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邶閩城城西區一條頗為寬廣的街道,一輛雙轅鑲銅,頗為豪華的馬車正迅速的前進。
紅錦制成的窗簾微微被掀開一條縫隙,街道兩邊的民舍店鋪已經燈火全熄,出奇的寂靜,連一絲鳥叫蟲鳴之聲都沒有,寂靜的令人感到恐懼。
“總感覺哪里不對!”
段思銘放下車簾,緊了緊懷中一個精致的青銅盒子,心頭縈繞著一股強烈的不安。
“冷靜點,阿銘,有老夫在,不會有事的。”
在段思銘身邊,以為須發皆白的老者,笑著安慰道。
“是,祖叔!”
看著老者滄桑的目光,出于對這位老者的信任,段思銘不安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
“嘶……”
一聲馬匹凄厲的嘶鳴聲,忽然自夜空中響起,段思銘只覺得馬車猛烈的一震,隨即整個車廂都旋轉側翻了過去。
好在段思銘和那老者一身修為都不弱,危急關頭,二人身上真氣猛的爆發,腳下在車廂一踏,瞬間轟破車廂,猶如兩條靈活的游魚般飛竄而出。
而此時,街道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名身著青色魚鱗甲的軍士,將段思銘與那老者團團圍住。
“城主府的青鱗衛?”
見到這些軍士,尤其是他們身上那青色的魚鱗甲胄,老者瞳孔微微一縮,一顆心已經慢慢沉了下去。
“呵呵……”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緩緩響起,只見一位身著紅衣,無比婀娜的身影,自夜幕的黑暗之中緩緩踏出,露出一張宜笑宜嗔的嬌艷臉龐,笑道:
“讓幾位洗髓境長老帶著護衛走大路,充當誘餌吸引注意,然后由兩位帶著真正的九龍聚星盤悄悄從小路離開。想法不錯,可惜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計謀都是蒼白無力的。”
“翟小姐!”
見到來人的樣貌,段思銘臉色大變,但他始終是段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心智過人,很快便冷靜了下來,道:
“想不到琳瑯閣也會做這種打劫客戶的事情,若是此時傳揚出去,恐怕琳瑯閣的金字招牌,就徹底砸了。”
“段公子請放心,此事絕對不會傳揚出去的。”
翟靈兒絕美的眼眸緩緩掃過段思銘與那位老者,緩緩的道:
“因為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隨著翟靈兒話音落下,周圍的青鱗衛瞬間出手。
只見夜空下人影閃爍,十名青鱗衛腳踏奇門方位,圍著段思銘與那老者迅速移動。
手中長槍寒芒閃爍,攜帶著凌厲的勁風,奮力攢刺。
這些長槍不僅迅疾凌厲,而且刺出的方向也是極為玄奧,將二人閃避的空間盡數封死。
這些青鱗衛乃是城主府最精銳的力量,每一人都有著通竅境的修為,再加上他們久經訓練,配合默契,精通戰陣之道。
縱是尋常洗髓境高手一旦被他們困住,一時也難以脫身。
段思銘與那老者身陷陣中,只覺得四面八方,皆是一片槍林,無論往任何方向閃避,都等于自己往那鋒利的槍尖上撞。
若是站在陣中不動,又有一道道凌厲的槍芒,對著他們猛攻而來。
無可奈何之下,他們只能背靠著背,猛催功力,施展段家絕學,火云烈爪將襲來的槍芒一一擋下。
然而此法雖然可保一時無虞,但他們明顯感覺到,陣中襲來的槍芒威力越來越強。
自己每一次擋下的槍芒,潰散之后,又會被陣法以一種玄之又玄的手段吸納回去,然后不斷的增幅陣法威力,使得陣法的攻擊越來越強。
最終,當陣法的威力強大到二人無法承受的時候,他們便會被這陣法徹底碾碎。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白須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體內真氣瘋狂運轉,接著渾身皮膚一片殷紅,須發漂揚,衣衫鼓脹。
一股猶如火山噴發一般,炙熱澎湃的氣息,從他身上透出。瞬間將四周襲來的長槍盡數逼開。
“祖叔!”
見到白須老者的模樣,段徵忍不住悲呼出聲。
這老者所用的,正是段氏秘術絕學,燃血之術。
此術能夠通過燃燒血液,激發潛能,令受傷之人在短時間迅速恢復實力,甚至功力倍增。
但后遺癥也是極大,以白須老者的年紀,如此不顧一切的催動禁術,縱然不死,恐怕也要落得個終身殘廢。
那白須老者施展秘法,強行恢復功力,一輪爆發逼開青鱗衛之后。
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抓住段思銘的后頸,腳下重重一踏,便要躍上街道兩邊的屋頂,揚長而去。
“段老好氣魄,可惜無論你們今夜如何掙扎,也是難道一死。青龍轉白虎,十絕陣,困陣轉殺陣!”
夜空下,翟靈兒輕靈的聲音,不帶絲毫殺氣,但那話語中的內容,確實令人如墜冰窟。
剎那間,那青鱗衛相互之間,配合默契無比,幾乎是瞬間便已經完成了變陣。
只見他們排成一個圓圈,同時高舉長槍,真氣互通流轉。
那圓圈之中,忽的卷起了一陣狂飆,不住回旋,猶如一個漩渦,散發出無窮的力量,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吸納而進。
那白須老者身形剛剛踏上屋頂,忽然覺得一股攝人心魄的殺氣從身后傳來。
緊跟著,周圍的空氣似乎完全凝固了一般,他一身傲人的身法全力施展,卻猶如身陷泥沼,動彈不得。
更可怕的是,他的靈覺清晰的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道,在那十絕陣中匯聚,化作一道前所未有的凌厲槍芒,將他完全鎖定。
“我和你們拼了!”
白須老者須發戟張,將段思銘往旁邊輕輕一拋,不顧一切都運轉燃血之術,無數血絲自周身毛孔透出。
他體內的真氣再次不可思議的暴漲,然后運轉至雙爪之上。
十道足有一尺余長的火熱爪勁,自他十指之上透出,隨著他十指的動作,化作一道瑰麗的烈焰霞光,緩緩綻放。
“喝……”
十名青鱗衛軍士齊聲怒喝,同時長槍一指,那道匯聚到了極限的槍芒頓時發出一陣刺人耳膜的破空呼嘯之聲,有如一道雷霆一般,向著那白須老者電射而去。
與此同時,白須老者也完成了蓄勢,隨著他雙爪齊揮,那赤色霞光匹練一般飛射而下。
“轟!”
伴隨著一聲驚天巨響,兩股強大無比的力量,猶如針尖對麥芒一般,在夜空中毫無花巧的猛烈對撞在一起。
狂暴的真氣波動,如驚濤駭浪一般從兩股力量交鋒之處擴散開來,凌厲的氣芒四散飛射。
偶爾有一些濺射在地面之上,頓時將青石地板鋪就的里面轟出一個個臉盆大小的坑洼。
強烈的氣機反震之下,十名青鱗衛軍士皆是渾身一震,但十絕陣列陣之時,他們氣機完全相連。
那股狂暴的力量剛一及體,便被分化成十份,由他們共同承受化解。
那白須老者就沒有這般好運了,他本就在前幾天與張瀟陳群兩位長老交手之時受了重傷。
今晚又兩次不顧一切的催動秘法,強行出手,體內經脈早已經是不堪負荷,精血真氣也已經是油盡燈枯。
當反震之力臨身的時候,他早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抗之力,直與一名不會武功的垂老之人無異,直接被那狂暴的真氣席卷而入。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之聲響徹夜空,白須老者口鼻鮮血齊噴,五臟六腑與渾身都骨骼,經脈,都在剎那間寸寸破碎。
待攻擊的余波消散,那白須老者猶如一個破爛的口袋一般,從空中墜落。
重重的落在地面之上,濺起一陣飛揚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