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一個境界,天差地別

“薛某不是判官，而是考官。”

他笑容再次收斂：“你們的文章，都是大不敬，謀大逆的狂悖之言啊。”

薛敬說話間語重心長。

沈和容卻似乎全不領情：“你是我最討厭的類型，玷污了讀書人三個字。”

薛敬哂然：“薛某若不是讀書人，又如何能得這文曲星照？”

說話間，他頭頂才氣沖霄，凝成一團濃墨。

漆黑濃墨散開，當中白光閃亮，顯化儒家亞圣方有的手段，正是文曲星照。

“大家同拜至圣先師，錯的是你們。”

薛敬頭頂文曲星閃耀，白光照射下，那四個墨字，頓時翻過頭來，朝沈和容飛去。

墨字飛到沈和容面前，墨汁翻涌，竟然向前伸出，凝結成百十根尖刺。

尖端直指沈和容面孔。

沈和容平靜視之：“有沒有至圣先師，你都是斯文掃地。”

墨汁凝結成的尖刺，到了沈和容面前，竟然瓦解，向下滴淌。

“斯文掃地？這是你的經典義理嗎？”

薛敬笑笑：“有一套，正合適你，你的大名在東南陽天亦有傳聞，曲解經典，違背圣人教誨，正是千秋大孽，斯文掃地。”

隨著他笑聲，那些飄回沈和容面前的墨汁，重新凝聚，并化作網，包圍沈和容。

沈和容身周才氣華光流轉，從中傳出郎朗讀書聲。

然而此刻被墨網包圍，讀書聲竟低落下去，漸漸消失。

與此同時，連沈和容的才氣寶光都一起為之黯淡。

想要再抬手寫字，竟似乎無法動筆。

“須知沉默是金。”

薛敬展開折扇，輕輕搖動：“閉嘴之后，也別動筆。”

沉默是金，正是薛敬修儒家之道所成的經典義理。

壓制同為儒家修行者的對手有奇效。

與他鉆研的儒家神通相得益彰。

薛敬一身本事，可用三個字概括。

文字獄。

自身不著書立說，只從他人篇章內容咬文嚼字無中生有。

不僅消解對手文章所生神通于無形，更反給文章主人帶來禍患。

于是他的對手紛紛因為自身本領而遭殃。

這一身本事，最克他儒家同門。

一樣是儒家亞圣的天湖書院褚子褚杏林，當年亦在薛敬手下吃過大虧。

整個東南陽天的儒家修行者，唯有顏圣人可壓制他。

饒是如此，面對顏圣人找麻煩，薛敬仍然成功逃出生天。

后來投身大齊神朝，薛敬重新風光起來，隨大齊一起找大夏神朝和天湖書院的麻煩。

正常而言，莫說第十五境的半圣，即便同為第十六境亞圣，薛敬亦有把握挑對方的毛病。

但方才面對沈和容，雖然薛敬化解“作繭自縛”四字，卻沒能第一時間反挫沈和容。

他第一時間意識到，眼前女子，于文字一道上的造詣，實非尋常人可比。

幸好文曲星照和沉默是金一出，還是成功解決這個對手。

薛敬松一口氣，視線環顧四周。

其他戰況，盡收眼底。

徐海對上蘇破，境界壓人，居于上風，但優勢一時間也沒法轉化為勝勢。

鯤鵬九羽對上敖空，境界壓人都沒用，一時間竟難分高下。

但大夏神朝...

夏神朝一眾高手被解放，局勢向不利于大齊的方向發展。

當中除了儒家亞圣，還有武道古帝和道門天尊，薛敬自忖自己對上，沒有克制同道的優勢，以一敵多，沒那么好對付了……

念頭正轉到這里，薛敬心中忽然一突。

遠方宇宙虛空中那包圍侵蝕女子的墨網，竟忽地破開。

道道才氣寶光，照耀四方寰宇。

薛敬望去，雙目猛然一直。

墨網散開后，從中現身的沈和容頭頂上空，分明也有文曲星光照四方。

可是這怎么可能？

薛敬一時間驚詫莫名。

他很肯定先前沈和容確實是第十五境的半圣。

面對他的攻擊，對方也沒道理轉眼間就成就亞圣境界。

薛敬畢竟是儒家亞圣，最初的驚疑不定之后，很快明白其中究竟：

“……經典義理造成的？”

對方的經典義理不是所謂斯文掃地。

至少不單純是。

“作繭自縛。”

沈和容再次重復先前四個字。

于她而言，修成儒圣，人到第十五境，是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概念。

哪怕目前只是儒家半圣，但邁入儒圣境界后，經典義理海納百川中包涵的見賢思齊，便可以再次發揮作用。

第十四境再是文宗巔峰，也仍還是文宗。

第十五境雖然只是初入儒圣階段，但已經邁過那道門檻。

第十四境時見賢思齊無法發揮作用讓她臨時達到第十五境。

但第十五境時，見賢思齊已經可以再次發揮作用。

所以，面對第十六境的薛敬，她頭頂上空，同樣文曲星照。

在文曲星照和經典義理海納百川的幫助下，沈和容頓時反過來壓制薛敬的文字獄和沉默是金。

“作繭自縛”四個墨字，當即化作重重墨網，將儒家亞圣薛敬包圍。

薛敬再不復先前悠閑，折扇碎成幾段，拼命掙扎。

他抬頭，猛然發現沈和容已經到了網外近前。

女子一根食指豎在嘴唇前：

“沉默是金。”

薛敬心頭冰冷，瞬間擴大到全身。

他身體周圍才氣文華的寶光，頓時黯淡。

沈和容放下手指，果然不再多言，轉而手指凌空比劃勾勒。

頓時“咎由自取”、“自投羅網”、“畫地為牢”、“密不透風”等字句紛紛落在薛敬身上。

字字句句，或化作羅網，或化作枷鎖，或化作牢籠，紛紛加持在薛敬身上。

甚至團團濃墨，凝結成一座龐大牢獄，將薛敬鎮壓在其中。

牢獄兩扇大門一合，內里再無聲音。

堂堂第十六境儒家亞圣，當場被生擒活捉。

長安城大明宮里，張東云看著一幕，先是為自家十二妹高興，接著輕嘆一聲。

無敵城眼下不能提升十四境以上的人。

否則像以前那樣，沈姑娘自己見賢思齊一個境界，張城主這邊再升她一個境界，直接就是第十七境的儒家圣人。

虛空中，沈和容抬手取出一方硯臺。

牢獄頓時恢復成一灘濃墨，收回硯臺中。

沈和容再轉頭看蘇破、敖空二人那邊。

只見鯤鵬九羽掉頭就跑。

徐海擋住蘇破反擊一劍，視線緊盯過來，同沈和容對視。