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某茶室內
喬艾蕓指尖發顫,捏了一點鐵觀音,放入紫砂壺,沖了點沸水,等茶葉泡好,才開口,“嚴伯母,您喝茶。”
他們一行人剛從派出所出來,有嚴老夫人證詞,那群人就是想誣賴她都沒辦法,本來還想訛點醫藥費。
這嚴老夫人是個硬茬,直接來了一句。
“要賠償?那我們干脆打官司,看看你們在別人家里這般作態,動人,損壞了不少家具,需要如何賠償?”
“你們若不怕吃官司,就直接走法律流程好了。”
“我也很想看一下,你們這傷,能花幾個錢的醫藥費?”
喬艾蕓雖然拿著搟面杖,但她畢竟是個女人,下手再重,就是紅腫淤青,傷筋動骨不至于。
“開口要一百萬,驗傷之后,不值這個錢,我會要告你們訛詐!”
“一百萬?我也想看看你們夠判幾年的?”
這群人到了警局還想撒潑打滾,嚴老夫人態度強硬,那三個人一聽要坐牢,立刻慫了,連醫藥費都沒拿,和解之后就滾蛋了。
老夫人則看了一眼喬艾蕓與嚴望川,“你們兩個跟我出來。”
到了茶室后,待嚴老夫人坐下,喬艾蕓才敢在她對面入座,嚴望川則挨著自己母親。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嚴老夫人端起紫砂茶杯,慢慢喝了一口,“這茶不錯。”
喬艾蕓攏了一下頭發,剛才打人有點狠,頭發都亂得不行,雖然整理了一番,還是覺得無顏見人。
“您喜歡就好。”
“你有心,還記得我喜歡喝鐵觀音。”老太太嘆了口氣,“還是女兒貼心,我家這愣頭青,我就不指望了。”
喬艾蕓沒作聲。
“我們很多年沒見了吧?”老太太神色沉靜。
“二十多年了。”
“你變了不少。”
喬艾蕓身子一僵,以為她在提方才的事情,臉上臊得慌,“伯母,我去下洗手間。”
“嗯。”嚴老夫人盯著她的背影,不得不感慨,還是漂亮的。
喬家人都長得不錯,幾乎都是一雙鳳眼,漂亮大氣,喬艾蕓年輕時有人說她長得太媚,怕是不安于室。
老太太卻不這么認為,模樣是天生的,漂亮又不是罪過,她就喜歡漂亮的人兒,看著舒服。
“媽,您怎么來了?”嚴望川這才開口詢問。
“你之前在電視上大出風頭,現在我出門,但凡認識的人都問我,你是不是好事將近了,你覺得我該怎么說?”
嚴望川語塞。
“我出門避避風頭。”
“就是沒想到,二十多年不見,這丫頭怎么變得如此潑辣,看她打人那股子狠勁兒,我滴乖乖,差點把我心臟病嚇出來。”
老太太說著,端起杯子,喝口茶水,壓壓驚。
嚴望川:“您也變了。”
“嗯?”老太太一樂,我哪里變了?
“頭發彎了。”
老太太一笑,“哎呀,這不好久沒見她了嘛?我為了來云城,特意訂做了新棉衣,又燙了個頭發,我也得打扮一下啊,不然多失禮。”
“顯老。”
老太太一怔,“你立刻給我滾!”
嚴望川巋然不動,私心覺得自己母親實在難伺候。
轉眼間,喬艾蕓已經回來,她洗了個手,又稍微收拾了一番。
“艾蕓啊,你覺得我這頭發如何?”老太太挑眉。
喬艾蕓有些愣住,怎么扯到頭發了,“很好看,這發型顯得您很年輕。”
老太太狠狠瞪了嚴望川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
看見沒,這才是會說話的。
嘴笨的要命。
嚴望川皺了下眉:為什么女人就是不愿意聽實話?
“呦,你這手是傷到了?”老太太眼尖,瞥見她藏在袖中的手腕,有些青痕。
“可能是碰到了,沒事。”她攏起袖子遮擋。
“望川,去買點藥。”
“不用,過兩天就好,不用涂藥。”喬艾蕓急忙推辭。
“去啊,愣著干嘛。”老太太冷哼,這個沒眼力勁兒的,沒看到她想和她單獨聊會兒嗎?
嚴望川起身,“我去買藥。”
說完就走了。
留下兩個人,老太太一臉堆著笑,喬艾蕓卻有些無地自容,當年解除婚約,是她父親去的,她沒臉去嚴家,此刻自然無顏面對她。
“你最近發生的事我都知道,這人嘛,還是得向前看。”
“嗯。”喬艾蕓手指摩挲著茶杯,完全不知該怎么和她交流。
“婚都離了?手續都弄好了?”
“嗯。”
“以后有什么打算?”
喬艾蕓抿了抿嘴,“近期還會留在云城,等晚晚畢業吧,可能回吳蘇。”
“南江不錯,要不來這邊?氣候也好,你們這地方冬天怪冷的。”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
喬艾蕓不傻,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自然聽得懂她的意思,“目前還沒考慮過。”
“沒考慮?”老太太蹙眉,“我們家望川還沒……”
她咬了咬牙,話到嘴邊又被咽了回去。
喬艾蕓低著頭,臉通紅,沒作聲。
中午的時候,喬望北聽說嚴老夫人過來,從店里趕回來,四人訂了餐廳吃飯,之后就是各自回家。
喬家兄妹,目送嚴家人離開,才轉身回自己車內。
喬艾蕓這才長舒一口氣,一頓飯吃下來,緊張得要命。
“……怎么回事,有人上門鬧事?”喬望北發動車子。
“嗯。”喬艾蕓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這宋家人還是真是陰魂不散,以為守著點宅基地就算是敬祖宗?簡直迂腐!”自己守不住祖業,怪得了誰?
喬艾蕓擰著眉,“其實我和他敢交割財產,這個宅基地要變賣的事情,我就是辦理過戶的時候,咨詢過房產局的人,我就是動了念頭,根本沒對外說啊。”
“呵——這就奇怪了,宋家那些人怎么知道的!”
是誰通知的宋家人,一清二楚。
喬望北眸子一沉。
車廂內頓時一片死寂。
隔了數秒,喬艾蕓才嘆了口氣,“他到底想干嘛?”
喬望北沒作聲,手指抓緊方向盤,眸色犀利深沉。
另一邊
嚴老夫人和嚴望川剛上車,老太太就炸了。
“你這混小子,你到底來這里干嘛的!”
開車的小助理被嚇了一跳,抓著方向盤的手,嚇得微微出汗。
嚴望川沒作聲。
“你是不是到現在都沒和她表白?”
某人依舊沉默。
“你倒是說個話啊,是不是什么表示都沒有?”
“那你讓家里給你寄什么首飾之類的,又是送誰的?難不成你背著艾蕓,在外面還有其他女人?”
“給她。”嚴望川可算是開口了,“沒有其他女人。”
語氣鏗鏘有力。
“東西都送了,你都沒和她開口說點什么?”老太太蹙眉。
他沒說話,那就是默認了。
“我到底生了個什么東西啊,你這是要氣死我,我剛才還和她提議要不要來南江發展,人家說壓根沒考慮,我就猜到是你根本沒提過。”
“嚴望川,你作為男人,不主動,她哪里知道你心底到底怎么想的,最起碼把話說清楚了,要是覺得你不錯,她嘴上不說,也會考慮一下。”
“她還有個孩子,肯定想得多,以后到底能不能來南江,如何生活之類的……你這悶聲不響的,還指望她先開口問你?我就問你,她該如何主動和你提?”
小助理嚇得瑟瑟發抖,我滴乖乖,老夫人還是厲害的。
這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啊。
都不帶停頓的。
“我以為你來云城這么久,肯定和她提過了,你不知道她說沒考慮的時候,你媽我多尷尬嗎?”
“媽,別說臟話。”
老太太一愣,氣得更加惱火,“我是說你媽媽!指的是我自己!我很尷尬!”
嚴望川點頭,繼續聆訓。
“你說你四十多了,連個媳婦兒都沒有,你以為我真不著急啊,這丫頭多年不見,真的變了不少,你們私下接觸的時候,她也這般潑辣厲害?”
“不是。”嚴望川搖頭,“這都是意外。”
“那就好,我生怕她以后家暴你,你這一把年紀了,不禁打啊。”
嚴望川臉又一次黑透。
前面的助理憋著笑,快笑抽了。
“望川啊,別怪我多事,雖說她離過一次婚,但是現在這社會,離婚也不是什么大事,她長得漂亮,也有錢,肯定有人追,你必須抓點緊。”
“你不是一直很討厭她?”嚴望川神色冷漠,“說她拒絕與我們嚴家聯姻,沒眼光。”
“我……”老太太被他噎得一時沒說出話。
那個年代,悔婚之類,確實不少人會說三道四,老太太心里自然不暢快。
“您現在不氣了?”嚴望川追問。
“誰說我不生氣了,我憑什么不生氣,氣得要命!哼——”老太太冷哼一聲,掐腰看向窗外。
嚴望川蹙眉,一時捉摸不透她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
為什么女人說話,總是晴雨不定,難捉摸。
不過有件事她說得不錯。
總不能一直僵著,她現在離婚了,肯定要為以后打算,他需要讓她明白,也該考慮一下自己了。
只是如何開口……
問傅沉?
總和一個晚輩請教,實在張不了口。
助理透過后視鏡看著后排的兩人。
嚴總平時很少開口,卻也能一句話把人噎死,老太太顯然氣得不輕,而他自己也冷著臉,那嚴肅的模樣,活像在思考國家大事。
喬艾蕓回去之后,看到玄關處的幾包編織袋,有些頭疼。
她此刻宰了宋敬仁的心都有,這些東西沒扔,也算留點情分,這種時候,居然還算計她?
“這東西給我吧,我幫你處理。”喬望北瞇著眼,似乎有了打算。
“嗯。”喬艾蕓剛才舉著搟面杖,用力過猛,此刻手臂還酸痛,想回房休息。
她回屋之后,給宋風晚打了個電話,無非是問她在干嘛,她剛能獨自滑雪,和她沒說兩句話,就把電話掛了。
她無奈笑著,覺得女大不中留,出去玩一圈,都不黏她了。
經過一早的事情,她頭疼得要命,她低頭看著嚴望川給她買的藥膏,抹了點在淤青處,想起他剛才發狠的模樣,兀自一笑。
此刻正值午睡時間,她手臂脹痛,揉了兩下胳膊,就睡下休息了。
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天都黑了,她手機上有許多短信,還有不少未接來電,她之前在派出所,手機特地調成靜音模式,之后又見嚴老夫人,就忘記調整過來。
除卻宋風晚打了兩個電話,就是張秘書的。
這宋敬仁的秘書,給她打什么電話啊。
她先查看了未讀信息。
先是張秘書的。
夫人,求求您發發善心,快來公司看看吧,喬先生到公司,沖到宋總辦公室,把門反鎖了,把宋總按在里面狠狠揍了一頓。
夫人,里面動靜太大了,再這么下去,肯定得出事呀。
我求求您,您趕緊過來看看吧。
十來條信息,都是下午兩三點的,此刻都接近六點了,自然是來不及了。
她剛準備下床,就看到下面還有一個人的信息。
來自嚴望川。
考慮一下我,以結婚為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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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嚴家這對母子是真的好玩……
嚴師兄和喬舅舅都是干大事的人,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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