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見虎

看著水戶隼人走入了福山公寓中，失島戀抱著菜筐只有干著急的份。

別人或許不清楚那棟公寓發生了什么，只以為是失去了經濟支柱的母女在公寓中絕望自盡。

公寓依然是那棟公寓，至多是403號房間因為死過人便不好出租。

但在失島戀的眼中那棟公寓卻有另一番模樣。

不是鋼筋混凝土的建筑，也不是什么寸土寸金的金元模樣，而是……巢穴。

一只明晃晃的黃黑色相間的老虎虛影在公寓上方棲息著，它時而閉眼休憩，時而又會睜開眼睛看看四方。

老虎虛影的身形大小和動物園里的普通老虎差不多，只有失島戀才能看見。

“都怪我，沒有阻止水戶同學前去。”失島戀知道那只老虎絕不是自己的幻覺，“他會被老虎殺死的！”

她能看見奇怪的東西。

她也忘記自己是從何時起能看見常人所看不見的東西，一開始只是街頭徘徊的靈魂，后來又能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

曾經也在搭乘地鐵的時候，和一個穿著艷麗裙子的腐爛尸體并肩而坐，也去過被血肉腸道貼滿墻壁、天花板的醫院。

或者在路邊看到滾動的皮球，但其實卻是被一個沒有頭顱的小孩子故意扔出，當時要是撿起來的話……

再到了現在，還能窺見像老虎虛影這種東西。

從靈體，到怨靈，再到惡靈，再到更奇奇怪怪甚至無法形容的詭異東西……

虎妖？還是像近來出現的天啟一樣的虎魔？

失島戀只是一介普通人，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只老虎，但她唯一肯定的是，盤旋在福山公寓的老虎絕不是本體，而只是一道分身。

似乎是在那自殺母女倆之前就出現的老虎？

失島戀在某天下午回家時，便突兀得看到了公寓上方的老虎。

但其實早在幾年前，她便斷斷續續的在東京的幾個區中發現了同樣的老虎，一模一樣的紋路，區別僅在于大小不同。

只是在失島戀的視界中東京本來就分布著大大小小的奇怪生物，多了只老虎也無關緊要，無視就行。

“要是水戶同學死在里面的話，都是我的責任。”

“是我沒有阻止他，所以才導致水戶同學身死。”

十幾年能看到奇怪東西的經歷下來，失島戀學會的最大本事就是‘無視’。

無視鬼，無視怪物，無視奇奇怪怪的東西，這樣就能保護自己。

靠著無視，失島戀才能維持正常人的精神狀態，沒有被狂亂、污染的世界驚嚇逼迫成精神病人。

她清楚自己絕對正常！

“該怎么辦，該怎么辦，該怎么辦。”

抬頭看著老虎虛影，失島戀將菜筐都勒擠的變形。

她咬著大拇指，心臟都狠狠抽動著。

“雖然我和水戶同學不熟悉，雖然我和水戶同學基本沒說過話，雖然水戶同學全名叫什么我都忘了……”

失島戀不停啃咬著大拇指，眼眶中的眼球似乎在晃動。

上下左右劇烈顫抖，顫抖的幅度并不大，但頻率像是被封在瓶中瘋狂碰壁的蒼蠅。

“但要是因為我沒提醒而死的話，就是我的責任。”

“就是我的責任。”

一條條思維線在失島戀的腦中纏繞著，作為一個正常人，肯定會產生愧疚感。

“我要去救他嗎？可我只是普通人，沒有能力去救他。”

“而且水戶同學手里還拿著神官用的東西……對付不了那只老虎的，會被殺死。”

失島戀躲在拐角處，她喜歡這樣躲藏著。

“但我必須回家，因為還要給奶奶準備晚飯……可人命比飯重要，可人命比飯重要。”

她絮絮叨叨的權衡利弊，驚恐的看著公寓上方踱步的老虎。

去又不敢去，走又礙于心中的道義不能走，失島戀的額頭上不停滲出冷汗。

她已經害死過一個人了，不能再害了水戶同學。

就是在這種糾結中，失島戀才渾渾噩噩的看見水戶同學迎面走來。

“失島同學，你……”水戶隼人再遲鈍也發現了不對勁，“對那棟公寓里的事情了解很多？”

“哈依？”失島戀猛然驚醒，她這才發現公寓上方已經沒有了老虎在踱步。

籠罩著公寓的奇怪氛圍也一掃而空。

“老虎不見了……”想起來水戶隼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失島戀立馬止住了聲音，“我我只是聽鄰里說起這間公寓里近來死過人，而且有不好的傳聞……”

“老虎是怎么回事？”水戶隼人瞇起了眼睛。

連柴又帝釋天的僧人在未見到上田泰研的怨靈前都無法肯定是虎妖作祟，至多認為上田泰研已經變成了妖的倀鬼。

而眼前這個平日里不起眼的女生，是如何敢肯定是老虎？

和尚看不得，她卻能看得。

這位同班同學是有著比和尚更強的靈力，還是另有古怪？

“老虎什么的只是我的口頭禪。”

“？”

這話有點耳熟。

水戶隼人深深看了眼失島戀，卻沒有再繼續追問：“失島同學如果知道什么的話可以告訴我，這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切都為了防止更多的悲劇發生……”

既然失島戀不想開口，那么繼續追問估計也多半沒什么結果，兩人之間又不熟，水戶隼人對失島戀的了解也只限于名字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在幫助福山繪美子除完靈后，水戶隼人不準備繼續牽扯進‘虎妖’的事情。

虎妖有著再大的隱秘也與他無關，畢竟繪美子的一百萬只是對403號房間除靈的報酬而已。

況且，圣光對妖怪應該沒有什么作用——除非是白骨精。

“至于公寓里的東西，已經被我除掉了。”水戶隼人沒有對自己能除靈的事情遮遮掩掩，“不過還請不要告訴其他同學我是……除靈師的事情。”

“哈……謝謝，謝謝水戶同學。”失島戀松了一口氣。

她害怕別人窮追不舍的追問問題，而且水戶同學沒有被殺死真是太好了。

“水戶同學放心，我在班上根本沒有朋友，不會和別人說的！”

“……”這莫名其妙的心酸是怎么回事？

“你一直站在這里等我嗎？”

“啊？”失島戀抱著菜筐，“因為擔心水戶同學會出問題，不知不覺的就……站在這里等著了，水戶同學，我我我還要回家做飯。”

“是要向那邊走嗎？我正好順路，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