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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多天的侍奉著實讓人疲憊,整個皇宮都籠罩著一種灰蒙蒙的感覺。
李延秀回稟嘉慶說是太上皇也就這幾天的光景了。
人生苦短幾十年,權力欲望再三膠著,內心還是難以平復的觸動。
所以,嘉慶下令年節慶典大幅取消,除了必要的祭天祭祖,其余都不再進行了。
這或許是最冷的年了……
正月初二,天冷的異常。
太上皇一改往日昏沉,思緒也清晰許多。
穎貴太妃想著這下好了,歡喜涕淚道:“太上皇,您醒了?太醫,太醫!”
乾隆睜開眸子,只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好似抓不住的浮萍,這人啊,直覺都準的很,乾隆看著穎貴太妃,對她說道:“不必宣太醫了,皇帝呢?”
穎貴太妃暗自垂了下眼睛,略帶苦澀道:“皇帝如今再不是您掌中不經事的兒子了,這莫說整個皇宮,就是這大清不是也得聽皇帝差遣嗎?”
乾隆已經沒有時間去聽這些事情了,未曾搭話,直接有氣無力的吩咐道:“去喊他過來。”
穎貴太妃畢竟一輩子在乾隆羽翼下驕橫慣了,頗為不樂意道:“是。”
乾隆心里清楚自己這是去日無多了,他能做的只能是最后給嘉慶鋪好正道,至于其他人,那就只能看他們的造化了……
嘉慶正在毓慶宮批閱奏折,一聽蘇之齡回稟,放下折子就趕緊去了乾清宮。
一入乾清宮,便看到半倚靠著身子的乾隆。
嘉慶心頭一疼,眼底一熱,“兒子參見皇阿瑪。”
乾隆已經有些虛脫了,若是沒有蘇之齡趕緊上前扶著,怕是身子都歪到了一側。
“皇阿瑪!”嘉慶一驚。
乾隆卻淡然許多,若在以前,他定會痛斥伺候之人。
“永琰啊~~”乾隆一開口就是嘉慶本名。
嘉慶也是難受,趕緊上前去,輕喊:“皇阿瑪,永琰在這兒。”
乾隆喘了幾口氣,才讓自己能說出來話,“皇阿瑪對不住你……”
開口,乾隆說話就讓嘉慶受寵若驚,乾隆是一國之王,對不起三個字從來不會說,也是不能說,可他這明明白白清清醒醒的說了出來,竟然還是對自己說的,就讓嘉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乾隆大抵也看了出來嘉慶的多疑,繼續說道:“朕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就想趁著最后的機會給你說幾句話。”
嘉慶頭頂嗡嗡作響,腦子漲的厲害,“皇阿瑪,您說,兒子聽著呢。”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心知肚明,客氣話不必再說了。
“你啊,是朕第十五個兒子,少時你吃了不少苦,也跟著朕受了不少委屈。”乾隆說完,劇烈咳嗽了幾聲,嘉慶聽的眼眶發酸,趕緊坐在床邊撫了撫乾隆的心口,“皇阿瑪,兒子生在帝王家,知道應該承擔的責任和應該承受的責任。這些,不怪皇阿瑪。”
乾隆欣慰的點了點頭,“你性子溫厚,雖不是霸氣四方,可做一國君王也未嘗不可。只是,皇阿瑪擔心你,擔心這大清……”
又喘了幾聲,乾隆復又撐著精神說道:“皇阿瑪想問你,假如朕百年之后,你準備怎么做?”
嘉慶慌忙跪下,叩首道:“皇阿瑪!”
乾隆擺了擺手,可抬了一下,便再也抬不起來了,“起來吧,你且與朕說說,也好讓朕瞑目。”
能夠這么說,那已然是乾隆完全放開了,嘉慶覷了幾眼,確認乾隆不再是試探,才起身,鄭重回道。
“皇阿瑪,兒子自執政以來,一直在皇阿瑪的羽翼下,很少獨立承擔事情。可兒子知道一個帝王總要上能對得起列祖列宗,下能對得起黎民百姓。歷年來,皇阿瑪您不斷的權衡著和珅與其他重臣的關系,可兒子自認沒有那么大的能力。若真是那般情況,兒子只能破釜沉舟了。”嘉慶一字一句的嘆道。
乾隆早就料想到了這種結果,并沒有直抒胸臆,而是接著說道:“怎么做?”
嘉慶從這句話品出了乾隆的默許,只要是乾隆默許,那么這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兒子半年前已經讓人專門去各地收集和珅一黨的罪證,絕對要斬草除根,才會不留后患。”
乾隆忽然有些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永琰不是溫厚而是隱忍不發。
“既然你已經開始著手,那皇阿瑪也就不再說什么了。歷年來,戰亂,災患,國庫實屬負荷不了。若是真要處置了和珅,或許也能給大清一刻喘息的機會。”乾隆比誰看的都明白。
“皇阿瑪說的是。”嘉慶也是十分意外。
乾隆繼續道:“你比朕想象的還要沉穩。軍務之事,若是有惑,可以額勒登保為首,委以重任。”
這便是托付吧。
嘉慶如是想。
所以,面對乾隆的這些安排,他說不出來話,喉間哽咽難言。
“兒子知道了。”
朝政說完,即到了后宮。
如今后位懸缺,嘉慶的遲遲不定,也是心有各種憂慮。
“那你這后位要如何選擇呢?”乾隆問道。
“后位?”嘉慶低低道了一聲。
終究,還是一句實話,“兒子還沒考慮好。”
乾隆知道嘉慶的顧慮,“你有心屬意璟婳還是惠苒?”
目前,這兩個人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嘉慶看著乾隆給的選擇,只得硬著頭皮回復:“諴妃惠苒跟朕好多年了,處事圓滑世故,能夠籠絡人心是真的。”
“可你心里并不想真的選她?”乾隆望著兒子,從他蹙著眉就猜了出來。
嘉慶嘆了聲氣,“是。”
“璟婳年輕,性情純良,是長在你心尖尖上的人,對吧?”乾隆廖廖簡言便總結了嘉慶的心思。
乾隆繼續說道:“至于你的擔憂應該就是兵部尚書,璟婳的阿瑪恭阿拉。”
朝中后宮聯系是常態,能夠穩固皇權,可也是憂患,會影響皇權。嘉慶一門心思想要做賢明君王,有時候不得不犧牲感情,他把感情看的已經不純粹了,便是再也看不到別人的純粹了。
“恭阿拉是個忠心之人,不會有其他多余心思,璟婳那孩子,朕多年看在眼里,她有氣節。這是很多宮嬪乃至王侯將相都缺少的,這種氣節會讓她吃苦,可也給她添彩,尤其是她滿心都是你的時候。所以,朕更相信那封信了。”乾隆以一種置身事外的語氣一點點幫兒子剖析。
嘉慶抬頭對上乾隆的眸子,同時說道:“天降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