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命運這個東西】

隨后，張建軍從趙軍手里接過大哥大，有模有樣的把手機包套在了褲帶上，然后又把大哥大別在了褲帶上的手機包里面，頗有些得意。

說實話，他這是故意擺出這副姿勢的，想想前世他帶的第一個手機就是大哥大，那個時候，他剛拿到手機就是這么干的，他想找找前世的那種裝逼感覺，畢竟，在這個特殊的年代，手機一定程度上而言就是身份實力的象征。

………

下午，張建軍回到了張家灣，不過他大老遠就看到后村山梁上褚老頭家院子里人影晃動，大家好像都在忙碌著什么。

“出事了，褚老漢今天上午追羊腳沒踩穩，滾到溝渠里，當場就沒命了”

張建軍把三輪車剛停到院子里面，母親就提著半桶豬食從家里走了出來，隨口說道。

“什么？”張建軍當即瞪大了眼睛，褚老頭死了？

前天他在村子里閑串的時候還碰到過褚老漢，今年過來，褚老漢的身體情況的確愈發的不好了，所以他自己也說著再等一兩個月就把手里頭的羊全部都賣了。

可是，這才一半天的時間，人說沒了就沒了。命運這個東西，有時候就是這么難以捉摸，或許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張建軍沒有吃飯，直接就騎著摩托去了褚老頭家，褚老頭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從外地逃難定居到張家灣的，所以，不僅僅無兒無女，連個親戚都沒有，這一下子死了，指不定什么情況呢，有沒有人抬埋都是一個問題，要知道褚老漢生前，在這一帶的名聲可不太好，突然死了真沒人管那也正常。

“大隊郝支書站出來說話了，說無論如何人死了不能不管，況且這么多年，褚老漢生前手里應該有點積蓄，足夠把他抬埋了，但現在的問題是，這么多人找了一個下午，幾個窯洞都翻遍了，硬是沒有找到褚老漢把錢藏在哪里了”

張建軍來到褚老漢的院子后，父親張愛國正好也在這里，就給張建軍說了一下情況。

“褚老漢是老一輩子的人，那個錢輕易是不會存在銀行的，如果幾個窯洞都翻遍了依舊沒找到，我估計就可能永遠也找不到了，誰知道他藏在在哪個犄角旮旯了”

張建軍搖了搖頭，像褚老漢他們這一輩的人，年輕時候那是貨真價實的挨過餓、受過苦的，因此，先別管做人的品行怎么樣，這一代人在老了普遍有兩個特點。

第一，他們見不得年輕人浪費糧食，飯桌上一粒米落在桌子上，他們都會習慣性的撿起來吃了；第二，他們不會把錢存到銀行，就算是放在家里，也會找一個特別隱晦的地方。

關于這兩點，張建軍在爺爺身上可都曾領教過。

“錢如果一直找不著咋辦，總不能就把人這樣放著，這種天氣，一兩天內不抓緊過事埋人，可就臭了”

張建軍來到靈窯給褚老漢點了幾張紙，無兒無女的人死了是真的可憐，就那樣渾身臟亂的躺在地上，連個給穿壽衣的人都沒有。

天眼看著要黑了，一群人幾乎把褚老漢家里里外外翻了一個遍，也沒有找到錢。

村支書郝文亮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了，這種時候，就得他這個村支書站出來拿主意了。

“建軍，我想和你商量個事，你看現在這情況，時間不等人，那個錢恐怕找不到了，我們都是活人，再怎么樣，也不能看著死人不管，我的意思是，褚老漢留下了20幾只羊，這人死了，以后也沒有人管，要不你娃就接手了吧，這樣抬埋褚老漢的錢就有了，那些羊也算有個歸處”村支書郝文亮找了個空閑，把張建軍叫到了院子外面說道。

“我和王主任他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就咱們張家灣這兩年各家各戶的情況，也就你娃弄的陣勢比較大，你來接手這20幾只正合適”

事實上，在十分鐘之前，當郝文亮時不時看向他的時候，張建軍心里已經想到了這方面。

“郝叔，你也知道，我現在家里上百只羊了，的確，再多上個20幾只也沒有太大的問題，你們讓我接手，這也算是做好事，按理說我不應該拒絕，但是，有些情況你們可能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手頭緊，沒多少錢，這20幾羊就按照市場價算，怕也得幾千塊錢，現在急著用錢抬埋褚老漢，我手里拿不出錢啊”張建軍無奈的攤了攤手。

他說的是實話，沒有故意使心眼，雖然早上賣羊皮落了點錢，但那點錢都是有用的，要給卜老大還貸款，給楊老四付工資，他還打算再出去買羊皮，如果這個時候都拿來買褚老漢的羊，那另外幾頭怎么辦？

“是這么個情況啊，那的確有些難辦，我們也不能強逼著你娃，不過你看這樣行不行，羊還是你接手，錢我們先找幾家情況好的墊著，以你的名字分別給他們打個借條，等過段時間你把羊賣了或者手頭寬裕了，再把錢給大家，你看咋樣，現在擺明了，這20幾只羊別人沒想法也沒實力，只能靠你接手了”

張建軍聽完點了點頭，郝文亮這個想法倒是能行得通。

不大工夫，抬埋褚老漢錢的問題就解決了，由張建軍接手褚老漢留下的大小27只羊，在大家共同的商量和見證下，這27只羊一共是以6850塊錢推給張建軍的。

至于張建軍當下拿不出錢，也沒有事，在支書郝文亮的帶頭下，有幾家家里情況好的主動站出來表示愿意先墊付這個錢，不管咋樣，死者為大，先把人埋了再說。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大家之所以這么放心痛快的愿意先墊付這個錢，那也是看在了張建軍的臉上，畢竟接手褚老漢羊的是張建軍，張建軍家里情況明擺在那里，大家不怕張建軍還不上這個錢，何況還有張建軍給他們打的欠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