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
晴朗的夜空之中,突然之間風起云涌,雷聲大作,耀目的雷光照亮了狐岐山,寂靜的夜頓時變得喧囂。
即將靠近狐岐山的青云門一眾遙遙看到那雷光,立時明白,這是楊翼飛動手了。
田不易沉聲道:“加快速度,不必再隱跡藏形了。”
之前他們為了保持隱秘,沒有全力趕路,這樣他們的輸出就會很小,法寶的光芒也不會太亮。
但此刻顯然楊翼飛已經救到蕭逸才,開始往外殺出來,那隱匿蹤跡就已經沒必要。
夜空之中頓時憑空浮現出一片流光,宛若流星雨般劃過夜空,向著狐岐山疾射而去。
而狐岐山上的雷云也在迅速向這邊移動,在那雷云之下,似乎有大片白影飛舞。
那片雷云移動速度很快,片刻之后,場中情景已能遙遙看清,只見數里之外,楊翼飛挾著一道人影向這邊疾速飛來,煌煌雷霆在他周身如雨而下,將他牢牢護在當中,尤其是身后一個扇面。
因為在他身后,有著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白影,那白影呈骷髏狀,身后拖著長長的尾巴,不斷向著楊翼飛涌去,好在天上不斷降下的雷霆,將那骷髏白影一片片打散。
但那骷髏白影實在太多,天上雷霆降下的速度,竟無法完全遏制骷髏白影的靠近,骷髏白影群,在一點點的接近著楊翼飛。
照此情形,不出一時半刻,楊翼飛就會被追上,陷入骷髏白影群的圍攻之中。
而在那片骷髏白影身后,則是數百鬼王宗弟子,他們手中還在源源不斷的凝聚骷髏白影射出。
這骷髏白影,正是死靈法師白骨系六階魔法——白骨之魂。
雖說這些鬼王宗弟子不過修煉了將近三年的時間,白骨之魂的等級并不高,但當其形成規模,那也是十分可怕。
而且他們這個魔法的等級雖然不高,但白骨之魂的傷害力可比普通陰靈要強得多,畢竟它們具備的可不僅僅是靈魂能量,還蘊含著強悍的黑暗元素。
楊翼飛和鬼王宗的人雖然是在做戲,卻也是真打,一點都沒留手,做戲的最高境界就是假戲真做,如此一來,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田不易和曾叔常看到眼前這一幕,心下暗暗慶幸,幸虧楊師弟和掌門事先準備周全,安排了接應的人手,否則不僅救不出蕭逸才,反而楊翼飛自己也會陷進去。
張小凡看見那密密麻麻的白骨之魂,不由眼前一亮,那似乎是類似陰靈的東西,他的攝魂棍正是這些玩意的克星啊!
原本與碧瑤跟在田不易身后的張小凡,修為爆發,瞬間竄到了田不易和曾叔常前面去。
他口中叫道:“師父師叔,弟子的法寶專克陰靈厲鬼,便先行一步接應楊師叔。”
田不易張了張嘴,可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小聲嘀咕了一句,“臭小子,這么急著在丈人面前表現么。”
嘀咕一句后,他大聲提醒道:“準備結陣御敵,大家小心,莫要讓那些鬼物近身。”
楊翼飛遙遙看到一道煞氣凜然的青光飛來,立馬猜出了來人身份,整個青云門就只有一件法寶是這般氣象,“小凡,你來得正好,快祭起你的噬魂。”
張小凡聞言哪里會怠慢,握著噬魂的右手放開,給自己加持了御空之法,隨著法訣掐動,攝魂棍泛起劇烈青光,徑直向著楊翼飛身后的白骨之魂群飛去。
果不其然,白骨之魂一被噬魂棍的青光照到,立馬便如冰雪消融,張小凡盡力擴大噬魂的法寶光芒籠罩范圍,呈圓形高速運動,竟是一個人就擋住了白骨之魂群的進攻。
楊翼飛迅速與田不易曾叔常匯合,長長松了口氣,“還好二位師兄來得及時,要是再晚片刻,事情就麻煩了。”
“鬼王宗這些妖人,不知從哪學得了一身邪惡詭異的妖術,難纏至極。”
蕭逸才對田不易和蒼松行禮道:“小侄蕭逸才,拜見田師叔,曾師叔。”
田不易兩人見到蕭逸才那幅凄慘模樣,頓時怒不可遏,“這些魔教妖人竟把你折磨成這樣,真是混賬,早晚滅了這幫狗東西。”
楊翼飛疾聲道:“鬼王宗之人一直用毒藥壓制蕭師侄的修為,時常嚴刑拷打,他剛剛服下萬靈解毒劑和生生造化液,傷勢無礙,但修為尚未盡復,你們分出兩人帶他先撤,我們得去阻截追兵一段時間,小凡一個人撐不了多久。”
田不易也沒有二話,立刻叫過宋大仁和曾書書,讓他們扶著蕭逸才先走。
蕭逸才提醒道:“幾位師叔,鬼王宗之人有將尸體化作骷髏怪物或尸妖的本領,還能召喚各種九幽魔物作戰,你們千萬小心。”
田不易心下一凜,這讓他想起了流波山的九幽炎魔,當時要不是楊翼飛以天冰墜地真訣擊殺,他們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可如今聽蕭逸才所說,他們能召喚的還不僅僅是九幽炎魔,幸虧這幾年青云門下弟子實力大增,否則他們日后如何與魔道抗衡?
宋大仁和曾書書帶著蕭逸才迅速遠去,楊翼飛與田不易一眾則是主動向著鬼王宗之人迎了上去。
在張小凡一人擋住白骨之魂后,鬼王宗徒眾也很快壓了上來,領頭的正是鬼王和青龍等人。
眼見是自家女婿在前面阻擋,鬼王怕弟子們不知輕重真個傷了他,便下令停手,故意與張小凡說話拖延時間,而張小凡本就是為了阻截他們,對方不主動進攻,他更是樂得如此。
“小兄弟,你手持我圣教至寶,何故反而與我圣教做對?”
張小凡叫道:“什么魔教至寶?你少在那胡說八道。”
鬼王冷哼道:“你手中短棍頂端那顆珠子,分明便是我圣教煉血堂圣物噬血珠,那短棒則是魔道至寶攝魂棍,如此方有克制陰靈鬼物之能。”
“而且這兩件至寶,還被你用血煉之法融合為一,這血煉之法同樣是我圣教秘法,你還敢說這不是我圣教之物?”
張小凡不屑道:“即便它是噬血珠和攝魂棍又怎樣?它是血煉之物又如何?它在魔教手中,便是害人的魔物,在我正道手中,便是降妖除魔的寶物,法寶何來正魔之分?只有人才有。”
“說得好。”張小凡話音剛落,身后便傳來一聲大喝,他聽出這是師父田不易的聲音,心下頓時暗暗松了口氣,慶幸不已。
雖說他憑著噬魂對陰靈鬼物的克制,擋住了那些骷髏白影,但他本身的修為還是不深的,若鬼王宗之人一涌而上,他頃刻間就要死于非命。
幸虧對方認出自己手中法寶,啰嗦了幾句,給他爭取了一些時間,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至于噬血珠什么的,田不易其實早就知道,他還專門找楊翼飛討論過此事,因為張小凡身懷大梵般若,有壓制其煞氣戾氣,保持神思清明的手段,便沒有太過擔憂。
田不易一行很快就來到張小凡身側,田不易一把拍在張小凡肩上,語帶贊賞的道:“老七,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能想到這一層,難得。”
鬼王臉色陰沉的看著田不易身側的楊翼飛,怒道:“藥神,我圣教向來與你回春堂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在有人動歪念時幫你消除麻煩,你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這些正道偽君子與我圣教做對?”
田不易與曾叔常心中一動,楊師弟認祖歸宗,加入青云門之事乃是他們內部之事,并未廣而告之,便是為了防止回春堂被魔道針對,平生波折。
如今看來,鬼王宗果然還不知道楊師弟已經是青云門下之事,如此,這一戰或許可以避免。
此時鬼王宗勢大,若開戰己方定然傷亡慘重,何不……
想到此,曾叔常暗暗給楊翼飛傳音道:“楊師弟,先撇清你與青云門的關系。”
楊翼飛不動聲色的嘆了口氣,道:“鬼王,我本醫者,所謂醫者父母心,本不應介入正魔之爭,正道中人找我買藥,我得賣,魔道中人找我買藥,我同樣不會拒之門外。”
“奈何青云門曾于我有大恩,不可不報,道玄真人有事找到我頭上,我不好拒絕,但恩情總有還完的時候。”
“自今日后,在下與青云門再無瓜葛,這次的事,還請鬼王給在下幾分薄面,日后在下必有所報。”
鬼王凝視了楊翼飛半晌,田不易和曾叔常都提著一口氣,雖說這一場不打最好,但對方真要開戰,他們也絕不會退縮。
最終的結果讓田不易和曾叔常暗暗松了口氣,鬼王沉聲道:“好,今日本座就給你藥神一個面子,若下次本座再發現你幫助正道與我圣教做對,休怪本座不客氣。”
“你回春堂的靈藥固然神異,但要論戰力,回春堂承受不了鬼王宗的怒火。”
楊翼飛微微一笑,抱拳道:“多謝鬼王。”
說完他轉身看向田不易,淡淡道:“田兄,請你回去轉告道玄真人,楊某欠你們的已經還完,日后你青云門上門是客,但這靈藥的價格,該多少便是多少。”
田不易知道自己此時該做什么反應,當下也不看楊翼飛,扭著頭對他抱了抱拳,隨即轉身一揮手,道:“我們走。”
青云門一眾二話不說,跟著田不易便迅速飛離了此地,楊翼飛也裝模作樣的對鬼王抱了抱拳,道了聲“告辭”,便往另一個方向飛走。
待對方全部離開,鬼王也一揮手,命門下徒眾返回總壇,他與青龍幾人對視一眼,齊齊露出一個笑意。
青龍好笑的道:“楊兄弟就不說了,想不到田不易這矮胖子,竟也如此會演。”
“呵呵……”小六輕笑一聲,道:“都是一幫老狐貍。”
鬼王、青龍、秦無炎三人頓時滿臉古怪的看著他,小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清咳一聲,若無其事的道:“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秦無炎嘿笑道:“嘿,走吧!你這只老狐貍。”
小六:“小秦,我叫你師父楊兄。”
秦無炎:“你娘是我師娘,我們是兄弟。”
小六:“……”
鬼王、青龍:“哈哈哈……”
數十里外,楊翼飛與田不易等人匯合,一邊向前飛行,田不易一邊哈哈笑道:“楊師弟,這次多虧你聰明,才免了我們一番血戰。”
楊翼飛笑道:“不過我以后再出手對付魔教妖人時,恐怕就得蒙著面了,而且我得跟掌門一樣,閉關參悟新道法,否則我一出手不就露餡了嗎?”
“哈哈哈哈……”
有驚無險的救回了蕭逸才,眾人都十分高興,不過他們也不算是白跑一趟,若無他們接應,讓鬼王心生忌憚,他們未必會給楊翼飛這個面子。
說不定他們會連楊翼飛也抓起來,以此控制回春堂,那可不僅僅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么簡單,那對青云門的打擊是非常重大的。
而楊翼飛有了這個理由,在未來七年中,他也無須參與什么雜事,直接以回昌合城閉關的名義呆在外面即可,他也確實是想好好創造一些大威力道法出來。
而且隨著魔法修為的提升,他慢慢可以做到以一己之身施展傳送陣了,在這過程中,他對時空法則也有了些許感悟。
他想要利用這七年時間,領悟時空法則,如此一來,無論他身在何處,都可以與所有傳送站建立聯系,直接傳送到任何一個傳送站所在。
他如今的魔法修為,早已超越塔·拉夏多矣,他甚至無須再穿上那些套裝,都能發揮出比穿上套裝威力更強的魔法。
來時要小心避開魔教耳目,回去時卻大可不必,相反,為了防止鬼王派人攔截追殺,他們得以最快的速度趕路,自然比來時快得多,僅用六天時間便趕回了青云門。
這一路趕路甚急,連休息時間都很少,基本是吃過飯,歇息片刻就繼續趕路,哪怕是精英弟子也累壞了。
而蕭逸才自然也沒空梳洗打理自己,回到青云門時,道玄看著愛徒那副比乞丐還不如的模樣,不由老淚縱橫。
待蕭逸才梳洗打理好,恢復了往日的風范,這才到玉清殿向道玄稟明前因后果。
過程與原劇情中并無二致,他易容喬裝后,化名周才混入魔教,年老大見他有幾分本領,便將他收入煉血堂。
到流波山時,他跟著年老大到了魔教聚集之地,原本想暗中傳信通知田不易和蒼松等人,誰知被鬼王撞破,身份敗露。
鬼王親自出手將他擒下,封了修為,待流波山事了后將他帶回鬼王宗。
由于他反抗時祭出了七星劍,是以被鬼王知道了他掌門弟子的身份,之后的日子鬼王對他威逼利誘,要他加入鬼王宗。
他自然不答應,鬼王便派人嚴刑拷打,要他交出太極玄清道法訣,并將自己知道的一些青云門情報告知。
他依舊咬緊牙關不說,鬼王無奈,便只得將他關押在狐岐山深處一座山谷中的山洞內,意圖日后在關鍵時刻拿他當人質要挾道玄。
他就這樣被關了近三年,直到如今才被楊翼飛救出。
道玄等人聽完唏噓不已,既為蕭逸才的寧死不屈而贊賞,又為他受了這么多苦而心疼。
好在如今總算是回來了,道玄對楊翼飛自是感激不已。
幾天后,道玄宣布將打理宗門事務之事全權交給蕭逸才處理,他自己則是準備進入幻月洞府閉關。
楊翼飛也同時提出返回昌合城閉關,但他至少每年會回來一次。
次年,張小凡跟碧瑤完婚,嫁去了大竹峰,田靈兒也跟齊昊完婚,嫁去了龍首峰,這一去一來,大竹峰還是那么些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好在第二年,蘇茹便替宋大仁去小竹峰跟師姐水月提親,把文敏娶回了家,大竹峰這才總算湊齊了九個人,可惜,下一屆七脈會武沒他們什么事了。
每一個青云弟子只可以參加兩屆七脈會武,因為七脈會武一甲子一次,參加過兩屆七脈會武的,至少也是一百好幾十歲了,到第三屆,那就是兩百多歲,你好意思再去跟小輩弟子比試?那不欺負人嗎?
碧瑤去了大竹峰,金瓶兒隨時跟在楊翼飛身邊,回春峰便幾乎處于空置狀態。
田不易在楊翼飛每次回來時,都會催他趕緊多收幾個徒弟,免得一甲子后的七脈會武,回春峰連人都湊不齊。
楊翼飛倒也沒將他的話當成耳旁風,幾年間陸陸續續又收了五個徒弟,從七八歲到十二三歲不等,都是些資質不俗的孩童。
而事實上,這五個徒弟全都是鬼王宗高層的孩子,只不過楊翼飛給他們各自都另起了一個名字,畢竟是臥底嘛!就當是代號了。
回春峰跟大竹峰靠近,如今兩脈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田不易的弟子以“仁義禮智信”為名,楊翼飛也懶得想名字,就干脆順著接下去。
所以他門下弟子除了碧瑤和金瓶兒,剩下的五個男弟子便以“溫良恭儉讓”為名,若以后再有弟子入門,就繼續往下接“忠孝廉恥勇”。
分別是趙知溫、孔知良、張知恭、許知儉、王知讓。
聽到楊翼飛給弟子們起的名字時,田不易和蘇茹頓時樂不可支,感覺兩脈之間更親近了一些。
就是有一點不好,楊翼飛老帶著門下弟子在外,每年只在回春峰待一個月,便又出去了。
結果幾年過去,不知不覺當初的小不點都一個個長大成人,最小的王知讓都變成了一個偏偏少年。
這些年間,張小凡和碧瑤也有了孩子,一個調皮搗蛋的小破孩,名字叫張小鼎,而田靈兒那邊卻還沒動靜。
作為青云門輩份最小的弟子,他自然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師姑田靈兒,用他的話來說,連爹都怕師姑,他能不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