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好像條狗啊

校長辦公室里，在李代理校長的熱情陪伴下，已經有數十名身份不同的人坐在沙發、椅子上，等待龍飛的到來。

各種攝像器材、話筒等采訪工具都已經提前架設完畢，在記者們的要求下，采訪器材前方，放置了一把空椅，就等主角的到來。

這些人當中，有各報紙、雜志的采訪記者，還有球員代表和藥品檢測等相關部門人員。

真是濟濟一堂，人聲鼎沸.在龍飛沒到來之前，都在交換名片，相互寒暄的熱鬧中。

“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校長辦公室內原本正在聊天的大人們，立刻危襟正坐，抹了抹皺起的衣角。

“請進！”李代校長有些緊張地沖門外喊了一嗓。

龍飛面色平靜地推門而入，沒等看清屋里情況時，“咔咔”十幾道白熾閃光燈突然迎面而來，雙眼頓時一陣模糊不清。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上世成為足球先生時的采訪場面。

“咳咳咳咳!”待記者們的拍照結束后，龍飛看到迎面不遠處，居中的位置上，坐著一個頭頂稀疏，坐姿穩重、面容嚴厲的中年人，清了清嗓子，似乎有話要說。

“你是龍飛同學嗎？”這個威嚴的中年人問道。

“我是龍飛，你好！”龍飛擺出一副誠懇老實的樣子回答道。

“這位同學不用害怕，我們只是根據舉報要求而找你談談的人員，現場還有一些媒體的朋友，需要詢問你一些事情，請你誠實的回答，不要有任何隱瞞，否則會對你以后的足球生涯不利，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一定如實回答問題！”

中年詢問者似乎對龍飛老實的對話，稍感滿意，笑著點了點頭。

“請問你什么時候來到中學？之前在哪里學習或者說是踢球？誰能替你證明你之前的經歷？”

“我是上個月來的這所學校，之前在對面的天華孤兒院，現在我還在那里居住，不過滿十六周歲后，我就要出去自立更生！”

“我從小就是這個孤兒院的智障少年，天天看學生們的足球訓練，便是我唯一的快樂，哪怕不吃飯都行，就這么看了很多年，直到今年智商突然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已經不存在智障的概念。”

“所說的這些，有孤兒院的所有工作人員為證，也應該有相應檔案記錄，還有運華中學的大部分學生都認識我，他們之前叫我傻子，那時候的我......”

龍飛語氣平淡而略帶有一些傷感，雙眸似乎充滿了對往事的回憶與追索。

聽完對面少年的話語，現場一片寂靜，他們有些不敢相信，哪怕之前已經聽到過這些傳言。

“智障少年？竟然一場預賽獨自踢進22粒入球？”旁邊的一位中年女性，忍不住地發問道。

“是的！”龍飛如實回答。

“那么，你的足球技能是跟誰學的？”中年官員又接著問道。

“因為我之前只有幼兒數歲的智商，但是記憶一些簡單的動作還是可以的，我從小就趴在校園外面的鐵柵欄處，無論春夏秋冬，冷暖寒霜，一直都在看里面的哥哥們踢球，一看就是十年。”

說到這時，情不自禁地龍飛，眼窩里充滿了水霧，淚影婆娑，不多時，清澈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好感人的一幕，大家看著眼前清純稚嫩的少年，正在哽咽著述說曾經的往事，特別是屋內的女性，從心底泛起酸酸的同情心，眼睛禁不住紅了起來。

一個非常年輕的女記者，忙從包里忙掏出一疊紙巾，過去親手擦拭掉龍飛臉頰上的淚水，用充滿姐姐般關懷的目光看著他，將剩余的紙巾又塞到他的手心里。

“咳咳咳！”為首的中年人又清了清嗓子。

“我的例行問話結束，不知道大家還有什么需要詢問的，可以接著問，還有在坐的記者朋友，需要采訪的也可以！”

同行而來的其他人員，相互對視了一眼，均選擇了沉默，只有藥物檢測的人員，現場表明采訪過后要親自采集血樣，已經帶來檢測儀器，一個小時后就可以宣布結果。

對這種效率極高的辦事態度，記者們現場紛紛贊揚。聽到這么記者的表揚，這個部門的人員更顯得精神抖擻。

“龍飛同學你好！我是新新A報的記者，可以叫我愛姐姐！”說話的這位眼睛紅通通的女性，正是遞給龍飛紙巾的那位。

龍飛入眼處，一雙細長的眼睛在微笑，那柔和的目光像星光一樣清澈、純潔。

“單憑你這些年的在外觀看，無人教授就能取得如此高的成就，可真是天賦異稟的少年啊！”

“可否一會，帶我們去一下你的孤兒院及你的宿舍？我們想采訪一下。”對于這位愛笑記者的發問，其它媒體也表示想一同前去。

“如果孤兒院不反對的話，我想這當然可以！”龍飛略微思索一下后，痛快的答應道。

屋里在坐的所有人，都表示再沒有話詢問的時候，為首的中年人站起身來說道：“這次詢問就到此結束，調查的結果會及時通知你的學校。”

聽聞此話的龍飛，見到為首的中年人這模棱兩可地結束語，不由神情一怔，急忙問道：“請問叔叔，我還可以繼續參加以后的比賽嗎？”

“這個？”中年人面色猶豫，有些為難的樣子，他沒有想到，面前這個小家伙會如此一問。

按照這么多年的職場經驗，哪怕龍飛可以完全證明，自己只是一個符合比賽規則的中學生，也要延后公布結果。

因為這里的事情有很多，哪怕在研究研究，商榷商榷，都會有意料不到的好處。

或者防止預防突發事情發生后，自己有回旋的余地，一旦自己公布結果了，那么會有一些意外的被動，畢竟這是職場上做事的潛規則。

“在事情處理的正式決定沒有下來之前，你是不能參加任何比賽？”中年人被逼無奈的說出此話。

只聽“噗通”一聲，中年官員嚇了一跳，面前的少年滿臉淚水的跪了下來。

“叔叔我是無辜的，請您不要禁賽，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我是違規者，哪怕一絲一毫的證據也沒有，球隊需要我，我更需要足球！求求您了！”

龍飛趴在地上哭了起來，同時他的心里也正暗自思索著，今天有這么多媒體在場，正好是個非常棒的助攻。

否則這些人會把本已事情透明的事件，弄個延遲查證，耽誤了比賽不說，那么之前自己付出的努力會瞬間化為泡影。

反正老子的身體才不過十幾歲，就是給他跪下也不難看，就當是給長輩拜年了！想通后的龍飛，更加賣力的哭了起來。

在場的記者和其他部門人員愣住了，相互對視、面面相覷著，他們這時也不好插言，畢竟這樣的處理是常見的規則，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可是見到這可憐孩子的身世，外加之前同情心大起，這些女性記者們可就挺不住，幾位年輕女性相互之間看了一眼，多年的職場經驗早已形成無形的默契。

一名上前欲伸手扶起地上的龍飛，可是龍飛就是不起來，哽咽地說等叔叔同意再起來。

“XXX，你看這樣好不好？我有一個建議！”新新A報年輕漂亮的愛記者靈機一動地說道。

“畢竟這不是涉及面太多的繁瑣事件，我們只需證明兩件事，您就可以考慮公布正式決定。同時我們在場的所有媒體，都可以給您證明與支持。”

微皺著眉頭，面色有些嚴肅的中年人，聽聞此話后點了點頭。

“首先，我們可以馬上去對面的天華孤兒院調檔，來證明龍飛同學的出身不是傳言中的職業隊員。”

“其次，請藥物組的人員進行檢測，如果沒有任何問題的話，我們媒體可以現場拍照，明天公布。”

“最后，讓這孩子給大家表演一下球技！因為這次本來應該是件正面報道，只不過因差陽錯而已，您在給我們在場的所有媒體提個詞，宣傳一下如何發現這個少年足球天才的過程。”

“當然，其它部門也要委身屈就一下，就這次發現少年足球天才事情，說上幾句話，明天一起頭條報導如何？”

大家聽完這些話，心中都暗暗佩服起這位女記者的才思敏捷，圓滑周全。即給了在場諸位的臺階下，又讓其它部門人員不白跑一趟。

因為有了媒體的宣傳，他們就會有相關的業績體現，對他們未來職場發展更有錦上添花的作用。這位愛記者簡直就是外交家的底蘊。

這里最心花怒放的受益人，當然就屬龍飛，這時的他早在心底樂開了花。

這時在場的其它媒體，也集體表明支持愛記者的態度，剛才沉思不語的中年人，臉色這時變得稍微明朗起來，呵呵一笑后，親自伸手扶起了龍飛，又慈愛地拍了拍他身上灰塵。

“哈哈你小子，人小鬼精，頭一次還威脅上我了！好吧，就按愛記者的話辦。現在先去天華孤兒院，然后......”

這場風波有驚無險地就這樣過去了，龍飛又可以繼續參賽，等到明天各大媒體的正面開始表態，那么他的春天就又來了。

“老大，學校里有人傳你好像條狗，跟人家搖尾乞求，才讓這件事過去的。我要知道是誰這樣說一定打死他！”郝飛氣憤地說道。

“呃！”

正回憶著愛記者那一顰一笑的龍飛，被突然來的話語打斷，又重新回到現實，再聽到郝飛的說話時，不但沒有惱怒的他，卻忽然笑了起來。

“他好像條狗啊！！！”自嘲的龍飛臉上笑意更濃了，只不過在笑容里多了一份痛心的無奈。

他暗暗想到，人前風光的背后，誰又不是突然轉身，又在別人的面前搖頭乞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