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辰正準備朝雪沁走去,雪沁看見他后下意識地往司燁身后躲。度辰還尚未走到雪沁的跟前,司命便從天而降,面帶著微笑地立在原地,向兩處拜道:
“司命見過殿下、日神,天帝命我前來宣日神和雪沁上天宮覲見,還請兩位隨司命走一趟。”
度辰眉頭微皺,只問:
“所為何事?”
司命有點難為情地搖了搖頭,他知道,只是不能說。
“那就走吧!”
司燁提議道,其實所謂何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度辰有些不愿意相信。
看到司命前來,盤旋于空中的帝俊和羲和終于停止了廝殺,兩仙飛將下來,還尚未落地,羲和便又奔著雪沁刺去。
度辰手指夾著羲和刺出的劍,不禁微微地皺了皺眉。
“你閃開,我要殺了這妖女。”
羲和咬牙切齒地對度辰說道,眼神的恨意恨不能把雪沁撕成碎片。
“她是我未婚的妻子,你要殺她,也得先問過我同不同意。”
度辰冷聲回道。
司命在一旁忙勸道:
“時間不早了,天帝還在凌虛殿等著呢,請眾神隨司命一同前去復命吧!”
云扶本蹲在地上,一聽見司命說要帶太陽哥哥和雪沁姐姐讓天宮,她就忍不住跳了起來,此時更是焦急萬分,喊道:
“我也要去。”
她知道央求母神沒用,便索性跟在帝俊的身后隨著他們一起上了天宮。
凌虛殿內,眾神皆靜寂無聲。而坐在正上方寶座的天帝和天后一臉的不悅,雪白的仙顏遠遠望去還微微泛著點綠色的光。
走至殿堂前,度辰忙拉過雪沁的手,雪沁下意識地甩開,但度辰卻執意要握,屢次三番,眾仙看得真切,卻也只是張著嘴盡力想用唇語交流,可卻半句話也不敢透出聲來。
進來眾仙一同彎腰參拜,天帝看到雪沁和司燁身后還跟著帝俊和羲和,就更生氣了。
之前眾仙皆言帝俊風流荒唐,他之前還好話說盡,為他爭辯,可他卻教出這樣的兒子來,有道是,有其子必有其父,這么一想,他對司燁一家竟生出許多嫌棄來。
“司燁,雪沁,你二仙可知罪?”
雪沁心里“疙瘩”一聲,隨后的心便向被人注了鉛一般地便往下沉去,她一時怔怔地不知道說什么好。司燁卻仍是面不改色,淡聲答道:
“司燁不知,天帝所言之罪為何罪?”
天帝氣得青筋爆出,怒喝一聲:
“畜生!荒謬!”
羲和在一旁汗如雨下,這個身份尊貴的前天后,平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低頭。
“天帝息怒,燁兒生性魯莽,孤傲執拗,做了錯事,還請天帝責罰。”
“母神,我沒有錯!”
“住口!”
羲和一聲斷喝,一旁的司命說道:
“日神,你還是認了吧!”
“司燁誠恐,不知何錯之有。”
司燁一臉的從容不迫,羲和在一旁看到天帝的臉色慘淡得無以形容,她不確定那樣的顏色會不會刮出什么平靜后的狂風暴雨來,忙指著雪沁說:
“都是那個妖女,是她蠱惑了司燁。”
眾仙嘩然,白帝在上坐不住了,喝道:
“荒唐!雪兒一直乖巧懂事,又是殿下的未過門妻子,你說雪兒蠱惑你兒子,你有何憑據?”
“就憑她長著一張和靖玄一樣的臉!她們母女,都是妖!”
羲和咬牙切齒地道,底下眾仙都坐不住了,這可是他們平生以來聽到的最令人刺激的秘辛,正瞠目結舌之際,白帝已飛離出帝位,一招雪冷霜回掌直劈向羲和,結果卻打在了司燁的身上。
“你們別吵了,你們前輩的恩怨,就到此為止吧!”
“做夢!”
九個兒子的性命怎么能說算就算?司燁的嘴角沁出淋漓的鮮血來,滴在他白色的衣服上宛如一朵鳳凰花開。
他伸手拉住羲和,直道:
“母神,我不知道你們之間以前有什么夙愿,但是雪沁她不是妖,她也沒來蠱惑我,是我自己喜歡她的。”
羲和聽完后只覺得身如石碎,她不可置信地搖著頭道:
“你怎么可以喜歡上她?你知不知道,她……”
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司命說:
“荒唐!你身為日神,便要擔負起拯救天下蒼生的責任,時時勤拂于天地,可你卻一連數日罔顧天下蒼生,不按時司日,此是一罪;你身為雪沁的師父,不循循善誘,教她做一個正直善良的神仙,反而和她生出情愫來,此是二罪;你身為天族的子民,卻不顧及天族的尊嚴,肆意踐踏,傷及天族的體面,此是三罪;你覬覦別仙的未過門妻子,強行改命,此是四罪;身為仙子,目無尊長,心無善念,此是五罪。日神,你可知罪?”
雪沁抬頭望了一眼司燁,眼神里滿是哀戚,但司燁卻仍是一臉的從容。司命沒等到答復,便又繼續說道:
“雪沁仙子,你身為天帝之女,本應潔身自愛,卻為何自染污穢,踐踏天族尊嚴?你可知罪?”
雪沁搖了搖頭,答道:
“雪沁不知,雪沁只知,雪沁所愛,乃是日神司燁,若以此受懲,雪沁甘心領受。”
雪沁正兒八經地伏地跪拜,眾仙又是一頓嘩然,度辰那前一秒仍是冰川的臉,此時正一點點的消融,融化后的模樣,令人不忍細看。
白帝在旁,聽完后氣到。
“荒唐!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雪沁從未說過要嫁給度辰,是你和天帝把我許配給度辰的。你和母親都會安排我,可你們有問過我的意愿嗎?我喜歡司燁,我喜歡他有什么錯!”
白帝氣到揚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打完之后按著胸口說:
“逆女!”
眾仙都看傻眼了,只是都不敢說話。天帝嘆了口氣,道:
“日神,擅離職守,目無族法,踐踏天族尊嚴,褫奪日神封號,與雪沁背離天族倫理,傷風敗俗,行天譴之刑,降為罪神。”
“司云仙子,貞名有損,非殿下良配,前盟冰釋……”
度辰聽到“前盟冰釋”竟有些站不住了,他沒聽清末句的“行天譴之刑”,只是徑直地走到殿中,跪到:
“請父帝收回成命,度辰此生,非雪沁莫許。”
天后在上,指著他想罵,卻又礙于庭下眾多,她可不像羲和他們那般放得開。只是,我的傻兒子喲,這樣一個女人,留戀她做什么?她扯了扯天帝的衣袖,天帝微微咳了兩聲,直道:
“容后再議。執行吧!”
度辰得不到父帝的回應,記得在殿堂跪著向前行了幾步,喊道:
“父帝!父帝!”
但是天帝放佛沒聽見一般,再回頭,司燁和雪沁已和仙將往外走,度辰回頭道:
“父帝,收回成命吧!度辰求您了!”
看眾仙已走,羲和忙走到度辰跟前,勸道:
“你這孩子,我說你什么好呢?怎么,仙界就沒其他女仙了?什么就叫非她莫許?”
度辰搖頭,眼神堅毅地答道:
“非她莫許,其他的我都不要。”
“可她已經失身于日神了,不貞不潔的,你就不在意?”
度辰搖了搖頭,天后也跟著搖頭嘆氣道:
“我的傻兒子喲!”
懲仙臺上空,天雷滾滾,那耀眼的電光聽聲音就夠嚇人的。
羲和看見走向懲仙臺上的司燁,心如刀絞,那看向雪沁的眼光不經意間變得更為地惡毒了。
云扶雖知,太陽哥哥擁有不死之心,但是當她看到那電光劈向她的太陽哥哥,風箭穿透他的心臟染紅他一身雪白的衣裳時,她還是忍不住“哇”的痛哭出聲音來。
白帝抱著雪沁,不讓她靠近,她咬在白帝的手上,那金色的血液汩汩而出,一如她那止不住的淚。
她哭問道:
“你為什么要傷害他?”
白帝無言以對,雪沁看見司燁行了下來,輪到自己的時候,她看到那電光和風箭還是忍不住顫抖。
她站在懲仙臺上,閉上眼睛等待一切電光風箭將她撕碎。但那晃在眼前的電光并沒有劈向她,身后涼颼颼的風箭也沒射向她。身后一雙大手抱住了她,死死地把她護在自己的懷里,他的墨發在空中舞著,風箭射穿他身體的身影太過清晰,以致她一睜眼看到是他的時候眼淚就不禁地滾了下來。
“司燁,你……”
司燁那帶著血的嘴角微微上揚,一向溫暖甚至有些滾燙的他此時渾身冰冷。
“我沒事,小妖,你沒事就好。”
頭上的電光終于停止了,身后的風箭也沒再穿梭,人群中只聽得一句撕心裂肺的“太陽哥哥”,她身后的那雙手緩緩地垂了下去,她再一回頭,司燁已經撲倒在地。
紅色的血液染透了他白色的衣,他的發絲凌亂,身上千瘡百孔,她拂開他的手臂,沒有一處皮膚是完整的,她不禁把他抱在懷里,失聲痛哭。
“你怎么這么傻?為什么要替我挨了這道天譴?你身上有傷你知不知道?”
她抱他入懷,卻被撲上來的羲和一掌推開,羲和邊哭邊吼道:
“你讓開,都是因為你!都是你害的,你滾!給我滾。”
羲和邊哭邊咒罵道,雪沁受,剛碰到司燁,就被羲和打落,羲和哭得慘切,說道:
“你別碰他!你這樣會弄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