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勖和高力士不曉得第三產業中的旅游產業有多么賺錢,也沒有那個經濟發展意識。
兩個人解開鞋子,高力士與李易道:“去看看你所說的外來務工人員聚居區。”
“高將軍請。”李易很自然地就認為是李隆基要了解情況。
現在已經不是兩千了,差一點是三千人口。
長安旁邊一個莊子額外養這許多人,換成誰誰不擔憂?
尤其是自己還能幫著練兵,萬一……
李易當先走,高力士對他的四個人說:“快點跟上。”
桃紅調皮:“高將軍這里是李家莊子,你說話不行呢。”
“等輪班我再收拾你。”高力士威脅。
“東主,你看高將軍威脅人家,人家不走啦,好不好?”桃紅向李易撒嬌。
“行,挖坑埋了。”李易笑著說。
楊思勖詫異不已,原來高力士跟李易關系這么好?到了莊子居然還會與宮女打趣,這在宮里絕對不可能。
幾個人說說笑笑,宮女和太監一點不拘束,他們聰明著呢。
尤其是桃紅,故意給高力士一個展現‘親近度’的機會。
李易不意參與這種宮斗,他能看出來,處處存紛爭啊。
換個通俗的說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楊思勖后悔沒帶宮里自己的人來,他一扭頭,看到王興,便露出笑容:“王興,你常在這邊,對那聚居區可熟悉?”
“熟!熟著呢。”王興終于找到機會了。
他繼續說:“自從易弟,那個李東主接納了一大群人,隨著天冷,居然又有人跑來。”
楊思勖滿意頷首,看,自己也有人在。
“是不是若非李東主救濟,后來的人會凍餓而死?”他繼續問。
“也……也對。”王興剛要說‘也不是’,關鍵時刻他情商和智商同時上升。
他補充:“實則因李東主,今年活人無數,便是連長安令也要找東主問策,故此今年長安縣沒有饑寒交迫而亡者。”
說出此番話的時候,王興確實是用崇拜的目光看李易。
今年長安作到了,一切皆因李易。
只不過李東主不去留名,長安冬季有繁華,繁華之贊沒有他。
若不是他有時候也挺壞的,那他簡直是個圣人。
想到圣人,王興猛然一驚,對呀,李易是不是就害怕別人說他是圣人,所以才……
“東主。”
“東主來了。”
“東主吃了么?”
“謝謝東主。”
“東主我給你立牌位了。”
“東主我現在沒有香,就是每天給你磕頭,等有香了,我給你上香磕頭。”
“等一下。”李易對著這個每天給磕頭還說要上香磕頭的喊。
“怎了東主?”對方茫然。
“死人才上香磕頭。”李易想捶對方一頓,這跟三鞠躬有啥區別?
“是,是這樣嗎?那倒是省了以后買香的錢。”這人很樸實。
“頭也不用磕。”李易趕緊補充一下。
“好咧,聽東主的,俺記在心里。”此人連連點頭。
“家中還好嗎?”李易聲音放柔和。
“好著呢,三個娃娃都在念書,家里婆娘作活好,額外拿了一斗米。”
這個人說起家中的事情,臉笑成了一朵花,看著挺嚇人的。
跟美女的笑靨如花絕對不是同一個概念。
李易未露出絲毫厭惡的表情,反而認真地說道:“身體哪里不舒服,記得去找我,如今莊子有了藥鋪,你們看病,不用出錢,工錢中已經有那個了。”
“知道呢,知道呢,給東主干活,旁的不用想。”對方回話。
“也不能把自己太累到了,不然累生病,給你們醫治,我還是要累。”李易變相勸干活的人注意休息。
“東主好人呢。”此人給李易發了一張卡。
八人慢慢走、慢慢看。
路面沒有積雪,水泥路,給人一種干凈清爽的感覺。
也見不到牛羊馬狗的糞便,連家禽的糞都會很快被清理掉。
冬天家禽只有晴天的時候才會出來活動,到時間一招呼,紛紛往家趕,家里有吃食,外面沒有。
偶爾有一家門口掛著洗完的衣服,凍得邦邦硬,但衣服上的水汽是持續蒸發。
過上了兩天也就干了,硬的衣服拿進屋,回暖后變潮濕,在火道旁邊掛著,給屋子里增加水汽。
待衣服上的大部分水汽散去,便可以換著穿了。
莊戶不用,莊戶有暖氣,把衣服晾一晾后,放暖氣片上。
“李東主,此法可能推廣?”楊思勖覺得自己應該說兩句話,刷刷存在感。
“好叫楊將軍得知,若行此法,先正本心,其他東主能如我一般行事,自無不可。
若做不到,此法害人害己,這叫大鍋飯,全看領頭的人有多少本事。
我并非自夸,只是說實話,我能管得過來,知道怎樣管。
換旁人,怎能保證?怎能保證遇別人家有秀女而不起色心?怎能保證見錢財之利而不生貪婪?”
李易直言不諱,人性才是障礙,尤其是在律法觸及不到的地方。
他知道古代犯罪率低的原因,是因為報官的少。
很多時候在村子里由族老和村正就解決了。
如張家村子,同一個姓的人,鄰居之間有口角,打起來,把人打死了。
村正張肖過去看看,啥事就往死里打呀?給錢吧。
轉過頭又對死了家人的村里人說,你家也不對,現在人沒了,咋辦?族里出錢吧,一定照看好你們。
然后事情就完事,給縣里報一個暴斃,調整下租庸調。
這個就算暴斃了,不記錄在傷人致死案卷中。
明明是個刑事案件,結果連個民事都沒給,沒審判、沒拘留、沒逮捕、沒調查。
大唐的法律落實不地方,除非地方有人拼死了往上告,不同意村子里的協調與決定。
這種情況,別說是大唐,就算是他那個時候……
“怎般作才好?”高力士不曉得李易的心中想法,他非常想獲得一個好辦法。
“教民知法,御史臺才是重中之重,執法者違法而無人查,才是動搖根基之因。”李易說道。
他沒說什么‘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糾。’
御史臺要體現職能作用,往狠里收拾執法有問題的人。
“御史臺又如何保證?”高力士聽懂了,卻疑惑更甚,這都是人看著人,御史臺要是出問題了呢?
“給錢,給御史臺家人好處,把被收拾的官員家屬抓起來,如果罪不重,先關著。
然后讓這個官員進御史臺,一年為限,查出來多少別人錯處,核實了,就減他家人的刑罰。
查不出來,那就該流放的流放,該殺的殺,該誅九族的誅九族。
連祖墳都給他刨了,你再看,他盡不盡心?”
李易說的時候依舊是那般平和的語氣,他就是這么一說而已。
可是聽到高力士和楊思勖耳中卻不同,他倆倒吸一口涼氣,發現這個辦法好用啊。
太黑了,這心,這算計,他李易咋想出來的呢?要不要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