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3、傳承地底世界(十三)

在「沙漠」消失后，夏洛克跟著梅琳娜踏出了她的，呃……

臥室？宿舍？閨房？好像都不對。

總之，梅琳娜離開了那座她自誕生起就一直沒有離開過的塔樓。

但，這「沒有離開過」只是夏洛克自己的分析結果，看梅琳娜一副東道主的樣子，顯然是知道外界未曾被沙粒覆蓋時是什么樣子的。

不過她恐怕也僅限于「知道」，外面很可能和拯救「沙粒世界」時的情況一樣，同樣是「本體」的鏡像，而非真正屬于她。

當然，以上只是推測，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還是不說為好。

噠，噠，噠。塔樓的門扉之外，是一條之前不曾見過，向下延伸的螺旋階梯，它的墻壁和通道都由青灰色的古舊石磚搭建而成，每下行一段臺階，墻壁上便會出現一只散

發著淡淡藍光的螢石壁燈，將這段沒有開窗的階梯甬道映照得越發陰森。

如果不是沙漠消失前夏洛克朝外多看了兩眼，確信梅琳娜所處的地方確實位于高塔頂端，說不定會誤以為這條路正在不斷向地底前進。

「我平時居住在閣樓上，一般不會下來，」梅琳娜一邊沿著螺旋階梯向下走一邊說道：「宅邸的工作一般由管家和女仆長協商處理，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

除非他們是沙蟲，不然應該早就不在了。

「你說過，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生物？」夏洛克問起另外一個問題。

「沒有，」梅琳娜答道：「這是已經終結的世界，不會有什么誕生，也不會有什么消亡。」

「是嗎？」夏洛克抬頭望天，但只看到了螺旋的階梯之底。

雖然看不到，但那些被拯救的沙粒世界現在應該正密密麻麻地貼在虛假的天空上吧。

「對啊，」梅琳娜似乎明白了夏洛克的意思：「我既能拯救那些世界，又拯救不了自己的世界。」

「……」夏洛克差點腳下一滑摔個跟頭。

這個連詞不對吧！

用「雖然，但是」、「之所以，是因為」，甚至有點離譜的「因為，所以」都沒問題，為什么會是并列的「既，又」？

算了，自己的文學考試也經常被扣分，沒資格教別人。

仔細分析的話，雖然梅琳娜在用「我」，但她說的應該是「鏡像本體」。

或許正是因為她自己的世界遭遇災難而毀滅，才覺醒了拯救世界的能力，可即使尋遍銀河，也永遠找不回最初的家了。以「前·交界地」所處的，不知道多古早的時間節點來看，那位「鏡像本體」應該早就離開了當前多元宇宙，如果她能見到副校長女士，一定會相見恨晚——這

個詞是這么用的吧。

「到了，這里就是宅邸大廳。」此時，螺旋樓梯已然走到底部，梅琳娜輕松推開了她面前一扇頗為厚實，鑲著鐵皮的雙開木門。

吱——

大門之后，是一座富麗堂皇，無論裝潢、塑像、壁畫和掛飾都非常精美的空曠大廳，但明顯無人照料，已經蒙塵許久。

那也是當然的，畢竟將整個世界掩埋的無數沙子才剛剛消失不久。

「女仆長？」梅琳娜走到大廳中心轉了轉，踩出一圈小小的腳印之后，對著空無一人的大廳喚道。

唔，如果她喊的是「管家」，或許自己還可以湊趣答一聲到，但女仆長就……

「歡迎回來，■■■■■■小姐。」

夏洛克還在胡思亂想，一個空靈的女聲便在大廳內響起，并用夏洛克無法聽清的稱呼回應

了梅琳娜。他循聲望去時，發現遍布整座大廳的灰燼紛紛浮起，繼而如龍卷風般匯聚起來，并在梅琳娜面前重塑為一名身穿漆黑長袍，手持巨大鐮刀，面色蒼白，神情

病態的女性。

你管這造型叫女仆？別小瞧了英國人啊！

「把房子打掃一下，■■■。」梅琳娜對她說道。

「好的，我會立刻就把‘灰塵打掃干凈。」那個怎么看怎么不像女仆的女性答道。

夏洛克正在猜測她要怎么用鐮刀打掃衛生時，卻見她高高舉起鐮刀，一股漆黑的火焰自鋒刃上燃起，然后……指向了夏洛克。

灰塵竟是我自己？

與此同時，夏洛克眼前忽然閃動了一下。

一道許久未見但依然非常眼熟的長血條出現在他眼前，同時，那位女仆長的姓名也浮現在血條上方：

葬送的芙莉德

誰家女仆叫這個啊！

夏洛克正在思考這是「盲目吃魚之術」在起效還是「交界地」本身的特性，這位「女仆長」已經揮舞鐮刀帶著殘影殺過來了。

「梅琳娜？」夏洛克輕車熟路地閃躲過黑焰鐮刀的三連斬，然后向梅琳娜喚道。

雖然女仆長的攻擊毫無威脅，但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嗯？」梅琳娜疑惑地看著瘋狂的女仆長，換成了之前那種念稿的語氣：「受到‘世界之喰煞影響而變得嗜殺？那是什么？」

怎么哪都有這些「亞空間邪神」的事？

「你就當她瘋了！」夏洛克再次躲過一連串的攻擊。

「哦，把她殺掉一次就好了。」梅琳娜答道。

這個宅邸的人事管理可真嚴格。

夏洛克一邊腹誹一邊連續閃爍拉開距離，然后將魔杖對準「葬送的芙莉德」：「彗星亞茲勒！」

女仆長躲閃不及，超長的血條連同她的軀體和名字一起被碧綠的激流沖刷殆盡。

葬送的芙莉德→‘黑焰芙莉德→芙莉德女仆長。

「非常抱歉，小姐，還有這位客人，」芙莉德重新從灰燼塑型后第一時間向兩人鞠躬致歉：「您不在的時間里，我們過于懈怠了。」

「嗯。」梅琳娜不甚在意地答道。

話說一堆灰塵要怎么懈怠……不對，等下。

「你剛剛說……‘我們？」夏洛克望向大廳通向宅邸深處的門。

咣當！

那扇巨大的鐵門被一腳踹開，一個全身被熊熊火焰包裹，肩上扛著一只不斷流出巖漿的火盆的巨人闖了進來。

艾雷德爾神父

「異端！」他指著夏洛克吼道。至少這次的行為還算符合身份……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