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沒出聲,他蹙起眉頭,看著百姓開心地干活,目光深邃。
三個人繼續走,莊子上的孩子們吃間食的時間到了。
莊子有人推車過來,給聚居區的孩子們發同樣的麻花。
“易弟,他們也給了?”李成器知道莊子孩子和此地的孩子待遇不同。
“干活好,額外給福利。之前孩子生活有區別,并非針對孩子,而是讓過來的人認真做事。”
李易說出原由。
如今已經進入正軌,卡孩子的福利有什么用。
孩子吃好了,身體棒棒的,少生病,他也輕松。
小孩子不懂得大人的道理,反正給就吃,麻花又軟又甜。
他們跑去洗手,過來伸手接用毛邊紙包裹的油炸大麻花。
小口小口吃著,吃一半就又收起來。
“胃口小,吃不下去了?”李成器納悶,莊子上的孩子可是很能吃的。
“留著給他們的家人吃,他們家人可無法在莊子食堂吃飯。”李易不用問就知道原因。
“吃一半也可?”李隆基似乎覺得不好。
“這麻花比莊子上孩子吃的大。”李易笑著說。
“原來如此,易弟你莊子上的人,心善啊。果然是有什么東主就有什么莊戶。”
李成器恍然,莊戶知道孩子會留麻花給大人,所以刻意做大。
既成全了孩子的孝心,又讓孩子的間食夠吃。
潤物無聲,方顯本心。
李隆基想到個問題:“今年冬,他們在莊子邊作活,明年開春后,他們該去哪里?”
“沒有籍貫,哪都不去,依舊住著,在灞水河畔蓋樓,灞水,不應該這么簡單使用。”
李易給出答案,他不趕人走,繼續住,有活干。
“如此易弟也省了替他們交租庸調,好。”李成器贊同。
李易微微搖頭:“明年夏天,給他們重新轉籍,他們到時賺了許多錢。
因為沒地,租不交,庸要給,調……朝廷不改,我有法規避。
庸呢,我打算莊子出一部分,他們出一部分。
然后再出一部分看病錢,往后我為他們看病得收錢。”
李易說出打算,他要給人用企業的方法上基金和保險。
醫療保險和庸的基金,醫療保險,莊子可以出大頭。
比如說一個月一人交十緡,莊子給交九緡又八百錢,他們交二百錢。
然后治個感冒,一緡。
外面的人過來也一緡,不然忙不過來。
莊子幫忙交的錢,最后還是落入他的手里。
“窮苦人該如何?”李成器露出不忍之色。
曾經的他不關心民生,眼下他想到的是有人看不起病,跑到莊子求醫。
“待明年前,弟這里有一本本草醫書,許多小癥用藥皆寫入其中,當廣傳天下。”李易給出答案。
李隆基和李成器瞬間明了,易弟要傳授醫術。
雖說是本草類,卻也能活人無數。
“易弟才是當世大醫。”李成器抱拳行禮,李隆基也拱拱手。
“都是抄的。”李易很不好意思,他哪有本事寫本草,背都背不全呢。
“知道。”兩個人同時說,一副我們認同你的說法的樣子。
李易:“……”
三人穿過聚居區,來到灞水邊,站河堤上看。
有人在那破冰,好使水車能轉起來,再引水到作坊。
冬天水位明顯下降,水車往河中挪。
“天再冷冷,易弟取拿一段的河水冰入窖?”李成器想到該是冰凍實了后儲存冰了。
窮苦人夏日吃不上冰,不管是冬天儲的,還是夏天用硝石制的,每一口都價格不低。
“已在制了,不用河水,河水雜質多,用井水,夏天弄了幾口壓力抽水井,如今用人力壓水,今天……今天會起風車。”
李易指指莊子的位置,他要用井水,制冰最好的水是純凈水。
純凈水密度均勻,冰不容易化。
室內溜冰場的冰俱是純凈水,所以滑冰才那么貴。
“風車?快帶為兄二人看看。”李成器一聽李易說出的東西,立即感興趣。
三個人轉向,回莊子。
莊子水井的地方果然有人在那一下一下壓水,壓力井,夏天給孩子們玩的東西。
敞口井往外打水,里面結冰,總要刨一刨冰,不然水桶下不去。
冬天井沿上也是水結的冰,刨井口冰的時候,一不小心會進去。
于是李易就不要敞口井,使用壓力井。
之前凍上了,用熱水澆給澆開。
正好制冰,大家輪換著壓吧,水一直流就不凍。
井口外面是水泥槽子水泥地,井水流出來,順著溝流進一個個長方形的木頭箱子里,箱子里有鐵皮。
然后一個個箱子被擺放整齊,等著慢慢結冰。
結好冰的箱子被推進融冰槽里,融冰槽里有暖氣分流出來的一些溫水。
等著箱子里的冰的外面一圈與箱壁脫離,就倒出冰運到冰窖中。
冰塊與冰塊之間用草席子隔開,方便夏天取冰。
手葫蘆在這個時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把一塊塊冰吊起來放到草席子上,再推走。
人力一下一下壓井顯得費勁,浪費人工。
李易設計個風車,跟水車一樣,支起來,有風就轉,帶動壓力井的井臂上下動。
別的人就是偶爾過來把槽子邊緣的冰清一清即可。
風車已經做出來了,刷了桐油準備再晾一晾。
李易知道兩個哥哥要看,干脆,裝上把。
先起架子,然后幾個手葫蘆同時吊裝。
一共五口壓力井,分到莊子的各個地方。
制作了三個風車,選的位置重要。
第一個風車架起來,抽出銷子,風車轉動,那邊連上壓力井井臂。
風車轉的速度快,井臂上下速度快,但出的水并沒有多太多。
風車轉的慢,井臂也慢,一下一下,嘩嘩流出去。
“大哥、三哥請看,用風車碾米、磨面亦可,尋常人家用不起,比磨坊造價高。”
李易告訴兩個人這玩意兒貴。
“高?價高它省力呀,它能一直轉,只要夏天有風,許多人可以用來做事。”
李成器考慮的是持續性,如水車。
秋天的時候,灞水河畔的幾架水車,許多人寧肯把糧食運上幾十里,也要跑到這邊磨。
有的甚至裝在船上運到此,處理完了再運回去。
不然沒有牲畜拉磨,手工耽誤時間,還累。
即便已經有了幾樣小工具,還是水車快。
“既然價高,為何還要做?”李隆基問李易。
“因為我的莊戶無價。”李易輕輕說道。
旁邊的莊戶們把胸使勁挺起來,露出驕傲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