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商貿業和旅游業的海獅城,過了晚上八點,就顯得死氣沉沉。南城東區工地上的動靜消停下來沒多久,北城第四區的高地釘子戶們,也差不多就要結束一天的生活。
老四唐恩波瘸著斷腿,拄著拐杖從食堂里出來。
一只手還拿著一瓶啤酒,喝得醉醺醺的。
身為佩戴軍銜的編制內人員,他住在城外,最大的享受就是拿著自己微薄的工資,卻在一群窮逼中間過得像土豪一樣。
每天也不用干活,所有的任務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活著。
在一群窮逼充滿同情又表示理解的眼神的注視下,老四迷迷瞪瞪地,朝著通往樓下的電梯走去。他不想回家住,反正回去了也是一個人,還不是就住在辦公室里,晚上醒了,還能和值班的大樓保安們聊聊天,然后再喝一頓,一晚上就又過去了。
當然,跟前幾天相比,他今晚其實還挺高興。東華國那邊的肢體康復中心,已經來了消息,他的斷腿能接,而且看在耿江岳的面子上,不用他出錢,不過做出來要等時間。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海獅城收緊了移民政策,就憑他被耿江岳灌頂了大光明神,而且穿著一身極品暗金裝備和武器,并且額外還會一招“天外飛仙”——是從耿江岳送給他的隨機技能書里開出來的,他這會兒其實已經夠資格移民去東華國了。
只不過運氣不好,剛好就被海獅城的破政策,那么好巧不巧地卡住了脖子。
相比之下,幺筒和老宋真的就運氣好到爆。
戰場上一直在立功,半年就升到上尉不說,前些天還移民去了希伯聯合國的中央邦。
現在已經在圣約翰彼得堡定居了——
也多虧去年全球感染危機,圣約翰彼得堡的人口損失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眼下急需填充人口,不然的話,這倆貨想過去,也沒那么簡單。
而且他們自己移民過去后,只要住滿兩年,就能把家里人也全都接走。
不像他,現在連媳婦兒都還沒有。
至于爹娘,去年就沒了……
該死的變異者!
老四這么想著,心里又難受起來,迷瞪著眼睛走進電梯,下到樓底,守在電梯口的保安,隨手就遞上來一管阻斷劑。老四接過來,醉醺醺地拔下塞子,艱難地把這個難喝的玩意兒咽下去,又趕緊拿啤酒漱漱口,隨口問了句:“沒出什么事兒吧?”
保安笑道:“沒有。”
老四隨手把玻璃管往回收垃圾桶里一丟,阻斷劑這玩意兒,已經降到300聯盟幣一支了,說貴不貴,但對北城的人來說,依然是天價。
理論上,這東西每人每天都要喝上一管才保險,但北城的的窮逼們每天的全部收入加起來,也才十塊錢聯盟幣出頭,一支阻斷劑,抵得上他們一個月的工分。
之前幾個月,阻斷劑一支是東華國免費供應。
不過兩個月前東華國的援助部隊離開后,市政廳就逐漸開始拿不出藥品了。
先是勉強全城派發了半個月,漸漸的就變成了兩天發一次。
出現感染癥狀的,運氣好就被大光明術搞定。
運氣不好,就是就地撲殺。
而到了這個月,南城那邊倒還好,但北城嘛……已經變成了每人每周發一管。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們體內已經逐漸有了抗體,像中南次大陸聯盟那邊一樣,不知覺間就形成了群體免疫,240點以上不會被感染,所以這三五天以來,這幢樓里出現感染癥狀的人居然只有兩位數。由于有他坐鎮,出現感染癥狀的人被送來得及時,所以至今一個人都沒死。
對于這點,老四不禁由衷地感到驕傲。
就算不再戰場上立功,他還是能干很多事情的。要不是國家規定不許穿軍裝和獵魔師制服以外的機構服裝,他可真想穿上耿江岳送他的那件草藥堂的長老服,讓那些被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傻逼也知道知道,天上地下,真正對他們好的人到底是誰——
要不是耿江岳帶著草藥堂的人到處撒提靈丹,整棟大樓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的靈力值超過240點?
今年北城一直沒發生大規模感染,靠的就是去年冬天,草藥堂打下來的底子!
而最近這些天有些傻逼,居然還埋怨大樓里的人不顧全大局,非要坐地起價、獅子大開口,害得他們跟著受連累,現在搬進南城,不但超級大樓沒得住,而且連當人肉電池的機會都沒了。早知道,應該第一批搬過去才對的!
老四聽到那些傻逼說的話,都懶得跟他們解釋。
幫他們多要點搬家費,居然還被埋怨。
那群白癡怕是不知道,南城的物價有多高,而且你以為,去了就能過好日子了?
老子這條腿是什么下場,你們瞎嗎?
看不見嗎?!
老四滿心不爽地嘀嘀咕咕,然后一瘸一拐,一路走進了值班室。
進了門,屋里頭的保安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身子一側,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老四睡得極其死。
不知道睡了多久,身邊忽然響起一個焦急的聲音,電梯口值班的保安慌張地推醒他,在他耳邊大喊道:“四哥!四哥!不好了!出事了!”
老四聽到這動靜,頓時酒醒了八分。
他一下子彈起來,問道:“怎么了?有人感染了?”
“不是!……不!也有感染!不光是感染!”保安語無倫次地比劃道,“打起來了,好幾千人!在一樓打起來了!”
老四不由驚疑道:“怎么打起來的?”
保安解釋道:“好像是兩撥人吵架,一邊怪另外一邊不早點搬走,你快去看看吧……”
“看……我特么看個屁!”老四完全清醒過來,發現保安的眼珠,已經變得渾濁起來,正要釋放大光明術,那保安卻突然一張嘴,狠狠咬在了老四的脖子上!
老四瞪大眼珠子,手上一道亮光,轟擊在保安身上。
變異的保安飛快被光點消融掉。
“媽個逼的……”老四罵罵咧咧,六神無主地慌張了大概有半分鐘,才想起舉起腕表,趕緊撥通了耿江岳的號碼。
一樓之隔的樓上,數千人已然互相咬成了一團。
靜謐的夜色中,整個北城的六幢樓里,全都上演著相同的一幕。
南城監控室里,荷爾蒙和芙蓉酥站在鏡頭后看著這一切。
芙蓉酥滿臉急切,道:“我去找耿江岳!”
荷爾蒙按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警衛隊已經接報,我們已經做了該做的,再節外生枝的話,估計下一個死的,就是咱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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