就是他們內部的事了。你也不需要替普雷擔心，赫爾德絕不是他的對手，他既然選擇過問這件事，赫爾德就一定無處可逃。”

“你說的對。”

想通這點，伊文便放棄了出手的打算，不過依然全神貫注的觀察著赫爾德。

“是的，著一系列事的確是我做的……”

“是我解除了禁入空間的封印，是我與宇宙惡魔達成了交易，是我屏蔽了艾爾星與外界的聯系。”

“也是我……一直為宇宙惡魔打掩護，盡我所能的幫助他們開啟超時空旋渦。”

赫爾德低著頭，盯著法杖上的魔眼，一邊冷笑，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

“宇宙惡魔是一幫唯利是圖的蠢貨，它們愚蠢并且自大，除了滿足自己的貪欲之外沒有任何政治意圖，因此不可能成為聯邦的競爭對手。而遠東同盟不同，他們有政治實體、有野心、并且也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放任他們繼續存在，無疑會強化星河文明的分離主義傾向——我不能容忍這種事！”

說到這里，她緩緩抬起頭，以一種無比陰沉、并且充滿仇恨的望向伊文等人：

“遠東同盟本來就是聯邦的外敵，我們與他們是競爭關系，彼此之間注定只有一個政治實體能夠存在下去。所以，我為什么不能利用宇宙惡魔！？羅什從來沒有成為聯邦的威脅，以前沒有，今后也不會！如果能利用這幫蠢貨消滅打擊遠東同盟，那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我所做的這一切，不過犧牲了一個小小的艾爾星，換來的結果，卻可能是星河文明的重新統一！”

聽到她的這番言論，伊文在心里默默嘆息一聲，他知道寄希望于這次機會搞定赫爾德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因為在經歷最初的不知所措之后，最終還是讓赫爾德找到了破局之法：

在承認所有罪行的基礎之上，將自己所做的一切，歸納成‘維護聯邦利益不得不用的骯臟手段’。這樣一來，她釋放宇宙惡魔，并且縱容宇宙惡魔肆虐艾爾星的行為，就變成了‘聯邦至上主義的偏激行為’。

在如今東西對抗的格局之下，有著類似想法的聯邦人必然不在少數，她這么做無疑會得到那波政治勢力的支持。加上赫爾德第二使徒的身份，想要把她打成反人類的惡魔，令她受千夫所指基本是不可能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將由聯邦政府的威望和公信力來買單。

這件丑聞爆出去之后，卡什尼聯邦將會遭受怎樣的打擊且不論，但是作為始作俑者的赫爾德，卻不一定會被怎么樣。

以她在卡什尼聯邦的資歷和勢力，有哪個法庭能審判她？什么樣的監獄能夠關住她？

對使徒級的強者而言，世俗層面的懲罰，不過就是走走過場而已。

即便預料到結局，伊文也不打算就這么輕易放過她。

他選擇在一切結束之前，盡可能打壓她在卡西利亞斯和普雷心中的形象，替聯邦的使徒陣營制造裂痕。

“無論你把自己包裝的多么高尚，都無法洗清你繞開聯邦政府，擅自行動的罪名。正因為如此，你沒有資格代表卡什尼聯邦，在這次行動之中，你只能代表你——赫爾德！”

伊文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

“赫爾德敗壞了聯邦的名聲，赫爾德出賣了聯邦的盟友，赫爾德抹黑了使徒的名聲。無論你如何狡辯，事情的最終結果就是宇宙惡魔全面失敗！你與宇宙惡魔勾結，謀殺了整整一個星球的人，最終什么都沒有得到……卻還自以為理由充分，說個沒完，真是無恥。”

你把自己的個人行為歸結為國家利益，那么我就把你與國家意志剝離開，否定你的個人能力！

“這次是我失算了，你運氣好而已。”赫爾德的臉龐逐漸恢復血色，不屑一顧的說道。

“把成敗歸于運氣，你果然沒有一點反省！”伊文很清楚，此時此刻赫爾德正在盡力扮演一個聯邦至上主義者，那么自己只要迎合她編造的人設，就能順便挖一堆坑等著她跳。

“我沒有做錯！如果事情還能從頭開始，我依然會這么做！”赫爾德當然知道伊文在挖坑，但是為了自己穩固的人設，她不得不往里面跳。

這個坑挖的非常巧妙，以第二使徒自己編造的人設為基礎，逼她承認自己毫無悔過之心。

雖然無法直接讓赫爾德的身敗名裂，卻對她長期積累的冷靜形象，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果然，見她如此冥頑不靈，卡西利亞斯先受不了了；他先是從赫爾德身前讓開，然后大搖其頭，以一種無比失望的眼神望向對方：

“真沒想到，平時看上去冷靜睿智的你，做起事來居然會這么沖動。你給聯邦添了這么多麻煩，卻沒有一點悔意，我對你非常失望——從今以后，我不會再支持你的任何行為。”

“卡西利亞斯，是你太軟弱了。”赫爾德維持著表面上的冷漠，心里對伊文的恨意，已經蓄成了汪洋大海。

如果她會寫檄文的話，說不定能寫個七大恨八大仇什么的，把他狠狠的批判一番。

“這就是你的想法嗎？赫爾德……”

普雷閉上眼瞳，聲音冷淡的仿佛能另虛空凍結。

很顯然，她的這番表態雖然一定程度上洗白了自己，卻在另一種層面上令普雷大失所望。

“你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卡什尼聯邦，卻忽略了最基本的規則！卡什尼聯邦與遠東同盟的爭斗，是人類與人類的爭斗，是文明與文明的爭斗，而不是種族與種族的爭斗！無論哪方勢力取得勝利，最終的結果，無非是人類文明的新陳代謝。”

普雷睜開眼睛，青白色的眼瞳中目光如電，審視著赫爾德神情淡漠的面頰：

“你讓宇宙惡魔介入這場爭斗，就是破壞了文明之爭的基本準則，更違反我們建立卡什尼聯邦的初衷。赫爾德，無論你有多少理由和借口，破壞了文明之爭的規則，就必須受到處罰！”

“普雷！你我同為使徒，你沒有資格審判我！”赫爾德怒視著對方的眼睛，握緊魔眼法杖，手指的骨節因為用力而顯得青白凸出。

“我抓住你，就有資格審判你！”

面對赫爾德的斥責，普雷初次表現出了天空使徒不可一世的傲慢與自信——這份自信源自深不可測的實力，而傲慢則基于力量的對比！

在已知宇宙的范圍內，除了卡恩，沒有人能忤逆它的意志。

它要審判一個人，哪怕是使徒，也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既然如此……”

赫爾德面色一寒，閃電般舉起魔眼法杖，對準普雷所在的位置。

面對最強使徒的敵意，她只能選擇先發制人。

嗤——！

以第二使徒的位置為中心，直徑數千米的范圍內，虛空忽然像是產生了化學反應一樣，溶解成了蒼白色的能量流。

“小心！這是第六元素！”

“不要低估赫爾德！”

“注意提防轉移魔法！”

雖說平日里赫爾德一直是文職的形象，不以戰斗力見長，但是吃過她不少虧的伊文等人哪里敢小瞧她，紛紛嚴陣以待。就在伊文等人準備出手的時候，他們赫然發現這股能量流居然主動繞開自己……紛紛朝著普雷所在的位置涌去。

那些蒼白的能量流在激蕩，發出毀滅的波動，形成巨大的漩渦、朝著最中心的位置流去——仿佛是整個空間坍縮下來，形成毀滅的波紋，湮滅著卷向普雷。

剎那間將第三使徒籠入空洞無比，茫茫一片的純白色世界。

普雷環視左右，發現整個空間都變得一片蒼白，看不到宇宙星空原本的顏色——這個被未知元素封閉起來的、無始無終的空間里，沒有游離的能量，沒有距離和寬度的概念。時間也仿佛凝滯下來，永遠停留在蒼白空間形成的那一瞬間。

第六元素！

所謂第幾元素，其實都是超過往日概念的新元素，也就是擁有全部元素特征的新元素，象征著全部和統一。而在元素魔法的體系之中，已經有了冰火暗光無(以太、氣)五種元素，所以赫爾德在創造出這個新元素的時候，就將其命名為第六元素。

這種被稱為第六元素的能量，是一種類似宇宙大爆炸的元素融合。

它是混沌，是毀滅，也是一切的開始與終結。

在元素魔法的體系之中，只有洞悉宇宙本質、能夠長期維持圣靈狀態的人，才能創造出如此強大的力量。作為元素魔法的創始者，赫爾德是目前能夠做到的唯一一人，這股力量曾經為她摧毀了無數敵人，就連宇宙惡魔的黑暗空間也被第六元素封印。

而現在，赫爾德就要用這股力量對付第三使徒，與卡恩并駕齊驅的普雷！

一一一一一一一

轟轟轟轟——！

第六元素的覆蓋范圍之內，似光非光似電非電的能量從蒼白空間中涌出，湮滅碰撞出一團團刺眼的光旋；然后旋轉著匯聚成無數暴雪般的光球，從各個方向涌向懸浮在原處靜止不動的普雷。

砰砰砰——！

未知能量盡數傾瀉在第三使徒的身軀上，但他依舊懸浮在原處一動不動，只是輕輕拍打著三對青色的羽翼；就像是撥動這湖面一般令虛空產生劇烈扭曲的波動，將未知能量盡數隔絕在外，無法對他身上的甲胄造成哪怕一絲傷害。

嗤——！

也就在同一時間，普雷伸出左手，鋒銳手爪對準赫爾德所在的位置，輕輕向前一探。

前進的過程中，他的手爪直接貫穿時空，異常干脆的抓向第二使徒。

鋒銳手爪的撕裂之下，第六元素塑造的蒼白空間崩裂破碎，仿佛從一副畫里探向另一幅畫，從一個次元干涉另一個次元；手爪所過之處只會留下無盡的空洞虛無，時間流動仿佛被一下截流阻斷，赫爾德所有逃離的可能性全部被鎖死，被強大的力量干涉到只剩下一個結局——被天空之使徒抓在手里！

在普雷的面前，堪稱奇跡的第六元素仿佛只是一層薄紙，他可以輕易撕裂這層脆弱的紙張，將一切物質與能量都還原成一無所有的空虛。

在眾多使徒的注視之下，第三使徒的手爪無視空間與距離，徑直抓向赫爾德，居然毫不受阻穿過了所有防御；無論是元素魔法或者是空間護盾都沒有產生防護作用，瞬間抓住了赫爾德腰肢，一把將其揪了到自己的面前。

“結束了，赫爾德，你必須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他冷冷的說道。

此時此刻，普雷把赫爾德提在手里，就像是雄鷹捏著一只妄圖逃竄的兔子。而先前還氣勢洶洶的第二使徒，面對他的擒拿卻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直接就陷入了暈厥。

這一幕也讓伊文看的頭皮發麻，他自問就是全力出手，也不一定能破赫爾德的第六元素。

但是這招面對普雷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笑，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看來普雷和卡恩所在那個層次，已經超過了使徒所能抵達的范疇，無限接近傳說中的第七階，那種被稱為概念級的力量。

也許……那個所謂的概念級，就是專門為了他們設置的吧。

就在伊文暗自驚嘆天之使徒展現的力量時，普雷卻是遙遙的看了他一眼，強大平和的精神波動隨即傳了過來：

“赫爾德所做的事，已經違背了文明之爭的初衷，我會好好的調教她，讓她重新回歸正軌。除此以外的事，包括對艾爾星的賠償問題，由卡什尼聯邦負責……不再由我過問。”

伊文知道他這是準備走了，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普雷閣下，請小心赫爾德，她絕沒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