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我是一名正以冒險者身份行動的亡靈法師。”
洛基把手肘支撐在木桌上,誠懇地朝對面那個吊兒郎當的煉金術士發問。
“我正在追求的是一個曾屬于古代巫妖的寶具,我不清楚那寶具的形態,只知道它最近一周內有出現在南方的海面上……”
維拉漫不經心的聽著,又拿出了自己那柄煙斗,往火皿中撒入了奇怪的干草。
無論是什么,那絕對不是平常的煙草。
“嗯哼?還有什么嗎?”
洛基搖了搖頭。
“那是蘊含亡靈法術的寶具,應該有一塊獨特的寶石鑲嵌在上面……或者就是單獨一塊的寶石。”
維拉沒有問過洛基的意見,自顧自點燃火皿中那團松散的干枯植物,吞云吐霧起來。
“你告訴我的東西有點太少了,沒有地點,沒有名字。雖然你它在海面上,但我很確定我并沒有從那些水手嘴里聽過什么關于亡靈的寶具。”
洛基有些失望,開始懷疑自己這次來是浪費時間。
平緩地呼吸之后,維拉才補充道:“不過,南海上關于亡靈的傳可有不少,你也許會對這些傳感興趣。”
“是真實的事跡嗎?!”
她側過身子,對面具后的洛基露出了一個玩味的微笑:“傳嘛……只能它們都確實存在海上,誰知道它們的故事有幾分真假。”
蘊含著彩色星光的煙霧從維拉口鼻間流出,朦朧彌散在木桌的上空,她語氣迷離地講述起那些不知真假的故事。
第一個是吸血鬼海盜的傳。
自從數千年前這個世界始祖吸血鬼出現以后,吸血鬼族群只頻繁在奧蘭大陸西北方的內陸活動,似乎并不常出現在類似洛克蘭港的南方城剩
不過,一名不知怎么被連人帶棺材越海上的吸血鬼伯爵改變了這一格局。
自從三四十年前他在海上被喚醒,一支由死者組成的海盜艦隊就時不時在海岸線上出沒,他們掠奪財產掠奪生命。
由于吸血鬼海盜的根據地是在大海深處一片常年環繞著漩渦的暗礁,就連強大的帝國海軍也沒辦法進剿。
時至今日,仍有從洛克蘭港出發的船只遭到他們劫掠。
第二個是“死淵號”的傳。
大約十年前,死淵號還是一艘服役的帝國戰艦。
因為一次颶風,船長和他的船員被吹到了一處無名島上……
從此他們和死淵號遭到詛咒,化為不死者永遠徘徊在了那片海域。
只要有船只經過死淵號的附近,那就必然會被被這艘發射尸骸的幽靈船給擊沉。
沒人可以從死淵號的炮火下幸存,船長會答應俘虜們在船上服役的請求……以此延緩他們被轉化為死淵號炮彈的命運。
“……無人幸存的話那我們怎么知道死淵號的存在?你可真是個機靈鬼。”
維拉對洛基的質疑表示“贊賞”。
“這當然只是一種修辭,有船在撞見他們后還迅速地逃掉了。幾前有一個水手,他自己曾留在了死淵號上服役,是被風浪從船舷上卷了下去,被救回了洛克蘭港……”
在講這些故事的時候,她顯得特別興奮,身體也漸漸前傾,幾乎要趴在了桌子上。
“這是死淵號上唯一活下來的一個幸存者,但很不巧他已經病死在了旅館里……現在只能由我來轉述他的故事。”
“唔……”
維拉也講了一些其他關于海上亡靈的傳,但那些怪力亂神的故事在洛基眼里都太過荒誕。
只有這兩個明顯依靠著實體的傳是比較可信的。
而且,無論是被喚醒的吸血鬼伯爵還是受詛咒的軍艦,它們都有可能是被馬格納的遺物牽連。
隱匿于林中鎮,卻擁有無饜之戒的曼弗雷德就是吸血鬼。
如果馬格納在生命最后時刻委托的是吸血鬼仆從帶走了他的寶具,洛基也不會感到奇怪。
……因為突然的詛咒而變成幽靈船的死淵號,同樣也值得懷疑。
洛基認為還是再需要時間感受一下精魄寶石的動向再做調查。
無論如何,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不會出海的,他討厭坐船,即便是死后也沒能減輕這種抗拒。
這不是因為暈船,而實在是因為大海上充滿了變數。
再了,顛簸狹的船艙只會限制他作為一名強大的亡靈法師的能力。
——先再觀察一下,如果有辦法能借助帝國海軍的力量就是最好。
“嗯……我大概了解了。看來羅格斯沒有推薦錯,這些傳會對我大有幫助。”
維拉對他的稱贊毫不在意。
“你一直對那個寶具的詳情避而不談,我能告訴你的就這么多了。你不介意的話……現在輪到你為我講故事了,嘿嘿。”
“嗯?”
“你就是第四災里的‘黑魔法師’洛基吧。有人你召喚出了奇怪的樹妖,他們好像沒有發現你其實是個邪惡的亡靈法師……”
“你別亂,我可不是什么壞人。”
洛基的注意力開始朝著她的脖頸聚集,那被潔白肌膚和美妙血肉包裹著的頸骨也許會是一個最好下手的部位——
維拉好像沒有察覺到自己客饒想法正逐漸變得危險。
她仍在吞云吐霧,樂呵呵地拍打著椅子的扶手。
“別那么緊張嘛,就算你不是壞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哈哈哈……我只是想聽聽你親口你們究竟是怎么斬殺那個吸血鬼伯爵!”
……洛基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因為他覺得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精神狀態已經開始有些異常。
她好像正沉浸在一種半夢半醒的古怪喜悅之鄭
現在就算和她了些什么,待會也會被忘記的吧。
“……算了,難得有人會想聽當事人來講他的故事……”
于是他省略了那些他和艾莉克斯和哈娜的不可告饒秘密,和維拉講起了在林中鎮戰斗的過程。
……講著講著,洛基很快發現他和維拉的差距,自己沉悶的語調和毫無感情的語氣根本沒辦法讓故事變得精彩。
還未講到和曼弗雷德在城堡中決戰的時候,一直聚精會神在聽的維拉居然已經支撐不住,趴倒在了木桌之上。
“呼嚕嚕……”
“喂?”
她就突然地倒在了那里,沒有反應。
“……你是在侮辱我嗎?是你要聽故事的啊。”
洛基不顧禁忌,用自己只剩骨頭的手指敲了敲維拉的腦袋,拉扯她漂亮的紫灰色漸變秀發,都沒能將這個吸煙過度暈過去的煙鬼叫醒。
實話,他有點感到不高興了。
于是洛基掰開她的手指,取走了那個被緊緊攥著的煙斗端詳起來……
用象牙和黃銅裝飾著的煙斗確實很漂亮。
他不是很懂煉金術,除了知道火皿中尚且溫熱的干草是用魔法精煉過以外,也沒能看出別的什么東西。
大概那就是普通的煙草。
維拉在興奮勁過后,突然感到疲憊睡過去了嗎?
洛基有些驚訝,從店里那些陷阱來看她應該是個謹慎的煉金術士才對。
維拉居然會在自己這樣的陌生人面前毫無防備——如果不是因為她正好遇見的是個正人君子,發生些什么糟糕的事那都不準了。
嘆了口氣,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從樓梯離開了這個明亮的地下室。
如果有必要再來拜訪她吧。
——今認識的又是一個怪人。
洛基和已經步入夢鄉倒下的維拉,巧合地想到了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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