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桃花

南平詩會舉辦在青湖湖畔的一處小溪旁，巧合的是，這青湖就是葉無憂那日晚上閑逛時所去之處。

盧長恩邀葉無憂來，葉無憂也不好推脫，便帶著陸采薇一起來了。

老實說，葉無憂也想見見這詩會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畢竟自己以前，也只在書中見過罷了。

之前盧長恩已經為葉無憂二人置辦了一套衣服，如今葉無憂穿著，雖然與那些身著華服的公子哥比不了，但也總算是和山野村夫這四個字說了告別。

穿上新衣之后，葉無憂那原本俊俏的容顏也總算是顯現了出來，再加上他是練武之人，一身衣服極為得體，舉手投足之間倒也是氣質盎然。

至于身邊的陸采薇，葉無憂已經感覺到有好幾道的目光往這邊看了。

有幾道目光之中，帶著些許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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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無憂哭笑不得。

因為今天的陸采薇，就連葉無憂也不得不承認，著實有些好看。

但其本人，卻還是一臉平淡，無所察覺。

也正因為如此，跟著盧長恩一路也未受到阻攔。

葉無憂來到場中，卻意外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王淵明。

王淵明也看到了葉無憂，此刻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葉無憂拱手還禮。

盧長恩眉頭微微一皺，道。

“你與他認識？”

葉無憂如實相告，只說是前兩天碰巧遇見，閑聊了一會，并無太大交情。

盧長恩這才點了點頭，沉聲道。

“這王淵明在我西蜀也算是個名人，不過卻是有些愚蠢了，好好的御史不當，卻去宣揚他那什么心學，朝中那幫儒士哪容的下他，現在倒好，你也少與他來往。”

正說著，卻是有一小廝來到盧長恩邊上說了些什么，盧長恩點了點頭，轉身向葉無憂道。

“葉兄弟你在這里入座便可，盧某有事，就恕不奉陪了。”

葉無憂笑著表示理解。

待兩人入座后，葉無憂才靜靜看起周圍的環境。

小溪旁，此處已擺滿了小桌，桌前幾片席墊，這便是大多數人的座位了。

稍遠之處，有一座精致閣樓，其內與外截然不同，此刻一樓被改為看臺，盧長恩剛剛所去，便是那里。

沒有多時，詩會便開始了。

與葉無憂想象的不同，原以為詩會現場會是一堆文人才子相互爭鋒，吟詩作對，但此刻看卻并非如此。

有小童在小溪上游將盛了酒的觴放在溪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經過彎彎曲曲的溪流，觴在誰的面前打轉或停下，誰就得即興賦詩并飲酒。

葉無憂恍然。

曲水流觴，想必便出于此。

不多時，就已經有幾位才子站了出來，開始賦詩。

有點意思。

葉無憂撐著頭想到，并非是因為他們詩做的好，而是單純的覺得這個選人的方法很有趣。

真心話大冒險，指到誰是誰？

陸采薇對于這些東西毫不關注，在她看來，被葉無憂拉來這里，還不如自己在院子里練劍有趣。

索性的是，桌上擺的幾份糕點倒還不錯，陸采薇一塊接著一塊，默默地吃了起來。

一個酒杯自上游緩緩而來，在葉無憂桌前停下。

葉無憂還在看著四周，心情怡然自得，卻突然感到周身多了許多目光。

就連看臺之上，盧長恩此刻也是微笑著看著自己。

葉無憂這才意識到不好，看著身前的酒杯，臉色泛起了些許憂愁。

看臺上，盧長恩身旁，坐著幾位老者，一身穿著皆是華麗。

此刻看到場中情勢，一老者轉頭笑道。

“長恩，這邊是你所說的那名少年？”

盧長恩連忙回應。

“是的，楊大人，我給你看的那篇詩，便是這小兄弟所著，我與他相逢也算有緣，而且。”

盧長恩說著，內心突然閃過一絲決斷。

眼前這人，是當朝元老，此刻雖然已經退休頤養天年，但對方的話語，在朝堂之上，仍是有著足夠的分量。

至少，比自己分量要大一些。

“而且什么？”

盧長恩不再猶豫，沉聲道。

“而且，在我來南平的路上，在下遭人刺殺，便是這小兄弟救了我的命。”

楊老眼中湛出一絲精光，目光在盧長恩身上掃了幾圈。

“此事有多少人知曉。”

“不多，除了我那十來個跟隨的侍衛，就只有那兄妹二人知曉。”

楊老輕輕一嘆，緩緩道。

“我知道了。”

盧長恩點了點頭，有老者這句話，便已足夠。

楊老眼睛微微瞇起，隨后笑道。

“不去談這些了，看看這代年輕人文采如何把，你這小兄弟如果作詩可以的話，一會讓他給我也來寫一首，我也權當給陛下的賀禮了。”

溪水旁，葉無憂起身拿起那支酒杯，一飲而盡。

葉無憂向著周圍諸人拱手抱歉，微笑道。

“在下葉某，今日不才，借著酒興獻詩一首，如若作的不好，還望大家多多包涵。”

周圍人稀稀疏疏的回應，畢竟他們都從未見過此人，自然談不上什么熱情。

倒是王淵明，此刻打量著葉無憂，眼中略有期待。

葉無憂沉思片刻，便緩緩開口。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念完詩，葉無憂瞧著四周沒啥反應，尷尬一笑，便回到了座位之上。

但他內心里卻是再犯嘀咕。

不對啊，這首詩還不好么？咋沒一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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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來自盧長恩……

寂靜片刻后，是滿堂的喝彩。

“好，好詩。”

“這位兄臺，敢為師承何處。”

“這位兄臺，在下敬你一杯，日后若有閑暇時，可來顧城尋我，你我把酒言歡。”

諸如此類的祝福話語，葉無憂一一笑著回應，當然，其中免不了喝酒。

王淵明面露奇異之色，目光看著葉無憂，剛好葉無憂也轉過頭來，王淵明笑了笑，舉起酒杯示意。

兩人隔空對飲。

看臺之上，盧長恩的眼中滿是震驚。

此詩雖未有之前那首磅礴大氣，但其意境也是極好的。

一旁的楊老此刻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笑道。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好，好詩。”

說到這，楊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向外走去。

他朝著葉無憂喊道。

“這位小兄弟，此詩何名？”

葉無憂愣了一下，此詩的原名若是說出，那可就文不切題了。

不過隨之他抱拳笑道。

“此詩名叫桃花。”

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