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5月中旬到六月末,錢一明跟孟串兒的業績表就像是孿生兄弟,生吉醫藥的并購剛成(這里特殊解釋一下,這里指的是并購,不是小城的那5000萬的股權融資),孟串兒進了一千萬,錢一明那邊就做成了兩單新能源公司的股權融資也進了一千萬。
孟串兒出去拜訪客戶順帶手談了一個20萬轉督導,錢一明立刻就簽了一份地方政府的財務顧問協議巧巧地也是20萬。
就連曾婷婷和于暢順利通過了保薦代表人的考試,錢一明那邊也馬上放出消息自己的左膀右臂(周沙璧走后,錢一明拿手中的兩個人把自己從前的左膀右臂跟孟串兒換了回來。)考了律師證,今后法律盡調可以申請用他的人。
付康眼見著鞍前馬后地跟著孟串兒跑,其他一眾合伙人就跟看西洋景兒一樣地看著這幾位,除了付康竟沒有敢輕易站隊的。
這些年,實實在在是被周沙璧搞怕了,人人膽戰心驚,生怕一不小心選錯了圈子引得另一匹黑馬走馬上任之際實行血洗政策。
總部那邊的副總裁也跟墻頭草似的,一會兒請孟串兒吃個午餐,一會兒招錢一明喝頓小酒,亂花漸欲迷人眼,糊里糊涂摸不清。
6月29日那天,孟串兒叫上了付康、于暢和曾婷婷在一個燒烤店擼串兒喝啤酒。
于暢坐在那里心事重重,婷婷轉臉問他:“于小暢,你咋了?怎么跟個悶葫蘆似的,一點也不像你。”
于暢恍了下神兒解釋道:“沒……沒什么,最近壓力太大了,總是睡不好覺。”
婷婷夾了一個烤羊腰子給他:“喏,好好補補,等姐當上了部門一把手,咱倆更有得忙,這會兒你就垮了以后咋辦!”
付康在旁邊揶揄道:“人都說吃啥補啥,于暢分明是累了腦子,你給他補的啥?”
婷婷登時造了個大紅臉:“姐!你也不管管!付總沒個前輩的樣子,拿我們小輩開涮嗎?”
孟串兒瞅了瞅于暢,也笑了笑:“發呆那小孩,想啥呢?”
于暢沒頭沒腦地來了句:“姐,如果我做了錯事,你會不會恨我?”
付康不置可否地看著孟串兒。
孟串兒揉了揉他的腦袋:“我恨不恨你不重要,你自己不恨自己就行了,人活一世不必太在乎別人的看法,誰也不會陪誰一輩子,終究能過去自己那關就可以。”
婷婷拿著雞翅在啃,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了看正在打啞謎的兩個人:“你們兩個說話怎么奇奇怪怪的,你做了錯事改了不就行了,扯什么恨不恨的好麻煩。你說是吧付總?”
付康拿著啤酒杯子跟三個人都碰了一下:“來來來,先提前慶祝孟總旗開得勝。”說完自己一飲而盡。
婷婷抓起啤酒喝了一口,打了個小飽嗝然后問孟串兒:“姐,如果你坐了周總原來的位置,你會制定什么樣的方針政策?”
“我嗎?首先廢除小合伙人制度。投行本來就不應該是逞個人英雄主義的地方,團隊作戰好過散兵游勇。
地宇證券其實處處都是能兵干將,只是這幾年大家的銳氣都用來內斗了,就跟一群蛤蟆坐井里,望著井口大的天以為這是全世界。
其實地宇多小啊,齊心協力沒有那么難。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進行選擇工作環節,適合承攬的就去做承攬,專業并購的就去做并購,能者多勞的合該上位,混吃等死的馬上開除。
根據項目進行獎金分配,而不是根據亂七八糟子虛烏有的條線或者人。實話跟你們說,我對存在感有野心,但是對錢和位置沒啥野心,賺夠了我心里數字的錢,我就去跟我的大貓貓過安生日子了。”
付康挑眉問了一句:“大貓貓?什么鬼?”
婷婷拿紙巾擦了擦嘴:“大貓貓就是姐夫,是姐最愛最愛的那個人。”
孟串兒忽然笑得明媚溫柔,付康嘖嘖稱奇:“天啊,從來沒有見過孟總這樣的笑容,這個大貓貓定是個很神奇的物種,竟然能降服女魔頭。”
“去你的!于暢別瞎合計了,喝酒喝酒。”對面的于暢心不在焉地舉起酒杯干到了一滴不剩。
這個酒局特別奇怪,看上去云淡風輕的四個人舉杯暢飲卻不開懷。除了天真的婷婷,剩下三個都各懷鬼胎。
回到家里孟串兒竟是心焦地一夜無眠。于小山現在還在恢復階段,所以早早地吃了安眠藥沉沉睡去。半夜起來上廁所穿行客廳的時候看見忽明忽暗的煙頭閃爍,還有一個孟串兒的輪廓坐在小餐桌前面。
于小山把燈打開了:“你差點沒嚇死我,干啥呢這是。”
“大貓貓,抱抱。”
于小山走過去把孟串兒的頭埋在自己懷里,像哄孩子一樣緩緩地輕拍她的后背:“你是介意明天的人性,不是在意明天的結果,對嗎?”
“誰說的?我也很在意結果的,淘淘姥姥的錢也是要還的,如果我在這次決戰中被踢出局,我短期內哪能看到還錢的希望?”
于小山笑了笑:“串兒,咱倆規定一個數字吧,不管是誰賺的,加起來總數2000萬,我們就不干了,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好不好?”
孟串兒努力把腦袋從他的懷抱中探出頭來,下巴抵在他的肚子上,抬起眼睛望著他:“跟你在一起,自然是哪里都好的。我只是覺得,也不一定非要隱居,到時候可以隱一年,出來晃蕩一年,爭爭斗斗的偶爾也是個樂子,你說呢?”
于小山俯下身子親了她額頭一下,沒說話。
“大貓貓,你說明天于暢會站在我這邊嗎?”
“你的大貓貓不是魔鏡。”
“嘿在我眼里大貓貓就是魔鏡。”
“好的,魔鏡說,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白雪公主也沒有你漂亮。”
“鬼扯,你趕緊去撒尿,然后睡覺。”
于小山回到床上,也輾轉沒睡,他煩擾的是另一件事。隨著身體和心情的恢復,他越來越能感知到自己跟整個世俗的格格不入,說不好聽點叫做過于理想主義。
如果自己生活,還能做到不影響別人。而跟孟串兒一起,就看她能對這種性格包容多久,現實不會每天都像在阿富han炮火硝煙,從前一接近柴米油鹽于小山就本能要跑。如今在她身邊,不想跑也跑不掉。
孟串兒是那種可以把理想和現實完美平衡的人,她既不庸俗到每天一斤白菜多少錢,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她美好生活的絆腳石。
簡而言之,孟串兒在事業上是有著極其強悍的野心的,這種野心她自己也沒能完全發覺。
就像是神雕俠侶里有一次小龍女問楊過愿不愿意跟她永遠在古墓里生活,后來就因為楊過的回答才讓黃蓉鉆了空子,小龍女在深夜翩然離去。
只不過現實中,楊過和小龍女的身份對調過來了。
客廳和臥室,又變成了兩個世界,兩個沒有同床共枕的人在各自困擾著明天和未來。
凌晨五點半,孟串兒用熱毛巾敷了敷眼睛,開始像刮膩子一樣一層一層往自己臉上涂東西,像一個將軍準備披甲上陣。
孟串兒的性格是沖動的,沖動在某種程度上帶給了她勇敢和果決,狹路相逢的時候先出手的那個占先機半分。
但沖動有時候會置她于險境,當時撲向德哈拉的那一瞬間如果沒有于小山的及時趕到,孟串兒定是魂歸九泉;就如同如今,她單憑感覺將職業命運拱手交給了自己無法控制的人。
生命的精彩和驚嚇緊緊相連,在等待一個位置結果的時候仿佛一段未知的旅程,在列車顛簸中尋找確認。
來吧孟串兒,去面對必須面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