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個賬不對。”藍田縣礦上,長孫昕看著賬在那里咆哮。
“哪里出了問題?”梁掌柜的今天守著,他不明白長孫昕的意思。
“哪里?我……我看不懂,什么一表等于二表加三表,二表等于四表加五表,三表等于六表加起表?
看表那么多,還有你們的這個賬,又借有貸的,你們煩不煩啊?那有這么記賬的?”
長孫昕心情可不好了,沒收稅的開始計算時間,他先跑來查。
礦上給他面子,王皇后的妹夫,讓查,賬本送上來,還有表。
長孫昕看著就麻了,渾身全麻,耳朵響個不停。
“是李東主要求,不然他不方便查賬,還有會計報表呢,要不要看看?”
梁掌柜突然有了優越感,開心。
每個月會出一個會計月結總匯報表,里面有數據和文字介紹。
增產了還是減產了,環比情況下怎樣,為什么。
等明年就會有同比,一樣要給出來各種數據,包括表格。
梁掌柜看著長孫昕,心說,你四品官又如何?這叫專業。
你一點點本事,想查我們的賬?
被鄙視了的長孫昕不想看賬簿了,他問:“你們的石頭干什么用了?”
“有的是可以當肥料,看種什么、土地的酸堿度,一直在采集和粉碎,還未賣。
等著賣的時候,一下會有很多,交不少稅,咱們不在乎提前賣了避稅。”
梁掌柜的說情況,等著稅收開始了,再賣,入賬了就。
長孫昕撇嘴:“現在百姓不清楚,你們倒是想賣了,能賣出去么?”
“長孫巡察使或許不知,我們只要把這些賣到李家莊子。
等開始計算稅的時候,李家莊子又不是采礦的地方,不需要給藍田縣交稅。
我們以后甚至賣給李家莊子不粉碎的肥料礦石,價格低廉。
李家莊子再加工,混合其他礦肥,賣高價給別人,與我們無關。”
梁掌柜很有耐心,慢慢說給長孫昕聽。
告訴長孫昕,我們可以隨便就把稅給逃掉,只是我們不逃而已,別以為你查賬怎么地。
長孫昕聽傻了,原來還有這樣的套路?
“既然有辦法,你們為啥不用?”長孫昕不覺間問出來。
“李東主拿出二十五萬緡去修到蜀地的路,又能拿出十萬緡給邊關將士,他會差這點錢?”
梁掌柜愈發鄙夷,你這個皇后的妹夫,唉!
長孫昕想哭,什么叫這點錢?自己賺錢容易嘛?現在還要買新的檀香木制作千工拔步床。
果然啊,就應該收商稅,讓你們這些商人賺那么多還不往外拿。
“長孫巡察使,賬目俱全,除了肥料,還有制作新紙的添加劑,也是礦。
加上燒水泥的礦、可以改善陶瓷品質的礦、冶煉金屬的礦,里面不包括黃金、白銀。
但有的伴生礦里有銅,這個銅,最后……你管不到,在莊子那里進行。”
梁掌柜毫不隱瞞,全說出來,他們占的地方是李易給劃的。
藍田縣礦太多了,都有大用。
“我是巡察使,我可以限制你們買賣。”長孫昕終于找到關鍵所在。
“在礦上干活的人中有一千一百多藍田縣的百姓,輔助工種的人數超過六百。
加上其他的,一共兩千多藍田縣的百姓在干活,每一個后面都是一個戶人家。
礦上的安全防護好,給的工錢多,百姓一下子就有了活路。
長孫巡察使可是要斷掉藍田縣兩千余戶的生計?官逼,他會民反的呀。”
梁掌柜看著長孫昕的眼睛說,目光真誠。
他沒說謊,在礦上干活的和配套服務的,賺的錢是已往的三倍還多。
兩千多戶啊,藍田縣是畿縣,戶和人口多,那也沒多少個兩千戶。
藍田縣距離長安有多近?百姓鬧起來,莫說是你一個從四品的官,你問問宰相怕不怕?
“沒,沒有的事兒,你不能瞎說。”長孫昕總算智商在線了。
“長孫巡察使,說起來,你幫著看看這塊破石頭,實在是不認識,麻煩你拿回去找明白人問問。”
梁掌柜的見恐嚇的目的達到,立即拿出一塊玉石,藍田玉。
還沒磨呢,更不用說拋光。
外面有一部分石頭在,現在采用的方法取玉是拿線。
線沾了水,一點點鋸,把外面的石頭給弄下去。
藍田玉的藍田山歸朝廷管,其他地方偶爾也能遇到一點點。
屬于軟玉,相對來說好雕刻,硬玉就難了。
雕刻硬玉需要用上他山之石,金剛石。
長孫昕沒去考慮雕刻的問題,他看著放在手心里的還有其他石頭存在的玉石,呼吸急促起來。
他突然覺得梁掌柜是個好人,這人就是說話太直了一些,實在呀。
“好,好,我找人問問,問到了告訴你。”長孫昕笑容綻放。
“多謝長孫巡察使。”梁掌柜的露出感激的表情。
于是一副要公事公辦跑過來的長孫昕,帶著辦完公事的好心情走了。
李家莊子,晚上。
“易弟,此法你若為官,可能撈到錢?”李隆基幫大臣們問出疑惑。
“是在賬上撈,還是在商人手上撈?”李易反問。
“兩者皆有。”李隆基補充。
“在賬上撈比較麻煩,撈不到多少。如貨物需交二十緡又三百錢的稅,我寫個二十緡又二百錢就行了。
一百錢的情況,商人不會計較,多出來一百錢我就留下了,還要分給同僚。
賬在那放著,根本改不了,這是稅賬,不聯合商人,別想碰。”
李易說出來三聯票要是認真審核,不存在作弊,外面還有各地方記錄數額和票據號。
收上來的稅,少了能行么?
“后者呢?”李隆基算是放心一點。
“聯合商人就簡單了,比如說商人運干果,榛子,品質不同,定價不同。
我跟商人聯合起來,降低定價,價錢低了,商人分我一些,商人再打點其他人一些。
一船低一百緡,一路打點過去,付出八十緡的代價,商人還賺二十緡呢。”
李易又說一種聯合方式,坑朝廷的錢。
李隆基皺眉頭,果然啊,還是人的問題,不管法怎么樣,最終要落實到人身上。
“不過這種依舊能查出來,不如第一種穩妥,賺點小錢就行,別想貪大的。”
李易說出里面的情況,聯合作弊,一查一個準兒啊,當審計是吃白飯的?
“若你是商人呢?”李隆基換一角度問。
“我要是商人就簡單多了,同樣是賣榛子,我能少交幾倍的稅。”李易說到這里時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