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斥候又跑了過來,在這邊的兩個斥候離開。
這次不到半刻,遠遠的可見主路上出現了馬車。
兩匹馬拉的四輪馬車帶著輕微的顛簸沖過來,車到近前,跳下兩個人拆車廂,一捆捆的苜蓿青草出現在眾人眼前。
“趕緊喂草,過來搬啊。”跳下來的人招呼。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去搬運,站在那里的馬有了騷動,扭頭看,有吃的了。
“喝水,大家喝水。”后面的馬車上來,抬出來大水桶,里面的水還冒著熱氣。
二水村的大鍋燒水現在還沒開呢。
一個個陶碗摞在一起,拿下來一個,舀一匙子葷油、打開一個小紙包,把紙包里的東西倒在碗中,澆熱水。
軍戶們接過,先給孩子。
孩子呼呼吹兩口,抿一口,笑著說:“好喝。娘,你喝。”
說著孩子把碗遞給母親,兩個人又謙讓著。
王一民送了幾捆青草給馬吃,站在那里看。
樊凡站在他旁邊:“怎么樣?你們的東主莊子后勤還能看上眼吧?”
王一民咽了咽口水,只說出來一個字:“強!”
他被嚇到了,從羽林飛騎出去求援,到莊子輜重抵達,大半個時辰。
來回四十多里,急報六百里,歇馬不歇人,一個時辰五十里。
急報的路不一定都好,這邊的路平坦。
可是莊子怎么連青草和熱水都給送來了?
是戰備狀態時刻準備著的嗎?
得到消息直接反應,然后東西就裝上,立即出發,斥候都來回跑。
這是我大唐的一個莊子?
王一民掃一眼自己折沖府同來的其他軍戶兄弟,搖搖頭,說道:“等我們加入,東主的莊子戰斗力,簡直難以想像。”
“所以你們才被征召過來,李東主的莊子必須絕對安穩,有了危險,你們可以死,李東主不能出事。”
樊凡一點不客氣,說出了殘忍的話。
“只要能照顧好我的家人,某,死而無憾。”王一民輕聲說道。
其他軍戶喝著現沖的葷油、紫菜、蔥花湯,有的眼中含著淚。
從來沒喝過這么好喝的湯,比往日喝的肉湯、魚湯還香。
因為這是東主用不可思議的速度送來的湯,給裝料舀熱水的莊戶沒有露出絲毫的傲慢和瞧不起,反而像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樣。
之前便是讓人送很多東西過年,結果自己等人不愿意看其他折沖府兄弟的難過樣子,就先來了。
遇到一個大商隊,居然一聽說是李東主要的人,立即幫忙。
到二水村,同樣是聽李東主的人,態度變得那么好。
東主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大家喝著湯,想著。
“東主的救護車來了,誰身子不舒服趕緊站過來,東主給你們看,咱們的東主可是神醫,有口氣就能活。”
那邊又過來一輛四輪馬車,遞湯的莊戶大聲招呼。
眾人望過去,那輛車看著更大,四匹馬拉著,車轱轆和別的車轱轆不一樣,看著更漂亮。
車廂前面和側面有個紅色的‘十’字,車周圍還有幾個地方有幾種顏色的‘蠟燭’?在閃來閃去。
車到近前,車門一開,跳下來八個穿著宮裝的宮女和太監。
羽林飛騎和余懷德的人習慣了,平靜看著。
軍戶們傻眼,怎么還有宮里的人。
而后一個少年跳下來,少年的樣子很清秀,但少年身上穿的那是什么?
紅色的官服,左邊小腿的位置系著一個……銀魚袋?
“恭喜東主,哈哈哈~~”樊凡大笑著上前祝賀。
“李東主竟然當了五品的官?”余懷德也抱拳,表示吃驚。
“多謝。”李易簡單地回禮一下,喊:“誰不舒服,過來我給看看。”
軍戶們:“……”
“我家東主剛剛被朝廷授官,穿了官服沒來得及換,知道你們在這里,就匆匆趕來了。”
有莊戶解釋為什么東主穿官服,都是為了你們。
李易繼續喊:“受傷的,胳膊劃破的,指頭被壓到的,肚子疼的,有沒有?”
軍戶互相看看,搖頭,沒有。
“沒有就先休息,喝口熱湯,今天正好大年三十兒,回去先洗澡、換衣服,睡覺,晚上起來看節目。”
李易見無人回應,喊一句,背著手去看馬。
一匹匹馬使勁地吃著,吃到了胡椒粒,還會舒服地瞇一下眼睛。
“吃吧,吃完休息半個時辰,回到莊子就給你們洗澡。”李易站在一匹大馬的旁邊,伸出手,平端著說。
手心上是一把胡椒粒。
馬看他一眼,又歪腦袋看看胡椒粒,打個響鼻,伸舌頭舔。
李易的手不動,直到胡椒被吃干凈,拍拍馬頭,馬配合著用腦袋蹭蹭他。
“東主懂馬?”王一民看著,剛才嚇一跳,他怕李易手動。
喂馬的時候必須是平攤手心,馬自己知道怎么吃,若是捏著東西喂,會被馬咬到手。
樊凡想了一下說道:“目前為止,還沒有東主不懂的事情。”
王一民:“……”
“余掌柜,過年買煙花了嗎?”李易看幾眼馬,走到同樣喝湯的余懷德身邊問。
“幫著聯合隊伍出了一批貨,年貨家中想是能置辦。”余懷德的嘴離開碗,說道。
“一會兒先到我那莊子,莊子有些蔬菜,給大家帶回去。”李易沒說感謝的話,雙方是合作關系。
現在過年,沒趕上之前買菜的機會,正好帶家里去吃。
“如此太好了。”余懷德同樣不客氣,等過完年,他的聯合隊伍要出發去換東西,到時候大家一起賺錢。
莊戶們那邊拿出來各種禮物送給二水村的人,這都是鄰居,有事幫忙的。
后續的車輛抵達,吃喝后休息一番的馬被帶著走。
羽林飛騎和軍戶上車,一行人往回返。
軍戶們說說笑笑,對將要去生活的莊子有無數的猜想,不過卻不再擔憂。
這個東主太好了,看上去絲毫不嚇人。
軍戶中的少女不時看一眼李易乘坐的救護車,似乎想到了什么,臉紅著低下頭。
路上有來一批羽林飛騎,問問情況,撥馬離去匯報。
等著隊伍用了半個時辰,剛午時正抵達灞水橋時,他們又一次被震撼了。
和自己想的一點不一樣,不是什么村落的格局。
河對面竟然是很多樓,有看不清楚相貌的許多人忙碌不已。
明明應該冰封的河面上有一大片又一大片露出水,水車似乎掛著冰溜在轉動。
過橋,直接去浴池。
軍戶們突然自卑起來,天啊,莊子里其他人穿的衣服那么好?孩子們一個個小臉紅撲撲的?
這個莊子怎么和自己遇到過的任何一個村落、州府里的情況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