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一身金絲織就的王者獵魔師制服,在寒風細雨中,輕輕飄蕩。
耿江岳身旁的老頭,陰沉著臉,將羊皮卷塞回懷里,隔著老遠警惕地看著云舒,身體外,顯現出三層護盾,泛著火紅色的光,沉聲說道:“云尊者,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么淺顯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這幾天你三番五次攪黃我的生意,你真以為我不敢跟你動手?”
云舒冷冷一笑,動作很是夸張地抓起身后的披風,重重一甩。
披風伴著風揚起,背后斗大的“王者”兩個字,簡直把人的眼睛閃瞎。
耿江岳突然看得很羨慕,大聲問道:“老云!你光穿制服不穿皮大衣,不覺得冷嗎?”
云舒突然大喝:“小耿!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小耿?
耿江岳眉頭微微一皺,心想我耿江岳閉關五年,今年滿打滿算也該19歲……
哦,確實還是小耿……
小學數學題一做,心態頓時端正,耿江岳扔下老頭,屁顛顛就跑到老熟人跟前,云舒拉起耿江岳的手,快步就往不遠處一間木屋走去,讓耿江岳感覺很別扭的同時,兩人身后那個老頭的眼里,也逐漸浮現出了一絲殺機。
王者……進了幻靈界,王者最多就只有星耀的水平!
而他九格龍,可是實打實在幻靈界里修煉二十多年,做著難度極高的獵魔師工會任務,九死一生成長起來的鉆石級高手!論能耐,未必就會輸給外面那些養尊處優的星耀級高手。
真打起來,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九格龍暗暗想著,拳頭攥得緊緊的,看著耿江岳和云舒進了房間,身上的靈力和護盾,一下子又解除掉。
畢竟想和王者級單挑這種事,努力想想就好了。
幻靈界的日子這么難過,動不動就單挑,受傷了又是好大一筆醫療費……
另一邊,耿江岳被云舒拉進房間。
云舒把房門一關,背靠著門,當場就差點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我草,嚇死老子了……”
云老板一臉要哭出來的樣子,心跳的聲音,連耿江岳都能聽到。
耿江岳環顧房間,小木屋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套桌椅,床上有條厚厚的臟棉被,以及一個燒得并不旺的火盆,看樣子云舒也是剛從床上起來。
“云老板,你怎么也到這里來了?”耿江岳疑惑地問道,“體驗生活嗎?”
“體驗個鬼啊!”云舒跳著腳怒吼起來,“老子家里被人抄了!除了我大伯被留了條茍命,全家男丁全被判了非法經營罪,一級勞役兩年,我操他李誠誠的全家育齡女性,李家就是想把我們云家和馬甲趕盡殺絕啊!”
耿江岳抓了抓臉,淡淡然走到桌子前坐下來,不解地問道:“你的勞役怎么是按時間算的?沒具體任務指標嗎?”
“特級市民,只要做每天的保底任務就可以了,無非是花錢買……”云舒緩過來,走到耿江岳面前坐下,拿起桌上的一個水壺,很是珍惜地倒出一點點的兩杯水,遞給耿江岳一杯,仰頭一口喝掉,搖頭嘆道,“不過也夠嗆,老子賬上兩個多億的現金,被市政廳刮走一億九千萬,剩下的這點錢,在這里活到明年都不見得夠用。
老子帶來的手下,剛沒幾天就全都被剛才那個老頭給拐走了,本來還說好了,他們保我活到后年,等我出去了,照顧他們那些人的一家老小,現在……”
云舒搖頭嘆氣。
耿江岳不由問道:“那老頭又是怎么一回事?你的那些手下,現在人呢?”
云舒安靜了幾秒,才沉聲解釋道:“那個老頭,名字叫九格龍,是個咒術師,聽說在這里服役的時間都快趕上老子的年紀了。剛開始我帶著人進來的時候,還感覺自己人多勢眾,什么都不用怕,撐死了無非就是繼續花錢,沒想到那個老頭沒過幾天,就用奪魂咒騙走了我不少弟兄,現在還跟著我的,就只有三木大師和他一個小兄弟,就剩我們三個人相依為命了……”
耿江岳道:“奪魂咒就是……剛才那個老頭讓我簽的那玩意兒?”
云舒點了下頭,說道:“對,簽了奪魂咒,思想就會被施術者控制,九格龍就是靠著這招,才能在這里活這么久,因為永遠有人幫他干活。
在幻靈界里討生活不容易,各大國派人進來練兵,后勤部隊的人數基本是戰斗人員的五六倍,這才勉強能玩玩。像我們這些進來服勞役的,市政廳根本不可能花那么大的成本給我們配發后勤人員,我們不想死,就只能靠自己。
九格龍就是利用我們這種心理,拿一點點的好處就讓我的手下們上了套,幸好老子鐵骨錚錚錢又多,怎么也不可能為了幾塊肉就認別人當干爹,要是沒有這份堅強不屈的優良品格,說不定我也已經中招了。
還有市政廳的那些王八蛋,說白了就是看中我們怕死的心理,才會這么有恃無恐地‘放養’,反正就算死了人,他們也沒什么損失,我們死之前從幻靈界里哪怕挖點石頭、木頭送回去,對外面的那些人來說都算是賺到了。讓獵魔師進來當苦力,這筆買賣,無本萬利。”
耿江岳嘆道:“原來如此,犯罪分子果然沒有人權,理當好好改造啊!”
云舒抬頭看耿江岳一眼,問道:“這位天才,你自己特么現在也是犯罪分子吧?”
耿江岳道:“我是被冤枉的。”
云舒雙手一攤:“誰又不是呢?”
兩個人正說著話,房門突然被人推開,滿臉胡子的三木,臉色發青地走了進來。
云舒見又少了個人,慌忙問道:“青椒呢?”
三木沒有回答,默默關上門來,淡淡看耿江岳一眼,然后一聲不吭地走到桌子前,直接拿起茶壺,掀開蓋子就往嘴里灌,嘴角兩邊淌出的水比他喝進肚子里的還多。云舒看得肉疼,卻毫無阻攔的意思,等三木把茶壺里的水全部糟踐完畢,才又問道:“出事了?”
“嗯。”三木把茶壺放下來,呼出一口氣,又安靜了半天,才緩緩說道,“在樹林那邊,遇上一群沉淪怪,被包圍了,青椒想自己一個人跑路,轉頭又遇上一只毒系的沉淪怪法師,被硫酸彈打中,尸體都沒留下來,那孩子,太慘了……”
說完后,房間里安靜了半天,耿江岳緩緩說道:“為什么我從你的話里,聽到了一種死了活該的喜悅心情?”
三木望向耿江岳,反問道:“為什么你會在這里?體驗生活嗎?”
耿江岳想了想,回答道:“理論上……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